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聖寵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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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總算安穩的度過,傅芫也恢複了禦前伺候。

    說是伺候,倒不如說是每日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陪著皇上一起吃飯。

    傅芫發現,皇上自她病好之後,每日的膳食也都基本上是藥膳,而且皇帝的膳食竟然多次出現烏雞湯阿膠紅棗等等諸如此類的食材,這讓傅芫腦袋打了。

    她怎麽能看不出來?這分明是皇帝安排好的。

    可皇上越是這般,傅芫就越是惶恐。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就已經進入了夏天。

    這些日子過的極為平淡,盡管早些日子裏後宮關於她的傳言四起,可是時間久了,竟也無人多言,眾人也如往常一般,各忙各的。

    傅芫每日除了陪著皇帝用膳,現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陪著皇帝在禦書房裏批折子。

    傅芫覺得最近她是越來越有些發福了,每日皇帝對她就像是對待從沒吃飽飯的小乞丐一般,拚了命地喂。

    看著越來越圓潤的麵頰,傅芫懊惱極了,千萬不能再這樣吃下去,否則還真是成了豬了!

    此時傅芫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看折子的皇帝。

    他安靜下來的樣子還真是好看,眉如墨染,目似朗星。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額頭,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傅芫收回目光,暗罵了自己一句: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皇帝倒是沒有注意她,隻是時不時地抬眼看一眼傅芫,看在她還在身邊站著,有時發呆,有時不知道為何獨自偷著樂,這種日子讓皇帝感受十分的舒適。

    哪怕不言不語,隻要一抬首,她便在自己身邊,就覺得身心滿足。

    曾幾何時,這種畫麵,是蕭昱隻有在夢境裏才求得到的。

    傅芫無聊極了,看著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皇帝,轉身悄悄地走了幾步。偷偷回頭發現皇帝並沒有看她,心裏竊喜,轉身悄悄走到書架前。

    皇帝隻命她在身邊伺候著,又沒有說叫她一直站著。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以來,傅芫心裏已經少了那麽些許的害怕。也許傅芫本身就沒有害怕眼前這個貌若天人的男子,她怕的不過是,那隻手遮天的權利而已。

    書架上整齊擺放了各種書籍,其實傅芫也不認識幾個字,隻是想著拿來打發打發時間,順便靠著自己記憶理解一下字體,然後爭取做半個文盲用也好。

    隨便拿出一本,傅芫輕輕地翻著。這裏麵的字倒也不難認,依稀能夠讀出來這好像是一本關於這個朝代的史記,傅芫覺得也好,是該了解一下這個朝代的更替。

    史書上麵記載的都是一些皇室高官的豐功偉績,以及大梁已經建朝近二百年的曆史,傅芫斷章取義,憑著勉強能認出來的字來理解意思。

    隻是當她看到了蘭貴妃三個字的時候,眼神微微一閃。

    古代女子很少能有被載入史冊的,即使有,那也隻是三言兩語一筆帶過。

    可是這位蘭貴妃的記載,卻足足填滿了三頁之多。這讓傅芫的好奇心膨脹起來,究竟是一位什麽樣的女子,竟能讓後人如此掛懷。

    蘭貴妃,北楚華襄公主,生母北楚魏貴妃。大梁宣文一十二年,歲十六。和親,宣文帝納,封貴妃,封號蘭。

    傅芫一字一字往下看著,這裏麵對蘭貴妃的記載在可謂是事無巨細,直至看到,宣文二十三年,南疆侵犯,蘭貴妃返,同北楚借兵,親自掛帥,宣文帝禦駕親征,與其同戰,攻打南疆,勝。

    傅芫心頭一震,所謂巾幗不讓須眉,難怪這位女子會被記入史書,能與先皇一同上戰殺敵,這是一般女子都不曾具備的豪情智慧。

    後麵的字句,傅芫零零散散的理解著,蘭貴妃生前不隻帶兵打仗,更是每次與先皇出巡,斬貪官,除奸佞,宣文二十九年,江南水災,也是這位蘭貴妃想出來治水患除瘟疫的法子。

    傅芫越看心內越是佩服,這樣一位奇女子,北楚竟舍得將她送來和親。

    隻是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位蘭貴妃早些年有孕,卻都是早產,直至近三十才生育了一位皇子,卻在皇子還未長大就暴病身亡。

    宣文三十一年,歿。

    享年三十五歲。

    傅芫在心裏默默感歎,宮中女子命運多舛,終究是天妒紅顏,隻是令傅芫更為震驚的是先皇對她的感情,貴妃一走,先皇便病了下來,病魔纏身七年之久,宣文三十八年離世。

    隻是先皇臨死前傳下聖旨:命人將蘭貴妃與其合葬!

    真是用情之深,一位皇帝竟然要求與貴妃同葬,這讓當時的皇後如何自處。

    皇後?傅芫忽然想起,當年的皇後,可不就是現如今的太後?回想起印象裏那張略帶溫和卻是飽經滄桑的麵孔,傅芫心中暗歎,想必太後的日子也是一步一步捱過來了吧。

    後宮的女子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萬分可憐,一人受寵,卻有無數人苦守寂寞宮廷。

    傅芫不止一次的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看的入神,傅芫早就不知不覺地坐在了身前的椅子上。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因為有些忘我,傅芫還情不自禁地翹起了二郎腿。

    這讓不遠處一直靜心批著折子的蕭昱在看到她時嘴角微挑,放下朱批,輕步走了過來。

    傅芫哪裏知道身後有人在慢慢靠近,翹著二郎腿的小腳還在不停地晃悠,怡然自得。

    “看什麽呢?”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傅芫晃了晃翹起了一隻腳。

    “沒看什麽。”

    蕭昱彎唇,眯了眯眼睛。

    感受到身邊龍涎香的氣息,傅芫心裏一跳,眼看著她現在已經是得意忘形起來,於是故作鎮定的放下翹著二郎腿的腳,起身道:“奴婢知錯。”

    蕭昱看著她故作鎮定的模樣,忍住笑意:“哦,錯在何處?”

    傅芫穩了穩聲音道:“奴婢逾越,翻看皇上的書籍。”

    “還有呢?”

    “呃……奴婢不該看到忘我,不顧尊卑的坐了下來。”

    “還有呢?”

    還有完沒完!傅芫在心裏暗罵!

    “奴婢……奴婢愚鈍,想不起來了。”

    蕭昱從傅芫手中拿過那本書,看了一眼,轉身走開。

    嘴中卻道:“朕竟不如一本書吸引你!”

    聽了這話的傅芫愣在原地,看著皇帝走開了。

    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陰晴不定。

    “過來,”

    重又坐回書案前的皇帝朝她招了招手,傅芫連忙乖巧地走過去。

    “會寫字嗎?”

    “不會。”

    傅芫坦然道,若說毛筆字,她真是一竅不通,就算是會,她也隻會寫簡體字,這些個繁體字能認得就不錯了。

    蕭昱目光微微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但很快便隱匿在雙眸中消失不見,捕捉不到。

    蕭昱難得展顏一笑:“坐過來,朕來教你。”

    傅芫瞪了眼睛,皇帝這又是抽的哪門子風?

    可是根據傅芫的了解,這皇帝說什麽還是恭敬從命比較好。

    傅芫老老實實地走過去,皇帝的椅子很大,坐下兩個人綽綽有餘,既然是皇帝的命令,傅芫照做便是。

    皇帝取來一張幹淨的宣紙,提筆點墨。

    一筆一劃如行雲流水,就像那當代的書法大家一般,傅芫看的兩眼放光,很快宣紙上便落下兩個蒼勁的字,墨染三分,一氣嗬成。

    傅芫隻差沒拍手叫好了。

    “你先學會這兩個字。”

    傅芫凝了凝神色,對這兩個字有些陌生,隻擰著眉頭道“蕭……蕭……”

    “蕭昱。”

    皇帝放下筆,看著她繼續道:“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