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重回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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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踏劍升空,往天邊熹微的晨光中掠去。
死裏逃生,猶自驚魂不定的史威等眾人望著二人消失的身影,臉上露出強烈地羨慕與不甘之色,所有人心中同時轉動著同一個念頭:
能夠飛起來……原來那位也是一個仙人啊,隻是今生今世,我是否也有那麽一天,能夠站立在同樣的位置,被人恭恭敬敬稱一聲神仙呢?
不到兩個時辰,二人便來到了琉京上空,此時天色大亮,腳下密密麻麻的房屋組成了辛羅國的京都,螞蟻一樣的人兒漸漸多了起來,各自在新的一天中開始了熙熙攘攘的奔忙。
七年之後,重回此處,張原心中不禁生出一種奇怪念頭:這腳下的凡人為了一口吃食,幾文銅錢,便把有限的生命和時光揮霍了出去,但在他們頭頂的天空中,有著另外的一群人,追求著更高層次的東西,那麽二者還能算是同一種物類嗎?
這個答案,張原不知,但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大多數修士喜歡高高在上的嗬斥“凡人如螻蟻”,這樣一種論調了。
他不覺得這說法是對的,卻也說不出哪裏不對。
這時,張原忽然想起了白雲煙,偶爾交談時,那個女子總能振振有詞的冒出一些奇談怪論,乍聽之下覺得荒謬無比,事後尋思又有那麽一分道理。
若有再見之日,興許能夠解答他的迷思。
這時,楊法再度勸說起來,這一路上他幾乎喋喋不休地述說著那人如何強大,舉手投足間如何大能,手底下還控製了不少妖獸,絕非是二人所能抗衡的敵人,無奈張原卻充耳不聞。
張原問起那人修為境界,楊法卻不知所雲,顯然連修真境階的劃分都一無所知,顯然不是真心授藝於這些人。
“張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啊!我就不明白了,前麵就是個猛虎窩,你為什麽非得一腳踏進去?”楊法苦口婆心地道。
張原看著王宮所在的方向,目光沉靜,淡淡地笑道:“什麽猛虎窩,分明是藏寶洞。此人不知收羅了多少天材地寶,待我去打死這隻老虎,把它的黑窟窿掏上一掏,給你煉出一顆築基丹來。”
“打虎不成反被虎傷……到時後悔就晚了。”楊法搖頭道。
張原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些清冷:“有些事情,你現在不懂。修真一途,但凡對修為有益之事,就不能害怕冒險,更不要束手縛腳。況且,遠航之路凶險莫測,你若不想中途成了炮灰,還是築下道基穩妥一些……我壞了你的任務,這也是補償,了卻你我二人的因果。”
楊法歎了口氣,不再說話,自從對方嘴中得知修真大道上的一係列境階後,他怎能不心生向往?
張原摸出一塊玉符給他,道:“你先找個地方等著,我完事之後再通知你。”
說完,禦劍往腳下的王宮飛去,他的寶樹還在那裏,怎可能棄在此處不顧?據楊法所形容,那個修士最多是築基巔峰,這個層次的修為還不足以讓他放棄奪寶的打算。
在玄狐的幻惑下,張原大搖大擺地在王宮中不疾不徐地走動著,眾多太監宮女根本無視了他的存在,不管他出現在什麽地方,似乎都是理所當然。
“能夠操縱妖獸,莫非與那個控製馬陸的魔修有關?此人占據辛羅宮廷,想必是個貪圖富貴風月的家夥,這等心誌不足為懼。倒是那株人參樹幹,該不會被對方找到,用作他途了吧?”
張原越想越是不安,如果真是那樣,就算將對方掠奪一空,也彌補不了自己的損失!
一間華麗的宮室內,具南珠在兩個宮女的侍候下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她倆在自己頭上和臉上忙活著,敞亮的銅鏡中,是一張依舊美豔,卻日漸發福和憔悴的臉,盡管在一道道繁瑣的裝飾和精美的妝容下又添了三分麗色,眼角淡淡的魚尾紋卻在不時提醒著她,今年已是三十有三的年齡了。
三十三歲,在民間都快做了祖母,她卻仍舊孑然一身,有時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等待什麽。夜深人靜之時,她唯有告訴自己,她的伴侶與兒女,就是這個小小的國度,就是這傾付了多年青春與心血的三千裏河山。
她原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安穩地治理下去,卻沒料到天地大變,不知從哪裏出現的那些高來高去的仙人和海妖魔獸,不僅嚴重擾亂了政令的頒布,使得許多地方漸漸聽調不聽宣,還阻斷了海上商路,令本就土地貧瘠的辛羅愈發雪上加霜,民生一年比一年艱難。
到了前兩年,更是出現一個比昔日妖人更厲害無數倍的家夥,不但占據了衍慶宮,還讓自己甄選各地美女供其褻玩,穢亂禁宮,若不是自己年歲已高,姿色已褪,不合其胃口,恐怕都成了對方的身下玩物。
種種天災**,讓她漸漸力不從心,絕美的臉蛋悄然爬上了皺紋,隨著年歲日逝,昔日充滿活力的少女正慢慢變成一個疲憊的中年婦女。
怔怔發呆間,殿門嘎吱一聲作響,一個人影竟然不經通報走了進來,讓具南珠又驚又怒,長長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手心中……
王宮中敢這麽做的,隻有那個該死地妖道!
“你……!”她轉身正要怒斥,在看清了對方麵孔後,眼皮卻忽然一跳,血液衝到臉上,一陣發熱發脹。
數年光陰過去,這個人,他終於來了。
“聖僧……”具南珠站了起來,一雙妙目中微微恍惚,仿佛在回憶自己逝去的青春。
“好久不見,我來了。”張原點了點頭,目光在對方臉上打了個轉,心中微微喟歎,麵上卻古井不波地道:“昔日委托之物何在?”
具南珠微微失望,臉上淡淡地道:“你不該來的。”
“此話怎講?”
具南珠背轉身子,意興蕭索地道:“趁那人還沒發現,你趕緊離開吧,不然將有不測之禍,你不會是他對手的。”
張原微微皺眉,沉聲道:“那棵樹幹,在哪裏?”
具南珠忽然又轉過身來,神情有些激動地衝著他說道:“張原,你什麽都不懂!一棵破樹而已,連身外之物都算不上,你這麽念念不忘做什麽?速速離開此地,你還能逃得了一條性命,否則你絕對不想麵對那種後果!”
“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已經不是比喻了,是真的天外有天,你明白嗎?你什麽都不懂!”
我什麽都不懂?
張原被對方的胡攪蠻纏惹出一絲怒氣,但對方話裏又擺出一副完全替你著想的模樣來,他也又不好使出什麽手段,一時竟覺得有些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