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日常(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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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大皇子魏定一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順利登基為帝,昭告天下,與此同時,張原無影無蹤,王京中再也沒有人見過他,隻是那夜金光璨璨的神跡,一直被人津津樂道,引以為奇。

    一處色彩紛繁的花園中,一道懾人的寒光在其間穿梭往來,靈動自如,不曾傷了任何一片花瓣或枝葉,顯出主人高妙的禦劍之技來。

    “啪啪啪!”一旁圍觀的魏雲水使勁地拍著巴掌,小手一片通紅,麵上興奮地道:“好好好,蘇姐姐好妙的劍法!”

    蘇含月收回小劍,麵上淡淡地道:“公主,你不通武藝,哪裏知道什麽好不好?”

    似已習慣了對方的說話語氣,魏雲水不以為意地道:“所謂外行看熱鬧,人家雖然不懂那麽多,但這熱鬧越好看,肯定劍法也就越好,不是麽?”

    接著又拍了拍自己高聳鼓脹得不像話的胸脯,道:“看樣子蘇姐姐的身體完全恢複了,真是……真是不可思議。”

    蘇含月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那麽快,最多隻有往日的六成罷了,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來。”

    聞言,魏雲水有些憂心地道:“蘇姐姐不過睡了七天就醒了,恢複身子又用了一個月,怎麽白姐姐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也許是習武之人恢複較快,不必憂心。”

    二人隨意聊了幾句,忽然小徑上匆匆跑來一個宮女,向魏雲水行了一禮,氣喘籲籲地道:“殿下,那位白姑娘已經醒了。”

    魏雲水眸中一亮,合掌道:“我們方才還在說呢,真是太好了,總算沒辜負張原的托付。蘇姐姐,我們一起去瞧瞧。”

    蘇含月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他殺了你父皇,你不恨?”

    小公主神色一黯,“開始是恨的,不知道為什麽,慢慢的就沒有原來那麽恨了。”

    皇家親情本就淡薄,加上魏明帝生性涼薄,對子女並不重視,是以沒幾個人真正為他傷心。

    ……

    一處雅致的宮室內,白雲煙懵懵懂懂地看著眼前的人,美眸中滿滿的不可思議。

    “我們……我們沒死?”

    蘇含月靜靜的點了點頭。

    魏雲水卻一把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地道:“你不知道,那天你們都像刺蝟一樣了,我都隻能躲在一邊哭,什麽都做不了,忽然間就……。”

    白雲煙呆呆地聽完了一番近乎天方夜譚的故事,這才傻傻地說:“先讓我洗把臉再聽故事好嗎?”

    魏雲水急得直跺腳,“你怎麽就不相信我?”

    白雲煙忽而看向摘下了麵紗的蘇含月,神情怔怔地道:“你的臉……你的臉好了?”

    蘇含月點點頭,臉上的皮膚柔嫩細膩,甚至白得有些反光,哪裏還有什麽傷疤!一張不輸於對方的絕世姿容上,又充滿著一種內蘊的英氣,可謂神清骨秀,非同凡俗。

    忽然間看到對方如此姿色,白雲煙下意識地泛起危機感,這才想到一個人,急切地道:“我……我夫君呢?”

    “走了。”蘇含月簡短地道。

    “走了?”白雲煙眨眨眼睛,仿佛沒能理解這話裏的意思。

    “哎呀,是這樣的……。”一旁的魏雲水看不過去,連忙跳出來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

    白雲煙的神色漸漸充滿失落,明眸中一片黯淡,顫聲道:“你說他剃光了頭發,真正做了僧人,從此遁入空門,四大皆空?”

    魏雲水偷瞟了蘇含月一眼,一臉肯定地點了點頭。

    平日裏,白雲煙是何等乖覺的一個女子,或許是沉睡太久,腦子不靈光;又或許是關心太過,神昏智亂,此時卻沒能覺察出對方話語中的漏洞來,捂著臉無聲地流著淚。

    見狀,魏雲水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蘇含月,卻看見蘇含月瞪了她一眼,目中隱隱含著危險之意。

    忽然,白雲煙一把掀開被子,神情堅決地道:“不管!總之我要等他,等他回來!他念經,我就……我就用嘴巴堵他的嘴巴,他呆哪座廟,我就去燒哪座廟!”

    聽得這般膽大的話,魏雲水連連咋舌,蘇含月卻蛾眉輕皺,一副煩不勝煩的模樣。

    三天後,一汪清澈的小湖上,三女劃動著一隻精致的小舟舫在其間蕩漾著。

    白雲煙雖然恢複了些行動力,此刻卻沐浴在和暖的陽光中,一派慵懶地仰躺著,隻用了一把小紙傘遮住臉部。有著當今皇帝和公主罩著,隻覺得生平沒這麽輕鬆悠閑過,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那個男人……

    ——若沒有那個男人,這個母家寒微的皇子也不可能登基為帝,更別提庇佑自己了,說到底,這還是來自夫君的餘澤啊。

    在船頭盤坐的蘇含月忽然睜開眼睛,冷冷地瞪著她:“一日練,一日功,一日不練十日空,你可明白?”

    白雲煙有氣無力地嗚了一聲,凹凸有致的身軀懶懶地挪動了少許,慢條斯理地道:“人家剛剛一血複活嘛,就讓我多曬會兒日光浴吧。”

    魏雲水瞪大眼睛,好奇地道:“小白,為什麽我聽不懂你的措辭啊?”

    “哎呀,都說了好多次,不要叫我小白啦!”白雲煙從鼻音裏發出懶洋洋的嬌嗔,那裏麵的軟糯和嫵媚足以令男人為之燃燒。

    蘇含月閉上雙眼,清冷地聲音讓四周春光的溫度都下降少許,“張原走時,曾說世間或有大變,讓我等不可一日輟下修為,我話已帶到,練不練隨你。”

    聽到“張原”二字,白雲煙噌地一下坐了起來,臉上猶自帶著迷糊,卻撅著臀兒扭著嬌軀爬了過去,像一條誘人的美女蛇,然後伏在對方膝下,討好地道:“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小月月最好了,我們的交情也是最好的對不對?”

    “我不叫小月月。”白衣少女的聲音冰寒起來。

    白雲煙眸中轉了轉:“那小蘇蘇?”

    蘇含月的嘴角抽了抽,忍住痛打對方一頓的衝動,深深吸了口氣說:“叫師父!你以為我們都睡過一個和尚,就是平輩論交的朋友了嗎?”

    聽到這話,白雲煙臉上綻露一片紅暈,心道這女人說話怎麽比我還膽大,不過千萬不能認下師父,否則她長我一輩,日後還怎麽擺出正室大妻的架子來啊?

    一旁的魏雲水瞪圓了眼睛,捂著嘴驚呼道:“你們……你們……你們都和張原睡過了?”

    白雲煙慌忙解釋道:“沒有沒有,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魏雲水眼中蘊起水霧,一張滿是天真的童顏上寫滿了社會太險惡的表情,用力跺了跺腳,往船艙內跑去:“我不聽!不聽!你們都是壞女人!”

    嗚……明明是人家第一個認識的張原啊,為什麽會這樣!

    白雲煙在後麵“哎”了兩聲,忽然納悶地想道:“我是正室夫人誒,就算真睡過,那又有什麽好解釋的!”

    明媚而悠閑的春光中,三個少女各懷心事,憂思重重。

    然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多久了,她們、以及整個天下的人都不曾想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天地劇變在日益逼近,不久的將來,整個世間的格局和體係都將迎來一場大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