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袍揉皺，有如老者額紋般起伏，應很難歸複平整了。

    這是歲月的痕跡，不饒人也不留情，附著塵埃於心靈，輕易奪走曾經。

    然而老者此刻卻在對抗。

    與上天抗衡！

    將光陰逆轉，將歲月奪回，麵容漸漸煥光彩，衣裳逐變嶄亮，燁然若新生，最終精神飽滿，目灼人之炯炯！

    “這，就是你的真麵目麽？”厄爾蒙多說道。

    心緒悠悠，濤浪翻湧，極為的不平靜。

    “是。也不是。”之前為老者模樣的年輕人說道。

    其眼眸是漆黑的，是淵暗般無光澤的，明明著亮，竟莫名有種空洞感覺，舉止則從容，彰顯智慧。

    厄爾蒙多道：“這般手段，放眼舉世，幾人堪與能行——你應是深淵那方的大先知吧？”

    他沒有像是問，而是肯定，篤定對方身份，並對此深信不疑。

    對方卻承認：“是的。”

    這樣的坦白反倒令厄爾蒙多警惕。不懂得，這樣的人物，來曆比他還要古老的存在怎會尋上他。

    他可不信是湊巧，便說：“淵暗之淵，潛龍之淵，淵海之淵。這三大深淵，盡數存在未知，且皆為萬魔之主統治。”

    “那——你這個代管者是來驅逐我的麽？！”

    這已經蘊藏著敵意了。若非語氣平淡，情緒駕馭高，敵意幾乎赤裸張明！

    大先知則搖搖頭。

    到了他這種境界，舉止投足都有散一種魔力——影響周遭，影響萬有的魔力。

    隻是輕輕搖晃了一番腦袋，厄爾蒙多就感受到寧靜意境。仿佛心靈都為之感化，變得靜如死水，警惕瞬間鬆懈。

    若非意誌符文驚動地出庇佑光，厄爾蒙多就要真切淪陷當中！

    “真是可怕。”厄爾蒙多說。

    經意誌符文加持，他更為的聚精會神了，眼眸緊緊盯著大先知，沉聲：“我並不想與你這樣的可怕打交道。”

    “因為主動權很少在我。”

    “我想，你也不喜歡和更強的打交道吧。”

    他在點明什麽，似嘲諷，又似乎並非戲謔，一雙如劍眉毛擰得極為好看，且語氣極其的認真。

    仿佛……仿佛他就在敘述一個事實般。

    公正的敘述，不帶任何情感，平靜地講出自我假想，並貫徹這假想，堅持信為真！

    大先知聽出了。

    他應該笑的，可又不應該笑。蓋因自嘲這般的無奈，無論是誰，其實打心底都不願接受，即使他力量冠絕群雄亦同樣。

    說道：“是的，我不喜歡，但我又不得不與之交談。正如你現在一樣，不也不得不與我交流嗎？”

    威脅其實很明顯了。

    宛若心靈畸形，要把曾經背負在身的苦難強加給厄爾蒙多。

    可厄爾蒙多冷靜。

    因為他知道，他不會死，也不可能死，頂多數日上不了線，大幅度拖延遊戲進度。

    這份底氣，使得他愈顯沉著與高深。稍加思慮，便道：“其實我可以不必與你說的。找那個比你還強的人豈不同樣？反正……主動權也不在我！”

    啪啪啪啪！

    大先知鼓起了掌，“相當明智的選擇。”

    厄爾蒙多則應：“真的很明智嗎？”

    其麵容有笑意。

    “明智。”

    大先知說，語氣沒有半點虛假，隨即話鋒一轉，輕聲道：“但卻不是最為睿智的選擇。”

    厄爾蒙多細細地對上大先知的雙睛，見其眸底漆暗湧動，有如擇人而噬的黑洞，透著危險氣機。

    整個人突然地笑了。

    之前是有若隱笑意的，可到了如今，他才是真正的開懷，持光容與先知笑說：“睿智，在你心間。”

    大先知則同樣笑了。比劃自我心室，又使指朝向厄爾蒙多道：“睿智……也在你心間！”

    厄爾蒙多說：“那個人，他可不愚蠢。”

    大先知道：“那個人的確不愚蠢。他很聰明，向來很聰明，聰慧得有光負與腦背，沉著得直到驚變那天，才叫世知何為無上之恐怖！”

    厄爾蒙多說：“所以你找上了我？”

    大先知道：“所以我找上了已看透卻無法說破的人。”

    厄爾蒙多神色一滯，“我可不出格，之前彼此又無甚交際，你應無法得知才是。為何會找上我？”

    大先知道：“那個人不愚蠢。”

    厄爾蒙多接話：“他很聰明。”

    “卻太驕傲。”大先知說，“他已經驕傲到，從前浩浩宇宙，偌大世間到了最後卻隻有寥寥數人能理解他——哪怕是我，也至今不理解他。”

    厄爾蒙多道：“所以是他告訴了你，有關我的存在？”

    大先知道：“他不會直說，他隻會暗示，用令人著魔，卻又令人不得不做的語氣誘惑我，使我自的想到了。”

    “如同魔鬼？”厄爾蒙多問。

    “如同惡魔。”

    大先知說，又用莫測不可捉摸的飄忽語氣道：“恐怕與世人眼中，他也就外表不像是了。”

    厄爾蒙多道：“那你又擔憂什麽呢？你已經步入深淵，難道還能墮入深淵之淵不成？他會下手，但對你而言，那些黑手反倒是種解脫吧。”

    大先知眼眸驟縮，“你連這都知道？！”

    “嗯？”

    厄爾蒙多蹙眉，他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激起這麽大的反應。想了想，這或許是個突破口，便說道：

    “這是舒哈魯聖地那邊的推測。”

    也沒說到底是什麽推測。

    大先知臉色變化，變得有些難看，“何其……不公的種族！居然然到這種地步，能夠觀測到異常之處！”

    “異常？”

    此異常非彼異常，至少絕對不是厄爾蒙多知曉的異常。關於這點，厄爾蒙多還是能夠聽出的。

    大先知道：“你可能不知道吧。那個人，最開始相當的平凡，而且……而且還是典型的鴿派！主張和平，堅持不對外動入侵，幾乎成了族內共鄙夷的對象。”

    還有這種黑曆史？！

    厄爾蒙多驚了。

    大先知繼續說道：“還是在大戰過後，我軍連連敗退，他這才如同潛龍出淵，一舉推翻過去，動用蓋世無媲美的至強偉力摘奪領袖位。”

    “帶領舉族上下與昔時第一族……平，起，平，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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