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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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蹦!”
原來是一種造型奇特的蹦殺功技!
此技的特點是集中真氣於腳尖蹬出,輔於腕臂力量,一旦蹬開,速度極快,攻擊力也極強,但招式刻板,缺乏靈活性。
蘇異知道此技雖然造型滑稽,卻不同尋常,眼見那道身影飛撲過來,立即運起身法閃向旁邊,手中軟鞭在側麵舞起一麵屏障。
“嘣!”
那道身影衝破軟鞭屏障,從側邊推開軟鞭力道,和蘇異擦身而過,如同一塊大石頭狠狠砸落,發出沉重的聲響,地麵震動,激起一片塵土。
蘇異借著軟鞭反推力剛好閃開,心道好險,竟然有這種拚命的招式。
“想拚命?我還怕你不成?”蘇異抖起軟鞭,旋掃向對方手腳。
蘇提再次蹬起時,速度和力量大打折扣,由於真氣已消耗太多,就少了之前那種沉重的壓迫感,更像是一隻飄在空中等待挨宰的大蜘蛛。
“你沒機會了!”蘇異說時,軟鞭尖錐如張了眼睛,飄閃擊向蘇提的手腳。
“啊——”
慘叫聲在農莊蕩起,為蘇提助威的倆小夥伴不由驚呆,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蘇提使出“蛤蟆蹦”這種變態功技,本以為蘇異會被擊倒,不料場景瞬間反轉,這會卻看到,蘇異軟鞭舞向蘇提手腳,響起驚心的骨碎聲……
“認輸!我……認輸了!”蘇提趴倒在地,臉麵往地上一磕,啃了一把泥土,感覺四肢已不聽使喚,但蘇異仍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幾乎是噎著泥土嚎道。
“既然來了,可不是認輸那麽簡單!”蘇異幾步上前,一腳踩在蘇提的後背上。
蘇提才要紮掙爬起,被這一腳壓下來,再次啃了口泥土,苦不堪言。
“武鬥挑戰,不辱敗者。你想……怎樣?”心裏再怒,但被人結結實實地踩在腳下,蘇提也隻能據理相爭,不敢出言不遜。
“你說說,當年為什麽要害我?”蘇異沉聲喝問。
當年,蘇異錯修功技的事件,蘇家長老會議已有判定:一是認為那隻是孩子惡作劇,並沒有更深的傷害之意;二是懲罰蘇提到蘇家作坊做苦力,從此不得踏入蘇府。
鑒於蘇異功力未損,“惡作劇”的定論由眾長老所堅持給出的;而“從此不得踏入蘇府”的懲罰則是族長蘇鬆柏堅決提出的要求。蘇提的祖父是家族三長老,一方是長老的孫子,一方是族長的兒子,這個處理也是兩相權衡的結果。
對於長老會的調查結論,蘇異這幾年來細細回想,尚存疑問。
比如說,蘇提當時一個中級武徒,怎麽能順利拿到家族“功技閣”秘藏的上乘功技?
還有,想要修煉不符合自身功力的上位功技或高位功技,會在一開始時出現明顯的觸電般的麻痛感,隻要及時收手即可,沒人傻到明知功力段級不足還去強行修煉,但是,蘇異當時試修那卷上乘功技時,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感應到類似觸電的異常狀態,又是為什麽?
蘇異感覺當年之事或有內情,但從父親那裏也得不到更多的內容,這次蘇提主動來挑戰,倒是個機會,最好能逼問出些什麽來。
“我沒想要害你!”麵對逼問,情急之下,蘇提苦叫道。
“做了還不承認?”蘇異突然狠狠地抽了一鞭,打在蘇提的屁股上,便是現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看得場邊那觀戰的倆小青年瑟瑟發抖。
“啊——別打了!當年不是我要害你的!”
“那是誰?”
“沒有誰——是我和你鬧著玩的,我是說……我不是有意害你的……”蘇提掙紮著,疼得冒出一額頭汗水,再粘上一地的塵土,有如從土坑裏剛扒出來的人,神智不穩。
“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我也沒說過有誰要害你……”蘇提一臉惶恐,哆嗦道。
“哼哼,不想說?”蘇異腳尖加了把勁,甩了聲軟鞭,“很好!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死在這裏,相信你那兩位朋友被家族長老詢問的時候,也不會亂說什麽。剛才你自己也說過,武鬥挑戰,死傷難免,除了你那兩位朋友,吳師傅也可以為我作證!放心,我們大家都會說你很有骨氣,死不認輸……”
蘇提身子一顫,扭頭看到已如驚弓之鳥的兩個小夥伴,相信蘇異所描述的場景確有可能發生。
想想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如此心思和狠勁,早已沒了當年的純真,蘇提萬分後悔來錯了地方,終於泄了氣:“別——我說!”
“這就對了,何必自討苦吃。”蘇異的腳鬆開了一些。
蘇提吐了口唾沫,這才磕磕絆絆的說道:“那卷《乘龍十八響》是蘇桓的,他給我……他說這卷功技是上古原卷,比較特別,功力不足修煉時觸電感應很小……他還說,這卷功技在功技閣專門收藏起來,怕不知情的人拿去錯修了……然後,就讓我拿給你。”
“竟然是他?”蘇異驚訝,心起波瀾。
小時候,他和蘇桓關係還算不錯,後來關係疏遠,他隻當是自己前程黯淡的原因,對蘇桓並沒有不好的印象。
要說那卷上乘功技來自蘇桓之手,也比較可信,因為蘇桓的父親是大長老蘇年,蘇年負責掌管功技閣,蘇桓更有機會去功技閣拿到上乘功技的藏本。
至於“功力不足時修煉《乘龍十八響》觸電感應不明顯”的說法,蘇異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從父親口中得知,當時長老們都認為是蘇異年齡太小經驗不足、忽略掉了這種感應,最終導致錯修,但隻有蘇異自己清楚,錯修時的確沒有出現異狀,直到將功技書卷上的引導能量全部導入體內運轉,才突然變得全身炙熱,那道能量猛烈衝擊體骨,讓他險些淪為廢人。
之所以沒有因此折損功力,蘇異事後反複琢磨,總覺得是胸間所掛的那顆“噬水珠”起了某些作用。
“蘇桓為什麽要這樣做?”蘇異收回思緒,追問道。
“你真不知道?”都已經到了這處境,蘇提索性大倒苦水,“你七歲就是四段武徒,那麽妖孽!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蘇桓家族第一天才的名頭都被你搶了,他能不恨你?連我祖父和父親也都天天在我麵前念叨,說我連個私生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知道我有多恨嗎?你以為自己是受害者,卻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好一個受害者!”
蘇異冷笑,自己竟是因為驚人的武修天賦而招來禍事!
嫉恨使人邪惡!
古人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是這道理吧。
就連那“私生子”的謠言,恐怕也是因為他當年風頭無兩,而引人猜疑、惡意中傷的吧?
可是,天賦異稟有錯嗎?
資高於人,眾必非之,害人者反以受害者自居,如此世道人心?
“哼!這個世上比你優秀的人多的是,你恨得過來嗎?”蘇異肅聲道,“而且,我不是什麽私生子!以後你們再敢傳這種閑話,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說著,他加狠狠踩了一腳,不管腳下的哀嚎,淩厲的目光掠向不遠處,看得那兩人不寒而栗。
“你們都聽到了沒有?”蘇異怒喝。
“啊,聽到了!知道了……”來為蘇提助威的兩人,明明比蘇異大上好幾歲,這會都嚇得臉色煞白,忙不迭點頭應聲。
蘇異看這兩人身著青衣,粗布衣裝製式,多半是蘇家作坊的工人。
站著的那個圓臉短眉的家夥,腰間紫帶係結在右邊,是個高級武徒。另一人是個幹瘦的年輕人,腰帶係結在中間,則是名中級武徒。
蘇異狠聲道:“兩位,我已經記住你們的長相,今天在這裏的事情,我不想多一個人知道,你們要是膽敢說出去一個字,我隨時會找上門!你們不會傻到亂說出去吧?”
“不會!不敢!”
“我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請蘇公子放心!”
麵對蘇異的威脅,兩個小青年臉色一陣紅白,顫聲回應,沒有半分底氣,其實就算蘇異不要求,這種丟人的事情他們也不願意宣揚出去。
“帶他走吧!”蘇異拋下句話,冷酷轉身走開。
那兩人如獲大赦,忙跑去架起渾身血跡、已如死狗的蘇提,反轉了來時的沾沾自喜,夾著尾巴離去。
看著那三人遠去,吳師傅笑道:“這身傷,夠那小子躺上半年的。”
“應得的教訓!”
“嗯,好在傷不致殘,不然就麻煩了。”
“我想,他應該不敢告訴三長老。”
蘇異撇嘴一笑,轉而請教道:“吳師傅,剛才我還有什麽不足?”
吳師傅哈哈大笑,讚歎道:“不錯啊!場麵掌控得好,就是攻擊偏於保守,閃避不夠堅決,還有不懂得積累優勢……當然了,最大的不足,還是不夠狠!”
“什麽?這還不夠狠?”蘇異輕吐舌頭,吳師傅從不輕易誇獎一句,今天已經算是誇大了。
“當然不夠!你也看到了,當年想害你的人就不止一個,你若不夠狠,如何在蘇家立足?”
“多謝吳師傅教誨!”蘇異心中不平靜,他日回歸蘇府,必是一場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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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燕柳農莊外邊的小道上,走來兩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
“鵬哥,你不讓我叫人來觀戰,還不讓告訴別人,是為什麽?”在前側領路的少年,身材健壯,臉寬頭大,神情驕橫,但他對後麵的錦衣少年倒是恭敬十足。
走在後邊的錦衣少年,身材頎長,長相斯文,臉上透著一股陰鬱氣息。
“晉崇,別怪我沒提醒你,輕敵易敗,要時刻記住這個道理!蘇異要是沒有幾分能耐,也不敢去選秀大會挑戰程也剛!我們今天的目的,是要試探出他的真正實力,到時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如果輸了,我的臉麵也不好看。”錦衣少年鄭重其事警告道。
“就憑那個廢人?以我八段的功力,鵬哥還不放心?”健壯少年臉上不服。
“你有把握勝出自然是好……”錦衣少年還想再提醒,見同伴就要懷疑起自己的謹慎,隻得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