第九章 護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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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監內所有人都嚇壞了,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因為誰也沒有想到,皇帝會親自來到宮女住的地方!

    傅芫胸口還因為撕扯劇烈的喘著粗氣,看到那一身明黃龍袍立在門外,立時覺得呼吸堵塞。於是連忙從碧羅身上爬下來,規規矩矩地跪了下來。

    而倒在地上的碧羅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時間滿臉淚水,連滾帶爬地朝著皇帝撲去。

    “皇上!皇上您要為奴婢做主啊!傅芫她……她蠻橫放肆,竟如比欺辱奴婢!”

    碧羅一臉梨花帶雨,再加上剛剛一場撕扯,更是我見猶憐,現在整個人歪倒在皇帝腿邊,傅芫看不清皇帝的表情,隻冷笑一聲,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傅芫此時反倒是平靜下來。

    打都打了,皇上也看見了,這事也由不得她辯解,此刻她隻有沉默不語。

    蕭昱的目光穿過一應眾人,直直的落在傅芫身上,看著她一臉蓬頭垢麵,衣服也是濕的,竟還一臉的倨傲的跪在那裏。

    本來蕭昱養居殿內召見幾位禦史,不過一會時間禦史就已離開。

    蕭昱無事,心下一動想來看看傅芫,誰知一進門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讓他忽然想起在梅林裏初次見她,也是這般蠻橫的樣子。

    不過蕭昱心內暗自慶幸:瞧見了這一幕,看來她在梅林裏真真是手下留情了。

    蕭昱抬腳走過去,完全將腳邊的碧羅的視若無物,這讓碧羅一張本是梨花帶雨的臉瞬間青白交加。

    傅芫像是沒受到任何影響一般垂首跪著,蕭昱挑了挑眉,淡淡道:“起來。”

    傅芫看了對方一眼,默默地站了起來。

    “你可知罪?”蕭昱輕聲問道,聽不出任何情緒。

    半夏聽了這話,立刻投來擔憂的目光,身後的碧羅則是露出了得意的目光。

    “奴婢知罪。”

    蕭昱歪了歪脖子,垂眸看了傅芫片刻,隨即拉起她朝著門外走去。

    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氣,卻是沒有人敢出聲。

    這時隻看見玉合姑姑剛從外麵走來,看見這一幕,驚訝地跪在了地上,俯首貼地道:“皇上恕罪,奴婢前去內務府領取宮女份例,卻不知內侍監發生了何等事,還請皇上降罪。”

    蕭昱停下腳步:“你公事在身,怨不得你,隻是這內侍監卻是有些烏煙瘴氣,李福安,等下把事情告訴她,該怎麽處理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

    說完頭也不回拉著傅芫走了出去。

    玉合微微愣住,仔細揣摩著皇帝話裏的含義。

    李福安拍了一下腦門,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著皇上這是要護短呢!

    連忙對著眾人道:“你們一個個平日裏就愛無事生非,現在攤上事了不是,要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是你們有命都得罪不起的!管住了自己才能在這宮裏長久!唉,都起來吧,以後都給咱家老實些!”

    眾人聽了這話連忙叩首稱是。

    李福安點了點頭:“都退下吧。”

    一旁的碧羅收起淚水,剛想起身,誰知卻被李福安一指:“你留下來!”

    碧羅麵色一白,剛抬起的膝蓋又跪了下來。

    李福安走上前,將剛剛看見的事向玉合大略的說了一下,隨即低頭道輕聲道:“皇上的意思很清楚,玉合,你是聰明的,事情該怎麽辦咱家就不多做交代了。”

    ……

    傅芫不是一次這樣被皇上拉著走。

    此時她剛剛打完架,打的時候到沒有感覺,現在卻是感覺渾身疼的不行。

    剛走進養居殿,傅芫睜開皇帝的手,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奴婢自知犯了宮規,奴婢該死,請皇上責罰。”

    蕭昱斜睨了她一眼,撩袍坐在軟榻上道:“你確實該死,朕該罰你。”

    傅芫閉了閉眼,恭恭敬敬一拜:“奴婢自知魯莽多次觸犯宮規,奴婢領罪。”

    蕭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恭敬的模樣,走下來將她扶了起來:“瞧瞧你這副樣子,朕還從沒見過哪個宮女同你一般潑辣,怎麽說你還曾是大家閨秀出身,怎麽就練就了這等脾性。”

    皇上這是在挖苦她,傅芫臉上微微泛紅。

    傅芫覺得脖子上有些疼,伸手摸了一下。

    蕭昱眼疾手快,連忙抓住了她的手:“別動,恐怕是被抓傷了,等下朕會派人給你送點愈合的藥膏,屆時你在抹在傷口上。”

    傅芫驚訝地抬起頭,皇帝怎麽就如此反常,不懲罰她也就罷了,竟還關心起來了,這讓傅芫渾身不自在。

    蕭昱似乎看穿了傅芫的心思,隻平靜地說道:“朕不會罰你。”

    傅芫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為什麽?”

    蕭昱挑了挑眉毛:“因為朕護短啊。”

    “啊?”

    ……

    傅芫在養居殿裏呆了許久,蕭昱隻命人給傅芫沐浴換衣,便前去了禦書房批閱折子。

    於是傅芫在養居殿享受了一下皇帝般的待遇後,才回去了內侍監。

    內侍監裏安靜極了,所有看見她的人都恭敬地退到一旁,就像是看見了什麽要不得的主子一般。

    傅芫心中微微歎氣,自然知道眾人心裏都在作何想法。不過反正事已如此,她也圖個清靜,其他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回到屋內,半夏正躺在床上打盹,看見傅芫回來,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芫姐姐,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傅芫坐了下來,笑道:“好在皇上沒有處罰我,否則我還真回不來了。”

    “我哪裏是說這些,早就看出來了,皇上哪裏舍得罰你!哎,隻是招惹你的人就不會這麽幸運了!”

    “你又胡說什麽。”傅芫輕輕反駁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皇帝為何如此袒護她?不問事情緣由,也不處罰她,竟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般還讓她在養居殿內沐浴換衣,莫非皇帝腦子進水了?

    還是為了其他什麽原因。

    傅芫竟會想著難不成皇帝看上她了?

    不不,這絕不可能,即使皇帝有這個心思,那也定是山珍海味吃的膩了,想換個口味。

    隻是這對傅芫來說可不是什麽天恩浩蕩,她好不容易從那個吃人的後宮闖了出來,難不成還要回歸原點?

    一想這裏傅芫就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再說皇帝要看上早看上了,在墨玉軒兩年多也沒見皇帝有什麽表示,那現下就隻有一個原因了,也許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畢竟她自己是太後如今唯一的親人了不是。

    半夏看著傅芫發呆,連忙用在她眼前揮了揮:“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啊?!”

    傅芫這才回過神來,才想起來剛剛半夏在說些什麽,她卻一個字沒聽進去:“啊?你剛剛說什麽?”

    半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繼而有興高采烈地道:“我說,那碧羅被玉合姑姑遣去辛者庫了!”

    “什麽!?”傅芫一驚,她沒有受罰,為何碧羅卻是受到這麽重的懲罰,送去辛者庫,那就是一輩子都要在宮內做最重最下等的活計。

    “可不是嘛!走的時候鬧騰的不輕呢,哭著喊著的說是錯了,也奇怪,平日和她要好的那幾位,竟是一個幫著說話的都沒有,最後竟是李公公下了命令強行將她給拉了去。”

    半夏說著搖了搖頭:“不過她到底是活該,誰叫她先挑事來著,這下子跟頭栽大了吧!”

    傅芫心有不安,倒不是她假惺惺的替碧羅難過,隻是想著碧羅固然有錯,可是她自己卻是動手打人在先,如此不公平的處置,在宮內恐怕又是一番飯後談資。

    想著到底不會有什麽好聽的話,倒像是前世小秘書傍上霸道總裁在公司裏耀武揚威的橋段。

    傅芫直直歪倒在床上,感覺身心疲憊。

    半夏看了看傅芫的樣子,笑了笑也躺了下來。

    誰知兩人躺了沒多久,卻聽到外頭敲門聲,傅芫打開門,才看是錦陶來了!

    一時間不好的情緒煙消雲散,看著錦陶高興壞了。

    錦陶進來就嚷嚷著說是聽說了傅芫的事情,心裏擔憂才匆忙趕了過來。

    傅芫有些尷尬,沒想到這事情都能傳到泰康宮去,看來以後沒得清靜日子過了。

    倒是半夏一見到錦陶竟像是老相識一般一見如故,繪聲繪色地將今天的發生的事情全部說給了錦陶聽。

    傅芫在一旁攔都攔不住。

    錦陶聽著,麵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又是驚訝,又是驚嚇,還帶著一些擔憂。

    直到前前後後看著傅芫確定確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這才放心下來。

    而這邊幾位聊的是其樂融融,昭陽宮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榮妃將殿內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所有的宮女都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隻有榮妃身邊最得力的宮女步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娘娘,當心氣壞了身子。”

    榮妃冷冽的目光看著殿外,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傅……芫……”

    “娘娘,那賤人再怎麽勾引皇上,也是被廢棄了的人,就算是皇上一時被迷了心竅,也斷然不會再給了她什麽名分,再者她又是罪臣之後,就算有太後在後麵撐腰,也斷然掀不起什麽浪來。”

    “那個死老太婆!總是處處與本宮作對!有朝一日本宮坐上皇後之位,定不叫她好過!”

    步月扶著榮妃坐了下來:“娘娘說的極是,現在忍著才是最好的,太後畢竟身份尊貴,皇上又孝順,此時娘娘還是不宜與太後翻臉。”

    榮妃哼了一聲,看了步月一眼:“老太婆我是不能拿她怎麽樣,隻是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本宮絕對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