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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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康開始有規律地給步清善傳遞消息。作為一個散修,他有著足夠的謹慎。他很快就發現,在圖開洲上的偏遠地區,全部村民都徹底消失的村莊並不少。衡康意識到,幕後的黑手不是他能對付的。
步清善並不希望衡康過於冒險,他索性就讓衡康去接觸宇文公主的舊部。
這個舊部與其說是忠於宇文公主,不如說是忠於宇文皇室的正統。但是上一任皇帝沒有留下除宇文公主姐弟之外的血脈——那些人估計還把步清善當成是一個小主子——而在他們找不到步清善的情況下,他們隻能暫時選擇和宇文公主合作。至於能不能真的收服他們,要看宇文公主接下去的表現。
步清善清楚自己的來曆,所以並不眼饞這股勢力,讓衡康去接觸他們也就夠了。
等到宇文公主到了離海,開始趕往圖開洲的時候,步清善和妖皇也準備動身去圖開洲了。宇文公主看上去瘦了很多,但精神狀態不錯,他們一行人偽裝成了低階魔修,鑒於圖開洲上有一個所謂的魔修傳承正要開放,最近趕往圖開洲的魔修非常多。他們混在其他魔修中間,倒也顯得不如何顯眼了。
如果有高階的飛行法寶在身,那麽即使離海上危險重重,修士也是能順利渡過的。可惜,高階法寶又不是大白菜,這麽稀罕的東西哪是人人都能有的?於是,大部分人想要過離海都要借助紅蓮舟。
紅蓮渡海是星海派的產業。從寧中洲到圖開洲,每一位修士需要繳納十塊中品靈石。
步清善不缺靈石。但是妖皇並不讚同他去乘坐紅蓮舟。
“為什麽?我覺得自己的偽裝挺成功的,除了大師兄,沒有人還能認出我來。既然如此,我們其實沒有必要避著人走。”步清善當著妖皇的麵轉了一圈,讓他欣賞自己現在這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妖皇的眼神落在步清善小巧的喉結上,又不動聲色地轉開。
步清善想了想,又說:“不坐紅蓮舟也成,我們自己的飛行法寶就相當不錯。”看樣子貓哥是不喜歡和其他人乘坐同一條船嘛,既然貓哥想要兩個人獨處,步清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縱容一下他。
下一秒,步清善就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了。
妖皇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柄劍來,扔給步清善,說:“你就用這柄劍渡海。”
步清善手忙腳亂地接住劍,用靈力感知了一下,遲疑地問:“這柄劍?用這柄劍?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柄劍非常堅固,上麵刻錄的陣法都是加固的。除此以外,其他任何的防護陣法都沒有。”
妖皇微微翹起唇角,說:“你很敏銳。確實如此。”
步清善嗬嗬了一聲。他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絲旖旎立刻散了個一幹二淨。
妖皇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了:“莫要小看這柄飛劍,它可以幫你鞏固修為。”
可不是能鞏固修為麽!這柄劍除了堅固,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加成屬性了,這意味著步清善在用這柄飛劍渡海的時候,他需要自己念飛行口訣,需要自己想辦法固定身形不掉下去,需要自己阻擋海上凶猛的惡風,需要自己在茫茫海上判斷方向……明明可以坐奔馳的,現在一下子倒退到馬車了。
其實有馬車也不錯,但前提得是人坐在馬車上啊。用了這柄飛劍的步清善就相當於是人拉著馬車跑,而馬則像是大爺一樣地坐在車子上麵。步清善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接下去的日子都會非常苦逼了。
果不其然,在妖皇的“壓迫”之下,步清善七天七夜沒合眼睛。
到了步清善如今這個修為,七天不睡覺其實不算什麽,最讓他受不了的是,他全身的靈力在這些天中都在不間斷地消耗。妖皇把他身上的丹藥全部搜走了。步清善想要借助外物補充靈力都做不到!
靈力缺失的疲憊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步清善覺得自己全身都酸麻無比,連動一動手指都覺得吃力。他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暈了,然而他不敢暈,因為靈力的供給一旦停下,他會直接掉進海裏。
若是離海上的風浪還不那麽大,那麽步清善現在可能會輕鬆很多。
但這裏是離海啊。步清善身上的法袍是惜花老祖準備的,用的都是極好的材料,據說可以擋下元嬰期高手的致命一擊。但在經過離海上的狂風摧殘以後,法袍勉強堅持了七天,終於破了一道口子。
步清善的臉已經被風吹得麻木了。
法袍在裂開第一道小口子以後,破得越來越厲害,很快就變成了爛布條,連帶著內衣都不保了。
三角小內內也沒撐住多久。步清善隻覺得下/身一涼,第一時間用靈力護住了自己的寶貝。他在心裏苦笑不已。還好這裏是離海,而且還是高空,否則他這相當於是裸/奔的樣子真是太不雅了啊!
靈力還在繼續枯竭。
步清善的體質非常特殊。他是混元靈根,體內自成五行循環。但因此產生的那一些靈氣根本趕不上他消耗的速度。更別說,自從法袍破碎以後,步清善為了護住全身,需要消耗的靈氣就更多了。
每一秒都是煎熬。
若是海上有浮島,隻怕步清善立刻就要停下飛劍好好歇一歇了。但是,海上什麽都沒有,隻有洶湧的波濤。步清善也不知道妖皇在哪裏。此方天地中,仿佛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他必須堅持下去。
妖皇當然是悠哉悠哉地坐在飛行法寶上,不緊不慢地跟在步清善身後。不過,他用了強力的隱形法訣。憑著他的修為,即使步清善在精力充沛的時候都不能發現他,更何況此刻的步清善累成了狗。
狂風呼嘯,步清善身上的破布條都被吹得起起落落,露出美好的*。
在妖皇看來,這是怎一個秀色可餐啊。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福利。妖皇挑了挑眉。
於是,在步清善已經到達極限,再多一秒都撐不住的時候,按照計劃,妖皇應該把他拎上飛行法寶了,但是妖皇忽然改變了主意。他取出一顆補充靈力的丹藥,頗有技巧地彈到了步清善的嘴邊。
待步清善吃了這顆丹藥,即使他如今這樣子沒法好好吸收藥力,但怎麽也能再多堅持半天呢。
妖皇取出一壇靈酒,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專心欣賞“美景”的他簡直就是個大變態。
可憐步清善還什麽都不知道呢。他又堅持了三個時辰,再也護不住飛劍,整個人從高空墜海。步清善隻能勉強用僅剩的靈力護住自己的內髒,這可以減少他掉進海裏遭受的衝擊,但受傷肯定是在所難免的,而且還是重傷。堂堂一位金丹修士被逼成了這樣,由此可見妖皇的訓練方法是多麽的鬼畜。
但妖皇有如何舍得讓步清善受傷呢,在步清善入海的瞬間,他將步清善拎到了飛行法寶上。
“覺得如何?”妖皇問。
步清善連眨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躺在地上,仿佛沒有聽到妖皇的話。靈力不再消耗以後,他體內小循環中產生的靈力就迅速充盈了他的筋絡,就像是幹涸皸裂的河床終於有了春雨的滋潤一樣。
步清善這才有了再次活過來的感覺。
“隻允許你歇半天。我們還沒有進入離海中心,中心的風暴將更加強烈。”妖皇很“殘酷”。
步清善隻覺得全身都疼。他有氣無力地說:“你之前並沒告訴我,這風竟然不是普通的風。”這些風是天地間的靈氣上湧所產生的。步清善並不懂其中的原理,但在狂風帶卻形成了靈氣真空。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麽?”妖皇的語氣中透著非常明顯的笑意,“離海是一個很適合修行的地方。等你修為再高一點,我們就可以去闖界之壁了。兩個世界之間地帶的情況其實和離海很像。”
“哪裏像了!界之壁是我們能隨便玩的嗎?即使是化神期的大能也不能光憑著肉身就平安從一個世界去往另一個世界吧?”步清善嚇得從地上坐了起來。他一動,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要往一邊倒。
沒辦法……步清善的長發也被狂風吹得相當有個性,所有頭發都直直地朝著某個方向。
妖皇從未見過這麽狼狽的步清善,然而他一點都不覺得心疼。畢竟,在妖皇看來,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所以一切為了變得強大的行為都是必須的。步清善吃的苦,在他看來還不算苦。
“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妖皇說。
步清善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實在是儀容不雅。身上的破布條一拽就掉,他趕緊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大披風給自己穿上。要不是他現在全身還軟著,他就該找個地方洗個澡理個發型再好好睡一覺了。
忽然,妖皇湊近了步清善。
妖皇的速度太快,而步清善又躲不開。
步清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霸道總裁俊臉,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幹什麽?”
“你臉上有個傷口。”妖皇說。他伸出舌頭,從那道傷口上舔過。
溫暖而濕潤的觸感讓步清善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
“這樣好得快一些。”妖皇的聲音仿佛遠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