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俠盜難分,羅砒苦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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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成心想果然如此,向五牙兒笑笑:“多謝五牙兄告訴小弟,小弟對金兄更佩服了。”

    “誰是你五牙兄?少套近乎!”五牙兒見到沈成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更加來氣,忿忿不平道:“你是多金的少爺,我們是見不得光的小賊,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沈成不以為意,指著地上的老扁擔,問金昆:“如果是這樣,小弟鬥膽猜測下,金兄的武技,隻怕是偷學自這位?”

    金昆仍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沈成隻好自接自話:“小弟看得出來,這位是軍中的功夫。金兄剛才那些拳法,與他一脈相承,卻又似是而非,不像是手把手教出的,因此才這樣猜測。”

    “隻是有件事小弟十分好奇,”沈成問:“金兄施展的盾招,令人匪夷所思,小弟以前竟然從沒見過,軍中肯定沒有這樣的招數,難道真是金兄自己悟出來的?”

    “嗯。”金昆終於吭聲了:“你的冰術才厲害,我不是對手。”

    “金兄過謙了,”沈成正色道,“你我隻是較量,假如金兄手中有件兵器,隻怕用不了兩下,就能破了我的護盾,小弟確實甘拜下風。”

    金昆搖搖頭:“你也沒有盡全力。”

    “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沈成笑道,又再次介紹自己、還是用了化名:“小弟是三山點晶門弟子,姓程名珅,這次來坐望城采購靈材。金兄,小弟有一言相勸。”

    金昆沒吭聲,隻用眼神詢問沈成想說什麽。

    沈成正色道:“以金兄的天賦和為人,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做這個營生?小弟雖然沒什麽出息,但家族世交裏,也有武道的大前輩。小弟願意給金兄做個介紹,金兄不如棄暗投明,從此走上正道。就連這位五牙兄,小弟也可以一並妥善安置。”

    原來,沈成心想:我見過的五品修者,沒有一人能和我打成平手,這位金昆天賦這麽好,卻淪落成市井小賊,實在是可惜!聽他倆的對話,好像都是孤兒,我不如拉他們一把。

    五牙兒比金昆自己還要關心他,聽得十分心動,勸道:“昆哥,這小子說的有點道理呢。”

    金昆卻拒絕得很幹脆:“心領了,請走吧。”

    沈成有些意外,問道:“小弟不太理解,是不是金兄有什麽掛念?或者是不信任小弟?萍水相逢,小弟確實冒昧了,但我實在是一片誠心,不想見金兄這樣的珠玉蒙塵!”

    五牙兒也用乞求的目光看著金昆。

    金昆仍然搖頭,指指地上的老扁擔,道:“沒有他,我們早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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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答案大出沈成意外,仔細想一想,卻又在情理中。

    沈成自然佩服他義氣深重,不過還是想著要勸醒他,就侃侃說道:“金兄知恩圖報,小弟當真是佩服之至!”

    “可是先賢說過: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人雖然對金兄有養育的恩情,卻又逼迫金兄為他竊取財物,分明是引人向惡,是恩情多、還是害人多,隻怕還很難說。”

    “再說了,難道金兄為了償還恩情,就自甘墮落麽?好男兒應該奮發圖強,絕不能讓祖宗蒙羞!”

    “不如這樣,小弟願意把這些身外之物送給金兄,換成金銀,還給這人,抵消這些年他的養育之恩,應該綽綽有餘了,也能使他老有所依。從此後,金兄與他分道揚鑣、不再相幹,金兄以為如何?”

    沈成自以為說得有理有情,可惜金昆完全沒被打動,隻是用深邃的眼瞳盯著沈成,似乎想看清楚他的用心,片刻後,寒聲道:“做賊是不光彩,但總比做奴才好。”

    “……”沈成怔了一下,苦笑:“金兄言重了,小弟隻是想結交朋友,絕對沒有半分其它的意思。”

    金昆仍然寒著臉,一副不必多說的架勢。

    沈成無可奈何,歎道:“既然這樣,全當小弟多管閑事吧。小弟也不再耽擱二位了,這就別過。”

    想了想,沈成又道:“這兩日小弟住在城北‘客再來’,金兄如果改變心意了,可以去找小弟,小弟剛才說過的,一直都會算數。”

    臨別前,沈成想起金昆與自己一樣,也卡在晉四品的關口,隻不過自己是因為無法納精,這金昆卻是因為砒人找不到先生,就從懷裏掏出本書冊。

    這書冊中,錄有一套武修內功,是沈成偶然得到的,這次來坐望城買鮫骨,本來想看情況賣了換錢。

    沈成雙手遞給金昆:“這是套武修的內功心法,也就是五品武修才有用,正適合金兄,也不值什麽,金兄千萬不要推辭。”

    說完,沈成不等金昆拒絕,轉身就走。沒走兩步,隻聽背後風聲響起,後腦安眠穴突然發麻。

    沈成心念電閃:師父說過,在江湖上闖蕩,絕對不能輕易相信別人,更不能隨便將背後賣出去,沒想到這金昆……

    這絲念頭還沒完,他身子歪倒,已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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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宮大陸的正中間,有一處勝地——金頂山。

    群山之巔,靈氣彌漫。在絕頂處,有座無頂亭,獵獵罡風灌向亭子,卻被亭中陣法放出的光罩隔住。

    此刻天色已黑,星辰懸浮,有一位老婦盤坐在亭內。她的麵容蒼古,如同朽木。頭頂的銀發沒剩多少,亂糟糟地盤著,就像半個廢棄的鳥窩。一身玄色麻布長袍,胸前鑲著三道條紋。

    老婦身前擺著一架乩盤,已經占卜出七個半字,分成了兩列。第一列有四個字,寫著“安國王府”,第二列隻有三個半字——“功尊成廣”。

    “廣”字那撇隻寫了一半,有支梭形乩筆,散發著灰色氤氳,立在廣字頭後麵。

    “功尊,功尊,”老婦自言自語著,“聽說西寒國那位安國王膝下有兩個兒子,長子叫沈成,次子叫沈功,看來西寒尊位屬於那個叫沈功的,這是天意啊。”

    “至於叫沈成的,聽說他始終邁不過‘納精’那道坎,術道修為停在五品上,改去修什麽器道,難道這最後一字、廣字頭後麵是個‘廢’字?再要麽,是個‘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