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極其緩慢。

    仿佛在這個空間裏靜止了一般。

    可有些東西不會靜止。比如黑井裏的水，那些觸角不止於剛才的禁錮，江三兒眉頭一皺，那黑水如同帶了顆顆分明的倒刺，刺的本來麻木的雙腿痛苦不堪。

    八個人麵色蒼白，緊咬牙根。

    黑水染了鮮血。

    浮上一絲詭異的紅。

    ——轉瞬間，黑水已經漫過他們的脖頸。

    那白衣女子生的最矮，黑水漫過她的嘴唇，顯然嗆得不輕。

    她身形晃動，牽扯著另外三個人的安危。

    “咳咳咳”女子紅了眼，如此與死亡接近，讓她害怕，“怎麽辦？我要溺水了？！”

    “你趴到我背上來。”蔣為咬牙，緊緊拉著她的手。

    白衣女子似乎被他的話驚到，看他的眼神一變。

    “謝謝你。”一抹不同往常柔和掠過女子眼底。

    這樣原本四個人的扶持變成了三個人。蔣為背著白衣女子，他的腿已經麻木，滿頭汗水。

    這時，田靜也撐不住了。

    夏侯珞伸手，她自幼修煉，不同尋常女子，身材欣長。

    田靜麵露感激，她那麽罵她，她還以為她很討厭她呢，沒想到卻不計前嫌。

    “謝謝啊。”

    她怯怯的道，生怕惹得少女不開心。

    另一側，江三兒將他們的舉動看在眼裏。黑水已經快蓋過她的鼻子。

    不過從小洛父教過她遊泳。撐一兩個時辰不在話下。

    隻不過，這種完全被動的局勢，很難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江三兒凝眸，剛才她便有種猜測，這煉獄場，是由每一層獄守的精神力所造。在他們的空間裏，想贏，就必須用精神力創造出新的事物。

    可惜她的精神力還沒有強大到創造空間的地步，隻是隱隱察覺到……

    “武若虞。”

    似乎身旁有人叫她。

    江三兒回神，見不知何時，武驚天竟然來到她的身旁。

    少年黑衣冷眸，即使黑水的衝刷，也不能掩蓋他的俊逸：“我背你吧。”

    他說什麽？

    江三兒眨了眨有些濕濡的眼睛，略有驚訝，眼前的少年一向對她分外冷漠，今日居然朝她伸出援手！

    不過片刻，她釋然，武驚天實力強大，擁有一顆難能可貴的本心。

    他朝她伸出援手，不過是因為他同情弱者。

    “不用了。”江三兒抿唇，可她不想成為被援救的弱者！

    “你確定？”武驚天挑眉，黑水已經掩蓋了少女的鼻子，連說句話，都分外費力。

    她本來就瘦小，現在，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透著倔強。是的，他想，這女子，真是倔！

    江三兒：“與其幫我，不如想想怎麽解除現在的局勢……”

    她聲音小，每說一字都冒著被黑水嗆住的危險。

    可是黑池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將她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暗處，那絳衣女子睜開眼，透著一絲欣賞。

    若有人關注到她，定然可以發現，她的麵色始終不改。——這黑池水，不能傷她分毫。

    ……

    煉獄場外，賴東和葵嶽並沒有走。其實他們更加擔心學員的安全。

    “放心吧院長，有葵竺在，不會有事的。”葵嶽勾唇，葵竺是她的妹妹。也是這次安插在七名學員裏的導師。

    “嗯。”賴東點點頭。

    此次煉獄場，若不是因為有她在，他也不敢拿這麽多精英去冒險。

    葵竺的實力他知道。放在眾多導師裏，也是頂尖的存在。她這次從三年的閉關修煉中回來，實力已經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學員裏也沒有人認識她。

    賴東深吸一口氣，女子的倩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知道，這樣的天才，終究是留不住的。

    所以在她離開之前，他請求她帶著七位學員順利的離開煉獄場。

    葵竺曾經在這裏待過。

    況且，他相信她的能力。從煉獄場上出來，他定會看見全新的七個學員！

    畫麵翻轉。此時的黑池水裏，可沒有賴東那麽悠閑。

    眾人雖然同意江三兒的猜測，可是，強大的精神力要去哪裏找？

    “我試試。”

    武驚天凝神，閉上雙眼，他的精神力在混元之間遊走。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地方。裏麵，黑池水湧動。

    武驚天心頭一喜，這說明，真的與精神力有關！

    可是，他再想靠近去看，精神力就被攔腰切斷！

    睜開眼，武驚天咽下口中翻湧的血腥味，那強大的力量另他的精神受到衝擊：“獄守發現了。”

    “這可怎麽辦？”

    池水已經快漫過頭頂。不僅如此，眾人在水中浸泡，又失血過多。麵色也變得蒼白。

    江三兒咬唇，難道真的要被困在這裏麽？

    她不甘心！

    閉上眼，江三兒放手一搏。她的精神力在空間遊走，混沌一片，根本找不到源頭。她隻能堅持不懈。

    一次、兩次、三次……

    呼吸開始缺氧、腿腳開始軟化、鮮血開始流逝……

    終於，她似乎看到了黑池水！

    強大的精神力量撲麵而來，她似乎看到，空間裏的黑池水中，黑鬥蓬的獄守勾唇輕諷。

    他張嘴，口型被她看的清楚。

    他在說，不自量力！

    “噗”口中的鮮血湧出，江三兒的精神力被那蓬勃的力量推翻。

    她頭腦發暈，心緒不寧，一頭栽進黑色的池水中。

    “武若虞！”

    耳邊傳來一些若有若無的呼喚。江三兒搖搖頭，努力想讓自己的意識清晰起來。

    此時她的身形弓在一起，雙腿上的血斑清晰可見。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都說人死的時候，身前所有的記憶會在腦中過一遍。

    可是她的十三年裏，久久忘懷的，僅是那天漫天的火光。

    她的親人們，葬身在火海中。她的恨、她的淚，在那一天發芽、流幹。

    她快死了麽……

    她怎麽這麽弱呢？

    就像那天被黑衣人握住脖頸，她也無法反抗；就像那天被十方侍衛追殺，她跳下懸崖。

    咬牙，沒有淚水，突然，少女笑起來。

    那瘦小的身體，不知道哪裏力量，居然在黑池裏站起來。

    角落裏，想下來救她的女子停下動作，似乎看到了什麽詫異的事。

    這時，有人先她一步。

    武驚天已經將她從水底撈出來。

    “你怎麽樣。”武驚天見她睜著眼睛，鬆了口氣。他大概猜出來，她用了精神力。

    “沒事。”江三兒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剛才那一刻，她似乎發現了空間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