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關愕然的愣在那兒，看著路邊躲起來的張勇。

    張勇此時已經緩過神兒來，他往聲音的方向看，喊話的是包子，周圍沒有日本人。

    “叛徒是你？怎麽會是你？”老關近乎絕望。

    “老關，我……”

    老關突然拔槍，與此同時槍聲響起，子彈從咖啡館打出來，正中老關的後背。老關一個踉蹌，沒有倒下，繼續努力舉槍，要殺張勇。

    可咖啡館裏，一個穿服務員衣服的日本人走出來，再次向老關開槍。

    槍聲響起的一刹那，包子撲過來，壓倒了老關。鬼子的子彈打空，老關的子彈也打飛了。

    張勇一臉悲苦，喊了聲：“老關同誌，對不起！……”說完，轉身就跑，消失在小巷之中。

    老關掙紮著，舉槍打張勇的背影，沒有打中，鬼子另一發子彈卻又擊中他。

    包子突然怒喝道：“危險在這邊！”

    他一邊喊著，一邊舉著老關的手，向那個鬼子扣動扳機。

    鬼子又向老關打一槍，沒在意包子，卻被包子幾槍擊中，應聲倒下。

    包子背起老關，沒入另一條小巷中，飛跑離開。

    又有幾個鬼子從遠處過來，追擊包子和老關。

    包子背著老關，拚命奔跑，老關已血流不止。後麵遠遠的跟著鬼子。

    “包子，我流血太多，鬼子會順著血跡追，你這麽跑永遠也跑不掉的。”

    “那也得跑呀！”

    “我暫時死不了，你把我放下，我擋鬼子，你快去帽兒巷通知劉福長，張勇一定帶鬼子去抓孩子們了！”

    “對不起老關，我不能把你放下！”

    “你去救孩子更要緊！”

    “老林和老範都為掩護我死了，我不能再把你拋下！”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衝出小巷，到了一條街麵上。

    包子咬牙發狠，舉槍對準一輛開過來的汽車，怒吼著讓其停車。

    那車猛地停下，司機嚇得在駕駛室舉起手來。

    包子開車門，兩人進去，包子用槍頂著司機的頭，車飛快開走。

    過了一會兒，三個鬼子從小巷追出來，他們發現血跡到街口就沒有了，三人驚訝，分散開尋找，卻再找不到了。

    車上，包子努力幫老關包紮，止血。

    “包子，包自強，你怎麽發現是張勇的？”

    “我也沒發現呀，就是試試！”

    “試試？”

    “對！本想把倆孩子送來了，可突然想起張勇的話，他說他因為沒時間叛變，所以不可能是叛徒！”

    “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可我想，一個人會不會叛變，跟時間沒關係！……”

    老關歎了口氣道：“沒錯！很簡單的道理，我也該想到的！……後來你就決定來試試？”

    “對！就隻是試試……如果他不是叛徒，我喊破嗓子也沒用的！”

    “可惜你不用喊破嗓子，他已經露餡了！”

    “老關，你也不用自責，我要是你，麵對一個一起戰鬥多年的同誌，也不會相信他要叛變的！”

    老關又歎了口氣：“包子，對不起！”

    “啊？什麽？”

    “我們的組織，我們所有的同誌，欠你太多！”

    包子苦笑道：“你要是能把我也當你的同誌，就不會這麽想了！”

    “沒錯！包子同誌，好樣的！”

    包子心中得意起來，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老關打破了這短暫的享受：“大牛和尤尤都好吧？”

    “好得很！接下來怎麽辦？”

    “如果來得及，通知劉福長他們趕緊撤……以後再找機會出城！如果來不及……”

    包子突然大叫停車！車猛地停下，老關看前麵，幾輛軍車剛剛開過去，停在前麵路口，近百名全副武裝的日本士兵下車，更前麵一點，日本軍警特務正在向帽兒巷71號方向聚攏。

    “老關，看起來是來不及了！”

    老關瞪大眼睛看著那邊，急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那個被劫持的司機突然打開車門，跌跌撞撞的逃進旁邊的小巷，包子懊惱，卻沒法去追。

    被日本兵封鎖的巷子周圍無比安靜，很多路過的行人和車輛看見前麵的陣勢，都選擇逃走。

    隻有包子他們那輛車還停在路麵上。

    “到處都是鬼子，所有路口都封死了！這時候衝進去還有什麽意義？”

    “那也得衝，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們都到不了地方就得死，還救個屁呀！”

    “包自強，你不是不怕死的嗎？”

    “誰說我不怕死了？我最怕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黨和人民會記住你的！快開車！”

    包子咆哮著：“我不開！……我，我就算想開，也得會呀！”

    老關愣了一下，隨即痛罵道：“混蛋！你早說呀！”

    包子不經意轉頭，突然發現馬路上，黑木正往這個方向走來，他陷入極度的驚恐中。

    老關也看見了，隨即說道：“他就是黑木，特高科科長！……包子你扶我過去，我開車，撞過去！”

    “你就隻剩半條命了，怎麽開呀？”

    老關也咆哮道：“那你說怎麽辦？不開過去，又跑不了，在車裏等死嗎？”

    包子愣住，左右四顧，茫然無措。

    此時此刻，黑木一直盯著那輛車，往那個方向走，他已經可以大致看清開車上人的身影。

    這個時候，黑木明浩有強烈的感覺，那輛車裏坐著的就是包子！那個他一直視為心腹大患的神秘的包子！……這是可以直接對決的機會，黑木已經等得太久了，他決不能錯過！……

    黑木臉上有興奮的神采，不由自主的他竟然小跑起來。

    這時候，突然的一聲槍響，子彈擊中黑木的左肩。黑木愕然，他沒有躲，轉頭往開槍的地方看，第二聲槍響已經響起，村上過來，撲倒黑木，子彈擦身而過。

    隨即，槍聲大作，是71號樓上的窗戶在開槍射擊，三支槍同時開火，樓下五六個鬼子中彈倒下，更多人隱蔽，還擊。

    黑木被村上和其他幾個鬼子拖著往隱蔽點走。黑木掙紮，還想往包子的那輛車的方向走，可手下們不管他的掙紮，一味的拉他到了後方。

    黑木還想看那輛車，醫務兵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前方的槍聲更猛烈了。

    包子此時已經坐在駕駛位置上，滿頭大汗，一邊操作一邊念叨著：“踩離合，掛檔，鬆離合，鬆刹車……動了，動了動了……”

    包子興奮的喊著，後麵老關欣慰的說道：“現在踩油門，衝過去。”

    包子咬牙，踩一腳油門，車向前竄，可第一次開車的包子緊張的方向盤猛打，車隨即向左猛衝。

    “你往哪兒開？右邊！向右！”

    包子猛地又向右打，腳還踩著油門，車向右急轉，砰的一聲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上。

    包子幾乎被撞暈了，後座老關苦笑，他拔槍出來，對包子說道：“你快走吧，回去保住大牛和尤尤！……他們可能是唯一剩下的孩子了！”

    “你要幹嘛？”

    “跟同誌們一起戰鬥！”

    老關說著，從車窗裏把槍伸出去，開槍，兩個鬼子中彈。隨即鬼子的子彈也呼嘯著向這邊射來。

    包子低頭躲子彈，心急如焚，他努力推擋把，嘶喊著：“倒車怎麽弄？倒車怎麽弄？”

    老關一邊還擊一邊喊：“你倒車幹什麽？”

    “我不能眼看你死了！……到底怎麽倒車？”

    鬼子子彈猛烈，老關幾乎無力抬頭射擊，他對包子喊道：“你他媽怎麽跟女人似的！走啊！去保護大牛和尤尤！”

    包子鼓搗半天，車紋絲不動，惱恨的他幹脆打開車門，爬著下來，然後到後邊，打開後座車門，去拉老關的胳膊。

    “就算保護孩子，我也得有主心骨，不能讓你再死了！”

    “快走呀你！”

    可包子不理老關，愣把他拉了出來……

    包子把老關背起來，努力往前走，後麵槍聲大作，他隻能伏低，更難前行。

    一輛車開過來，車門打開，竟是曼曼。

    “曼曼？”

    “上車，快！”

    包子開車門，把老關放進去，自己也去前座。

    他還沒關好門，曼曼就啟動猛衝。可車剛啟動，前麵一排子彈過來，曼曼嚇得趕緊低頭，刹車，子彈擊碎玻璃。車被迫停在了路邊。

    包子和曼曼同時往前看，眼見十幾個鬼子已經在前麵路口出現，正向他們的車射擊。

    再往後看，一隊鬼子也正衝過來。

    再往左右看，左邊一條巷子太小，隻能容兩人通過，右邊沒路了。

    又是絕境，包子伸手，握住曼曼的手，曼曼看包子，臉竟然紅了，不由自主的也伸手跟包子握住。

    可很快，曼曼甩掉包子的手道：“拉我手幹什麽？想辦法走呀！”

    包子苦笑，回到現實。

    這時候，車外一陣槍聲響起，前麵在道路中央的幾個鬼子被打死，鬼子的火力被壓製。包子往外看，是王立川、齊惠民趙阿四和其他幾個同誌從小巷出來，加入了戰鬥。

    王立川靠到車邊，喊道：“是老關！老關在這兒！”

    齊惠民和趙阿四也靠過來，都拚命喊老關。

    老關喜出望外道，“立川，小齊小趙，是你們來了？”

    包自強搶話道：“老關重傷，快不行了！”

    “你們撤吧，孩子我們救！”王立川道。

    “老王！……”

    “撤吧！前麵衝出去！”

    曼曼點頭，重新掛擋，把車頭調回來。

    王立川他們向前方猛烈射擊，鬼子的火力暫時再被壓製。曼曼猛踩油門，車急衝出去……

    包子、曼曼和老關都低著頭，任子彈在頭上飛過，他們的車終於衝出包圍圈。

    後麵，槍聲更加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