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休息，隻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放哨，但鄴城的丞相府依然燈火通明。大漢丞相曹操正在和手下重臣商討應對馬超叛亂的辦法。

    作為首席謀臣荀彧首先發言，打破了安靜的場麵：“前些日子丞相讓鎮守長安的鍾繇討伐張魯本是順天應人之舉，隻是讓剛剛平定太原商曜叛亂的夏侯淵部和徐晃部沿汾河出河東，共同參與到攻擊張魯的行列中就略顯不妥了。”

    荀彧的發言似乎與馬超反叛之事沒有直接聯係，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所以都在等他的下文。曹操點點頭示意荀彧繼續。荀彧繼續道：“從河東發兵討伐張魯，將有可能經過關中諸將馬超等人的防地。大軍西出，韓遂、馬超等必會懷疑是襲擊自己，不需要理由，他們也必定互會相煽動發起反叛。所以要平定西邊，宜先平定三輔(關中)，三輔(關中)平定了，漢中隻要傳上檄文便可平定了。所以趁現在馬超韓遂之亂還可控，不如遣使與之議和，緩緩圖之。”荀彧話裏話外都有不想與關中諸將撕破臉皮的意思。

    曹操聽了荀彧的話，沒有馬上反對但也沒有其他表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程昱聽著荀彧的“馬後炮”早就想懟過去了，但是考慮到曹操的態度和現在的場合所以沒有當場發作，現在看到曹操的目光看向自己，程昱就起身發言了：“緩緩圖之？文若此言大謬也！關中十將（具體指馬超、韓遂、侯選、程銀、楊秋、李堪、張橫、梁興、成宜、馬玩十支部隊）不服丞相（請注意是丞相不是朝廷）久矣，今日不叛，他日必叛。而且自古以來，關中對中原一直都具有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如果任由這一地區，一直被馬家軍控製，終究是明公的一大隱患。既然早晚有一戰，那遲戰不如早戰。明公本來隻想討伐漢中張魯，對關中這些麵服心不服的驕兵悍將沒什麽征伐的借口，現在既然馬超韓遂自己認為明公這次征伐張魯是要‘假道滅虢’，自己跳出來挑釁了。那麽我們就滿足他們。用大軍徹底消滅了這股不安定的勢力。”

    曹操聽完程昱這番和荀彧針鋒相對的論調也沒什麽表示，而是看向了坐在曹丕邊上的賈詡。

    作為最有發言權的涼州人士，感受到曹操的目光以後，賈詡知道這次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了。幸得賈詡足夠聰明沒等曹操發問就主動道：“仲德之言不無道理，自古隻有關中壓製中原的，少見中原反製關中的。之所以現在關中勢力並不強大，是因為自董卓亂政以來，關中諸將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誰也沒有能力整合關中資源。如今馬超韓遂首先挑起叛亂，在臣看來並不完全是件壞事。馬超的馬家軍號稱十萬，看似席卷而來，十分強橫。其實其中構成複雜，就民族而言就是羌、胡、漢人混雜而成，漢羌之間百年戰爭，其中的恩怨即使能暫時放下也是不能徹底彌合的。所以一路獲勝還好，一旦遭遇失敗，馬超的嫡係馬家軍不能占據絕對優勢，那些羌族胡族的軍隊就會不受控製，到時他們是攻擊更為強大的我們，還是收拾已經衰落的馬超就顯而易見了。其次，馬超軍中的將領也是山頭林立，有馬超他自己的嫡係，也有他父親馬騰給他留下的老將，還有他的堂兄弟，和一個名義上的叔叔韓遂。這些山頭和那些不同名族的部隊也是一個道理，如果他們自己起了齷齪，很容易禍起蕭牆。退一萬步講，即使馬超的十萬西涼兵鐵板一塊，關中十將又全部配合馬超反叛，一起攻打長安然後東出潼關，也是無妨。憑丞相現在的實力，別說關中十將，就是二十將，三十將。欲要滅之，也不過是反掌之間耳。”

    聽到這裏曹操終於笑了，沒錯他就是要逼反那些表麵上遵奉朝廷，實際上是各行其政的關中諸將。為名正言順地剿滅他們製造借口。可以說，從一開始，曹操調兵就是有預謀的。隻是馬超這個庶子也需要一個借勢而起的機會，雖然雙方的目標和動機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最終殊途同歸，這場關中動蕩還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曹仁、曹洪！”

    “在！”

    “命你二人，率先鋒兩萬，前去支援鍾繇，共守長安。若你等趕到之時，長安已經失守，那就退守潼關。隻要把馬超鎖在關內你們就是大功一件！”

    “諾！”

    “你等先行，我親率大軍，攜糧草隨後就到。於禁、張郃、李通！”

    “在！”

    “你們各率本部兵馬隨中軍一同前往潼關！”

    “諾！”

    “哈哈哈……到時候，徐晃、夏侯淵的北軍為右翼，我的大軍為左翼，曹仁、曹洪的守軍為中軍。我倒是要好好見識見識那個羌胡聞之色變的西涼錦馬超到底有多大能耐。”曹操對這場預謀之中的關中之戰表示了樂觀的情緒。

    “哈哈哈……”曹丞相的笑聲感染了丞相府的其他人。

    “丞相！”賈詡提醒道。

    “這裏都是自己人，文和有話直說。”

    “丞相。關西之兵雖然軍紀一般，但是極為剽悍，衝擊力強，又擅用長矛，如不是精選的前鋒，則難以抵擋。”賈詡還沒說完，曹洪忍不住了：“賈詡先生的意思是我部兵馬不夠精銳？！”

    曹操用手製止了曹洪，對賈詡說：“文和無須憂慮，我自有計較。戰爭的主動權在我，而不是在馬超。馬家軍既然擅用長矛，那我便令他們矛不能刺，馬家軍擅用弓箭，那我便令他們弓不能射。文和你就看好吧。不如這樣，文和你和我同行。”

    “敢不從命。”賈詡低頭領命。

    賓主盡歡，夜宴暢飲。待眾人離去之後，曹丕追上了賈詡：“文和先生，你久居西涼。你覺得此戰有幾分把握？”

    “若是其他人守潼關，則是五五開。若是丞相親征，料是問題不大。”

    曹丕聽到賈詡的回答，略微放心：“那文和先生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賈詡笑了笑：“大公子放心，為了公子的大業，賈詡一定會活著回來的。詡其他本事不大，保命的本事還是可以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