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殺我？”那人不動，轉眸看著她，卻是勾唇一笑，“看來我養了個白眼狼啊，我費盡心機救了她，她卻反咬一口。”

    江三兒的刀刃一頓，她眸光閃爍，看著眼前的夏無常。隻要再深一些…再深一些，他就會死。可是他為何不躲？

    “師傅……”她抿唇，許是男子那雙眼睛太過純澈，又或是男子的話觸動了她的某一根神經。

    她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好，我聽你怎麽解釋。”經過一番複雜的深思，江三兒收回匕首，不準痕跡的撇了撇他脖頸上的血痕。

    夏無常並未在意，隻道，“那我們去桓墨宮說吧。”

    大街上人多眼雜，他們當街這樣做已經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好。”江三兒這才意識到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鬧鬧哄哄，連忙跟他上了馬車。

    ……

    到了桓墨宮，一切寂靜。

    夏無常帶她來到一處亭邊。亭外，碧湖清澈見底，偶有微風拂過，驚起幾片波瀾。

    夏無常：“你可知道六大家族除了是修行宗家，還有什麽身份。”

    “不知。”江三兒抿唇，不明所以。

    “那你知不知道臨天帝國？”

    “這個倒是知道，它被鏡海王朝推翻了。”江三兒擰眉，隱隱察覺到什麽，“你的意思是，六大家族和臨天帝國有關？”

    “正是。”夏無常歎一口氣，“看來洛家真的待你很好，什麽都不曾跟你說起，隻願你無憂無慮。”

    “我本來也不知道他們的人是臨天帝國逃竄的前朝餘孽，可是帝君突然傳我和武仲平去鏟平六大家族。”

    “當時你爺爺求我無論如何保住你，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夏無常眼裏仿佛又看到那個年入花甲的老人，唇角隻有無奈：“可惜你全然誤會了。”

    “爺爺……”江三兒聲音一梗，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她從來不知道，六大家族竟然藏著這樣的淵源。

    她真傻。

    “對不起師傅……我不該不相信你。”江三兒麵色凝重，眉頭緊鎖，“我還傷了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現在知道錯了？”夏無常失笑，卻沒有怪罪的意思，他認識她時，她不過出生的嬰兒，如今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對於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而現在，少女的眉眼，卻多了從前沒有的成熟。

    “對了，你怎麽會變成武若虞？”夏無常又開口，不禁感歎，上次在幻雲院，他若是再進裏麵看看，就已經認出她了。

    “跳崖之後，我順著水流到了江陵村，那裏正是武若虞寄養的地方。”江三兒緩緩道來。

    ……

    “我隻知道真正的武若虞是個人首蛇身的食人怪物，我為了自保殺了她。後來因為武王，我借著她的身份來到這裏。”

    “原來如此。”夏無常抿唇，似乎想起什麽：“你說人首蛇身提醒了我，上古紀有一種蛇妖名曰美狴和她的狀態很像。”

    “這種生物，冷心冷血，但是成年後的美狴不再是人首蛇身，它們可以完全控製幻化自己的身體。”

    “美狴……”江三兒沉思片刻，並沒有找到什麽線索，她現在，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師傅，你可觀察過我哥的羅盤？”她心心念念那張一模一樣的臉。

    “我並沒有製作他的羅盤，不過可以過段時間，等朱雀樓重啟之際，我替你觀星。”夏無常當她還不能接受親人的離世。

    “而且，你總不能用武若虞的身份生活，如果易容符咒被識破，可是很危險的。”

    “我明白，這次比賽一結束，我就會離開武王府的。”江三兒點頭。

    “你參加這個比賽，是為了見帝君吧。”夏無常已經看穿她的想法，“傻徒兒，為師都不敢輕舉妄動，你的想法太過天真。”

    “我……”江三兒不能反駁，早在耶律雯踩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徹底意識到了。

    這世界上，有實力並不夠，同樣，你得有人脈和權利。就算你一個人再厲害，終究比不過團隊的力量。

    她從前以為凡事隻靠自己，可現在，她不這麽想。所以，她用了慕涅。

    “不過參加這個比賽也是好事。挫挫你的銳氣。”夏無常勾唇一笑，“歡兒，你雖然沉穩很多，但是你心中仍有一股傲氣。”

    “成大事者，要學會斂去自己所有鋒芒。”

    “師傅，你說我會輸？”江三兒咬唇，“我已經很努力了，你看到了嘛，我現在可以修煉鏡術了！而且，我還有神獸，為何會輸？！”

    她不明白，師傅為何這麽不看好她。

    “不如我們打個賭，若你贏了，師傅全力助你對付帝君，但是，若你輸了，乖乖到桓墨宮來接受懲罰。”夏無常淡淡道，抬眼看著她。

    江三兒抿唇，雙手握拳，“好。”

    她不會輸的。

    她要贏！她要報仇！

    眸中一片寒光，少女堅定的望著平靜的湖麵。光影折射，顯得越發美好。

    夏無常不語，隻是靜靜坐在她身旁，少女心中充滿的那股信念他何嚐不能感覺到，但是，昨夜朱雀樓開，他已經看見屬於她的那顆星馬上就要暗淡無光。

    這是在預示，第三劫快要到了。

    他不知道，還能不能保證她的安全啊。隻能，將她就在眼皮底下。

    金色的衣裳紛飛，男子微微眯起眼角，憶起往事。

    瓊花簌簌落，如同純白的羽毛。瓊花樹下，那抹殘影靜靜端坐。

    “求你一件事。”

    “在我回來之前，好好保護好她。”

    瓊花殘，似被那金衣耀了魂魄。

    “……好。”

    就是這個好字，他在這墨耀城裏守了她十三年。眼看著，第十四個年頭，就快到了。

    那個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師傅？師傅？”

    耳邊傳來的聲音將他從回憶裏拉出來。

    夏無常回神，道，“何事？”

    “我還有一事要問。”江三兒定定看著她，“你為什麽我的身上下兩道禁咒？”

    “第二道禁咒，真的是我的先天影魔麽？”

    “這段時間，我總是時有時無的夢見一個開滿瓊花的地方，那裏麵，有個看不清麵容的男子。他總是說，讓我等他。”

    “你說你夢見了瓊花和一個男子？”夏無常麵色一驚，“他就說讓你等他？”

    “嗯，對了，最後一次夢見他，他說，找到龍魂珠，他就能回到我身邊。”江三兒見他反應如此巨大，稍稍一頓，“師傅，這些問題，你能回答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