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風笙自鳴,孤童甲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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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異力被逼到源頭後,如雪遇烈火般消失,簡直不堪一擊。

    睜開眼來,已經日上三竿,金昆趕緊起身,向家中奔去。

    不料剛展開腳步,他就又險些摔倒,隻覺身子就像團棉花,輕飄飄的不著力。

    金昆以為是傷勢所致,細察後,才知是因為功力突進,一時間難以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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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金昆趕回城南貧民窟,進入巷子,家門在望。

    有個婦人坐在路旁納鞋底,抬頭看到金昆,臉色大變,急忙回屋掩門,還上了栓。

    金昆一懍,心生不妙,停下腳步,又聽到左近有個稚聲,輕輕叫著:“大哥,大哥……”

    金昆循聲看過去,見是滑仔在喊自己,還使勁地擠眼睛。

    平時滑仔都是叫“昆哥”,很少叫“大哥”,金昆便知家裏已經出事,急忙拉上滑仔,尋了個無人處。

    滑仔隻穿著破短襟,在深秋寒風裏直打哆嗦,小臉都是青的。金昆脫下外衣,給他裹上,又摟到懷裏,運起道力替他驅寒。

    滑仔見最能仰仗的兄長回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嗚嗚!昆哥,你總算回來了!嗚嗚,咱家出大事了!”

    “說清楚。”金昆溫聲道。

    “今早我出來解小手,還沒完事,就看見一群官老爺衝進咱家!”滑仔連比帶劃哭道:“他們都被拿走了,我不敢著家。凍死我了,嗚嗚……”

    金昆問:“扁爺呢?”

    滑仔說一直沒見,又哭道:“我好怕啊,咱們怎麽辦?嗚嗚……”

    金昆輕撫他頭頂,安慰道:“別怕,有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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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身後有人低聲道:“昆小子?”嚇得滑仔一哆嗦。

    金昆回望,見是同巷子的馮老爹。

    馮老爹過來悄聲問:“昆小子,你們犯什麽事了?今早足足來了二三十號軍爺,你弟弟妹妹全被鎖走了!”

    見金昆無言,馮老爹又道:“我看不過眼,還問這些小伢兒有什麽罪,人家說是守備府辦案,無關人等不要多事。”

    金昆心想果然。

    馮老爹繼續道:“那些軍爺還四處問話,描了你和老扁擔的臉,說有知道下落的,重重有賞呢!”

    滑仔急了:“馮老爹,不許你出首我昆哥!”

    馮老爹啐道:“死滑仔,你這話太不著調。老爹雖然愛貧個嘴,卻從來不說缺德的話。我要是貪圖賞銀,還會跟你們掰扯?”

    金昆道:“老爹恩情,我記下了。”

    “昆小子說的哪裏話!”馮老爹也急了:“上次老爹惹翻王麻子那潑皮,要不是你,老命非被他拿去!”

    金昆點點頭,心想何去何從?

    馮老爹又問:“如今這禍事,是老扁擔還是你們哪個闖的?”

    金昆道:“我脫不了幹係。”便把滑仔托給馮老爹照拂,說等五牙兒回來,自然會接走滑仔。

    馮老爹答應了,又忍不住道:“昆小子,老爹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我看你不如……不如逃命去吧。”

    金昆沒有接話,心想:程公子未必能銷案,老扁擔多半不敢再現身,我如果逃走,誰去換回五牙兒他們?官府找不到正犯,隻怕弟弟妹妹要背上罪愆、從此被充作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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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沈成,回了城北客再來。

    大門外有衛士看守,沈成無法悄悄潛入,最終驚動了客店老板和鬆針子,這才回到房間休息。

    鬆針子好一番說教,不在話下……

    次日大早,沈成還沒起床,鄒掌櫃又來造訪。

    鄒掌櫃除了探望沈成,還另外籌了些鮫骨,連同古紋圖和火狐皮一起帶來,又額外送了些禮物。

    說起來,沈成出事,根源是在萬有號裏遭竊,鄒掌櫃這是要有所補償的意思。昨晚,他聽明白了陶守備要查案情,就順水推舟、先行告辭。

    回去途中,想到陶守備如臨大敵、一位正二品實秩大員誠惶誠恐地親自找人,鄒掌櫃便猜測這“程珅”身份不簡單,隻怕還不止鐵鬆客弟子這一重。

    鄒掌櫃才回到坐望城不久,有些情報還不掌握,便找來萬有號暗探問了問。

    一問之後,他不禁有些後怕——鐵鬆客的小弟子沈成,居然還是西寒太保沈維稷的長子,而且可能是西寒少尊!

    幸虧沈成人沒事、隻是丟了些財物。鄒掌櫃打定主意,哪怕自己再掏腰包補上,也不能讓沈成吃虧,便準備禮物,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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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成見到那些禮物,心中已經明了,當下除了鮫骨和火狐皮,其餘的隻揀了一件構造精巧、又不算太貴重的東西。

    “鄒老哥,你和我師兄是過命的交情!小弟丟了東西,都怪小弟自己,你要是有什麽想法,那可就見外了。”沈成道,“長者賜,不敢辭,但鮫骨已承了你很大的情,這件自鳴笙小弟可以收下,其餘的還請收回。”

    鬆針子也道:“破鑼,你這樣,沒的傷了感情。”

    鄒掌櫃隻得收起其餘禮物,又拿出一對應聲玉,道:“這個小兄弟收下吧。小兄弟身份不比尋常,帶上這個,一寸釘帶上另一個,就不怕走岔了。”

    鬆針子也掏出一塊應聲玉,是西寒器道府的式樣,還要更高級些,埋怨了沈成幾句。

    原來,鐵鬆客出門前給兩人帶了一對,隻是沈成那隻被他拆了——他想搗置其中雕紋,於是鬆針子這隻也就成了廢物。

    “小師弟啊,”鬆針子嗔道:“幸虧你身上還有別的寶貝!這會子想起來,我的心還嘣嘣地亂跳!”

    “是師弟任性了,”沈成笑道:“師弟給師兄賠個不是,害師兄擔心一場,還請師兄責罰。”

    鬆針子跳起來,想給沈成一個爆栗,便算揭過,可惜他太矮,到底沒能彈到沈成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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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掌櫃指著那件自鳴笙,問:“難道小兄弟對音律有興趣?”

    “小弟一竅不通,”沈成道:“不過我有位朋友,最喜歡音律。而且我見過不少這類東西,這一件看著卻大不同,機關要精巧得多,隻怕另有妙用?”

    “程小兄弟這眼力,沒的說了!”鄒掌櫃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