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王子欲縱,能吏不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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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見二人知道自己身份,回禮道:“兩位大人是國家棟梁,我才多大年紀,又沒有爵位,怎麽當得起。”
“小殿下過謙了。”陶守備笑道,“小殿下剛受了驚,需要好好休息,卑職本來不應該繼續打擾。隻是既然見到小殿下,總得問候下王爺、王妃可安好?”
沈成連忙正色道:“我父王、母親的身體都很好,多謝大人掛念。我聽父王提起過大人,他說你執掌坐望城很得力,治安防務都很到位。”
陶守備正要謙虛兩句,鬆針子冷笑道:“小師弟啊,你今日才到坐望城,就被人敲了悶棍,這能叫治安到位?這能叫執掌得力?你被敲糊塗了吧。”
“嗬嗬,”沈成繼續說自己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陶大人是即將圓滿的正法使、而且道星還剩三翼吧?父王說你成就石法王指日可待,前途很光明呢!”
鬆針子又冷笑:“哼,一品是那麽好晉的?我也是貨真價實的正法使即將圓滿,童叟無欺的道星還剩三翼,這麽多年了,還不是沒戲!”
“嗬嗬,”沈成裝作聽不見,又問趙明燕:“趙大人是不是出自長白城的鐵弓門?長白王府有位趙明林趙兄,也出自貴門,我聽他說起過你,說你為人最是直爽!”
趙安撫使訕訕道:“明林確實是我的同門師弟。”
她聽說沈成隻是正法徒,便認為他是王孫中的憊懶貨,很是看不起。不想沈成三言兩語,就把雙方關係拉近了些。
沈成知道陶平遠是坐望城父母官,便問東問西,和他聊些本地事務。交談下來,倒覺得此人是一位能臣,無論談到什麽,都是如數家珍,頓時有些看重起來。
鬆針子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聽得乏味極了。不過他再無腦,也知道小師弟是沈氏長男,不可能像自己一樣隻考慮器道,再想到師父的叮囑,也就不好打斷,隻能皺眉使勁憋著。
趙明燕能坐到北城安撫使這位置,純粹靠的是武藝,對公務不怎麽上心。她又是個急性子,實在忍不住了,問:“小殿下是被什麽人襲擊的?”嗓門倒是奇大。
陶守備一直惦記著此事,便道:“我等是在冰祖遺廟的主廟旁找到的小殿下,當時小殿下昏迷不醒,還好沒有大礙。”
鬆針子嚎道:“師弟啊,以後可不敢這樣了,你嚇死師兄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咋跟師父交待啊!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了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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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年齡雖然不大,卻受過不少挫折,難免會有些城府。他表麵上同幾人應酬著,其實一直在心中盤算洞天奇事。
“那洞天是什麽地方?”
“金昆好像並不熟悉那裏,他是怎麽到那裏的?”
“他知道拿不下我,就施以暗算、要獨吞重寶?”
“可是聽他的言談,看他的行事,卻不像是那種人,再說他替我擋天冰時,也不像是作偽。他把我扔到冰祖遺廟外,算是手下留情麽?……”
洞天裏每一件事都非同小可,沈成沒打算說出來,準備暗中調查清楚再說。
“隻是我實力有限,大師兄雖然功力還行,卻有些不靠譜……要不然,我先回永冬,稟明師父再說?”
沈成一麵尋思如何回答,一邊查了查身上,發現除了舊木簪外,東西都被人剝了個精光,包括裝著鮫骨的靈材方袋也沒了。
陶守備見他翻衣倒袖的,問:“小殿下可是丟了什麽?我等找到小殿下前,在廢工事裏找到了這個,後麵又派人正在細查遺廟四周,目前還沒什麽發現。”陶守備便遞過來一些零碎,沈成認出正是應聲蟲和魚目法器的殘體。
沈成就將自己發現被盜、追過去卻被擊昏說了一遍,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則一概說不知。至於財物方麵,丟了一些飾品和靈材,也不算多重要。
陶守備大怒:“那裏人煙罕至,又非常寒冷,下手之人真是歹毒!還好小殿下吉人天相。”
鬆針子歎道:“這幫盜匪,不光偷我師弟東西,連他小命都不放過!這誰治理的坐望城啊?”
陶守備暗暗心驚,實在想不通自己哪裏得罪鬆針子了,為何他要揪著自己不放,隻能強笑道:“卑職回去後,立即布置,一定將賊人捉拿歸案,依律嚴懲!”
沈成已決定暗中行事,不能讓金昆落入地方官府手中,而且這次來坐望城,是鐵鬆客的意思,沒有經過沈父同意,他也不想走黑市的事情讓父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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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沈成起身下床,走了兩步,笑道:“我沒覺得有任何不適,這次我是潛服來的,也不想弄得路人皆知,既然我沒有傷到一根寒毛,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陶守備鬆了口氣,歎道:“小殿下心胸何其寬宏!”
鬆針子叫道:“那怎麽行,這事不能算完,一定得有個說法!”
陶守備心裏打起鼓來:這針院主無名火很大,要是將來故意撩撥,那鐵鬆府主隻用動動小拇指,我就得好看!再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小殿下看著寬厚,難保不是在韜光養晦……
陶守備便以小心為上,歎道:“也是……轄境內出了這事,我等心中何安啊,若是不能徹查清楚,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坐這位子了。”
沈成拿師兄真是沒轍,隻能笑道:“真的不用大動幹戈!”他生於王候之家,知道權貴們最擔心什麽,又強調:“若不是兩位大人,我可能已經丟了性命!這等大恩,我一定銘記在心。至於那幾個竊賊,我也不想追究了。”
他這意思是說,自己連竊賊都願意放過,更不可能去追究陶、趙,對他們隻有感恩,以表示安撫。
鬆針子卻道:“小賊什麽的,放過就放過了,那些屁股占著位子、卻不肯作為的,必須好好收拾下。”他這次氣的,卻是報案時被怠慢的事。
陶守備強笑道:“針院主所言極是,本官回去後,務必徹查清楚、嚴懲不怠,給小殿下一個交待!”
鬆針子起哄道:“就是!一定要好好徹查!”
沈成強笑道:“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雖然沒那麽金貴,也不該孤身追蹤,又不小心防範。結果不但讓師兄擔心,還讓大人和兵士們受累,都是我自己不好,兩位大人不用自責。區區幾個毛賊,就放過他們吧。”
這話聽在陶守備耳中,卻完全是另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