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齙牙來到中間那趟房子，將十來個兵丁集中到一間屋裏，跟他們說著：“弟兄們！昨天跑那六個老毛子僵屍，把這村上的人差不多都給咬了，一個也沒活，還有兩個追出去的日本忍者，也被咬了。這玩意太嚇人了。剩下這五個可得看好了，隻要能按時交了貨，藤本就不再追究昨天跑了老毛子的事情了，咱們也能收到錢。交了貨以後日本人的買賣咱高低不做了，這一天天跟孫子似的，太難伺候了。”

    那些個兵丁交頭接耳紛紛表示意見，然後大齙牙給這些人都分配了一下任務，各自散去了。大齙牙把走在後麵的四個人叫住說：“你們幾個在地牢的，千萬注意呀！別讓那些老毛子給咬了。被那些家夥咬了，立馬也變成他們一樣……”

    吳昭聽得真切，地牢、老毛子，那就是要去的地方，拿定注意，在後麵悄悄跟上那四個人。鳳兒、陳山也隱蔽在花叢和樹木裏麵，遠遠地跟著。

    後院一片矮樹叢中，地麵上有兩扇傾斜的對開小鐵門，在樹叢外邊幾乎看不到。打開小鐵門，有向下的石頭台階，四個兵丁魚貫而入。可以確定，這下麵關著的就是僵屍。必須將這些僵屍除掉，以絕後患。吳昭想著，準備躍身起來進入那小門裏麵。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傳來，越來越近，吳昭連忙伏下身，藏在矮樹後麵。

    來的是五個忍者，個個手提著刀劍，打開那對開小鐵門，跟著就進去了。

    吳昭沒敢冒然進入，依然伏在樹後，悄悄地觀察。

    時間不大，隻聽那門裏麵傳出一陣哀嚎，恐怖瘮人，哭爹喊娘的直聽得人頭皮發麻。那喊叫聲音持續了一會，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概聽到這邊異常的聲音，大齙牙帶著兩個兵丁從前麵跑來。到了小鐵門近前，正準備進去，裏麵出來兩個忍者，手中鋼刀一橫，攔住了去路。

    “裏麵怎麽回事？”大齙牙焦急地問。

    “他們的，被老毛子咬了……”一個忍者用生硬的漢語說。

    “我進去看看！”大齙牙說。

    這時另外三個忍者也出來了。

    “不可以！”

    一個忍者抽出刀來，刀尖指著大齙牙說：“你也想變成那個樣子嗎？”

    “你們！你們！你們……也太狠了！這不是拿我們不當人嗎？缺貨就用我們的人頂數啊！這也太壞了！”

    大齙牙破口大罵，腰也不佝僂了，閃身往後一退，掏出王八盒子手槍，衝身邊的兵丁說：“弟兄們！這小日本的買賣咱不做了，不拿咱們當人，跟他們拚了。”

    兩個兵丁聞聽，二話不說，嘩啦一下把子彈頂上膛，舉槍對準了日本忍者。那日本忍者個個功夫高強，哪裏把大齙牙和幾個兵丁看在眼裏，縱身高高躍起有五六尺高，鋼刀淩空舉起，對著三個人就劈砍下來。大齙牙和兩個兵丁，眼看著鋼刀向自己落下，一時竟然懵了，舉著著槍木呆呆立在那裏，不知所措了。

    要說吳昭是真不簡單，從樹叢後麵一躍而起，閃電一樣的速度，兩隻手槍早已抄在手裏，人身子還飛在半空中呢，雙手連扣扳機，“啪啪啪啪啪……”，子彈如歡快的雨燕，在跳動的槍口閃光裏一劃而過，飛向對麵的目標。距離很近，也就是三四丈遠，五個忍者紛紛中彈，一個忍者直接被爆頭，碎裂的腦殼，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崩飛得到處都是。另外幾個沒擊中要害，也都收刀落在地上。

    大齙牙和那兩個兵丁眼見著形勢逆轉，也不懵了。手指頭一扣扳機，乒乓一頓亂槍，那四個忍者立時就見了閻王。有的被爆了頭，一聲都沒有就玩完了；有的身上被子彈鑽了好幾個眼，淒慘地哀嚎幾聲，腳蹬腿刨折騰兩下才咽了氣。

    這邊槍聲大作，院裏院外的人紛紛向這個位置聚攏過來，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兵丁和忍者走到對麵還打招呼呢。

    “那裏地！什麽情況……”

    “嗨！這邊有槍響，不知道咋回事呢……”

    待到人們聚到近前，一看地上躺著五個忍者，大齙牙和那兩個兵丁端著槍，還有一個拿著兩把手槍的陌生道士，空氣裏麵飄蕩著沒有散去的硝煙，大家也都明白個差不多了。忍者齊刷刷地拽出鋼刀，兵丁嘩啦啦都把子彈頂上膛，沒有號令，很自然地分成左右兩邊，相向而對。

    大齙牙挺直了腰大聲說道：“弟兄們！小日本不拿咱們當人，害了我們六個弟兄成了僵屍，你們能咽下這口氣嗎？”

    “不能！”兵丁們齊聲回答。

    “弟兄們！今天就跟小日本拚了！”說著話，對日本忍者就開了槍。

    日本忍者畢竟都是功夫高強，不等槍響，已經連竄帶蹦欺身到那些兵丁近前，寒光閃爍手起刀落，有幾個兵丁扳機也沒扣一下就丟了腦袋。忍者和兵丁立刻戰作一團，兵丁端著步槍，近身與忍者相搏，忍者竄來蹦去的，想開槍擊中也不容易；忍者用刀，可功夫再強也快不過子彈，想砍倒兵丁也是很難。槍聲、刀槍撞擊的金屬聲，傷者的哀嚎聲，亂糟糟地響成了一片。

    吳昭哪裏看得下去，那些兵丁畢竟都是中國人，雙手出槍，對著忍者連連射擊。鳳兒、陳山這時也跳了出來，手起槍響，忍者一個個被爆了頭，破碎的腦殼、白花花的腦漿、鮮紅的血漿，飛舞在空中，猶如夜空裏綻放的焰火。

    局勢很快就明朗了，剩下三五個忍者想要奪路而逃，那裏還來得及，兵丁們一陣亂槍，一個個前胸後背被子彈穿透了無數的槍眼，鮮血如小噴泉汩汩地向外噴湧，腿一蹬眼一翻見了閻王。

    兵丁死了幾個，還有幾個受傷的，東倒西歪地躺在角落呻吟。大齙牙手忙腳亂地組織其他兵丁給傷者包紮搶救。

    吳昭趁著這個機會打開那兩扇小鐵門，帶著鳳兒、陳山進到裏麵。剛剛走下兩步台階，外麵響起一陣急如暴雨般猛烈的槍聲。

    不好，吳昭趕緊回頭折返到門口，向外查看。

    那個藤本帶著兩個忍者，各端著一支美式湯姆遜衝鋒槍殺了過來，子彈挾裹著暴怒如雨點一般潑灑向齙牙和那些兵丁，打得那些兵丁哭爹叫娘，慘嚎連連。藤本三人，一邊射擊，一邊向吳昭所在的小門走來。

    這火力太猛了，這要出去不得打成篩子，還是讓他嚐嚐手榴彈吧！吳昭邊想著邊拽出一顆手榴彈，準備擰開後蓋。鳳兒一把攥住手榴彈說：“我來！”

    吳昭沒做聲，隻是眼睛對視了一下，目光中是滿滿的信任和愛憐。

    鳳兒探身，拉弦，揚手擲出手榴彈，如平時擲出飛刀一樣，姿勢瀟灑飄逸，手榴彈出手那一瞬間，胸前的雙峰隨著身體的躍動忽上忽下地彈跳著，像兩隻不安分的小兔子揣著懷裏，撩撥得吳昭心旌搖蕩，幾乎忘記當前身處的險境。手榴彈在空中劃出一條彎曲的弧線，翻滾旋轉著，猶如一個在空中跳舞的精靈，直接撲向藤本和那兩個忍者。轟隆一聲巨響，那精靈幻化成死神，火焰，煙塵，彈片，破碎的肢體瞬間漫天飛舞起來。

    兩個忍者被炸的支離破碎，沒有完整的屍身；藤本不知所蹤，地下隻留下一溜滴滴答答的血跡，伸向前院。

    看看忍者都死了，院子裏暫時平息下來，吳昭複返回地牢。地牢其實也沒多大，進去走不幾步就是幾個隔開的鐵籠子，一個鐵籠子裏麵是用鐐銬鎖著的五個俄羅斯人轉化的僵屍，一個個呲著牙直著眼睛衝吳昭他們使勁。另外一個籠子裏麵是六個剛剛被轉化成僵屍的兵丁，也是一樣直勾勾的眼睛，呲牙咧嘴，試圖撲出來咬人。吳昭也沒猶豫，舉起手槍一槍一個都給爆了頭。

    見地牢裏麵除了陳山、鳳兒和自己，再沒有其他的人，吳昭打算試試自己的烈火神功。他收起手槍，兩手向前推出，調動丹田裏的真氣，運至雙掌，隻見兩條火柱從雙掌心發出，直撲鐵籠內的僵屍。那火焰熾熱的溫度將鐵籠子的鐵條燒得通紅，一瞬間就把僵屍吞噬，騰起高高的大火苗子，連同籠子裏的稻草席子等雜物一並燒著了。

    吳昭燒了地牢，回到院子裏。那些兵丁死傷殆盡，隻有四五個基本沒受傷的，木愣愣呆立在那裏，看著院子裏的一地屍體不知所措。大齙牙斜靠在牆角，王八盒子手槍還攥住手裏，身上四五個彈孔汩汩地向外湧著鮮血，隨著胸腔一起一伏，嘴裏也不斷有血向外溢出，眼睛一翻一翻地，眼瞧著就快斷氣了。吳昭趕緊上前，伏在他耳畔問道：“那些日本人是怎麽回事？可以告訴我嗎？”

    “毒……蠍……會……”大齙牙，斷斷續續擠出三個字來。

    “毒蠍會！”吳昭心裏默念著這三個字。

    “你還知道些什麽？”吳昭想在大齙牙斷氣前，盡可能多獲得些信息。

    “藤本……三……郎……”大齙牙嘴唇翕動著，聲音微弱地吐出幾個字來，往後隻能看到嘴唇微微顫動，再也沒有聲音。終於大齙牙雙眼輕輕地合上，手一耷拉，王八盒子槍滑落到地上，咽下最後一口氣。

    “藤本三郎！毒蠍會！藤本三郎！毒蠍會……”吳昭輕聲重複念叨著這幾個字。這是目前他所掌握的唯一信息。眼前浮現起藤本那張陰沉沉的黑臉，粗短的眉毛，小圓眼睛，坑坑窪窪的鼻子頭，大板牙，兩撇小黑胡子。這就是日後將要麵臨的對手嗎？那種將要戰鬥的騷動在血管裏，此時亦如火山底下的熾熱岩漿，默默地蓄積著力量，等待著，等待著……

    再問了問剩下的那些兵丁，也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組織這幾個兵丁把同伴的屍首埋葬了。

    日本忍者的屍體收到一處，找了些油淋上；宅子各處堆上柴草，將整個大宅院連同忍者的屍體付之一炬。

    熊熊大火吞噬了大宅院，升騰起滾滾濃煙直入雲霄。吳昭、陳家父女，那幾個活著的兵丁，站在村口回望著濃煙烈火。吳昭悄悄地揚起衣袖，放出縹緲的煙氣，將那幾個兵丁的記憶消除。

    吳昭三人，到樹林，上馬，絕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