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回到居酒屋，往密室門口走，黃鶯剛從裏麵出來，麵色慌張。

    “鶯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大鋼怎麽在裏頭？”

    “大鋼就該在裏頭呀！”

    “孩子……你們沒送走？”

    “是呀！”

    黃鶯一臉驚恐的神情，包子緊張的問道：“鶯姐，孩子怎麽了？”

    黃鶯下意識攔住門：“沒，沒怎麽！……”

    包子皺眉，撥開黃鶯要進去，兩人爭執幾下，包子還是擠了進去。

    屋裏，隻有一個昏迷並被捆住的大鋼，兩個孩子又不見了。

    包子不說話，隻是把大鋼的繩子解開，然後使勁兒拍他：“大鋼！大鋼！”

    “我也是剛回來，回來就是這個樣子！自強你別著急，孩子一定會找到的！”

    包自強突然瞪黃鶯：“是你派人抓走的？”

    “你胡說什麽？”

    “那你怎麽知道一定會找到？”

    “我……不是怕你擔心嘛！”

    “昨天你就有問題，鬼鬼祟祟的！今天孩子就沒了，不是你還有誰？”

    “你怎麽突然就變瘋狗了？亂咬人！……我要是想抓孩子，還救你們幹什麽？”

    包子無語了，他轉身又拍大鋼，瘋了一樣：“大鋼你醒醒！大鋼！”

    “你拍不醒他的……有人給他打了麻藥，胳膊上還有針眼兒。”

    包子掀開大鋼的袖子看，果然有一點兒針眼和血跡：“如果是鬼子幹的，大鋼也應該一起抓走！”

    “你為什麽突然改主意？送走了不就沒事兒了嗎？”

    “鶯姐？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在這兒守著他，我回去拿點兒藥，一會兒就回來！”

    黃鶯說完轉身就走，包子轉身看她的背影，皺眉。

    黃鶯叫了一輛黃包車，匆匆離去。

    過了一會兒，包子從夜色中出來，也叫了一輛車，跟上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街頭穿行。

    包子一直盯著前麵的車。

    汾河邊，前麵的黃包車終於停下，車夫坐下擦汗，卻不見車裏有人下來。

    包子也讓車停下，付錢之後遠遠的看。

    可前麵的車就是沒人走出來，隔著車棚裏麵什麽情況都看不到。

    包子開始向那邊走，越走越快，最後跑起來，到了車邊，車裏果然是空的。

    包子坐著黃鶯坐的那輛黃包車，停在一個僻靜的拐角。

    車夫指著路口對包子道：“那，就是這兒，她下去之後讓我繼續拉，到汾河邊再停下。”

    包子下車，四處看，那車夫拉著車跑開了。

    包子四處找，哪裏還有黃鶯的影子。

    昏暗的屋子裏，黃鶯正跟湯一平交談。

    湯一平道：“沒錯，兩個都在我這兒……”

    “你不信我了？”

    “你還值得我信嗎？……如果不是包自強把孩子又送回來，我們還拿什麽去換同誌們？”

    “老湯！沒跟你商量是我不對！可我已經想好方案了，不用孩子換，也能救同誌們出來！你再給我兩天時間，兩天就夠了！”

    “不能營救！”

    “為什麽？”

    “我不想再有無謂的犧牲！……手裏有孩子，直接交換！”

    “可你真忍心嗎？共黨的孩子，也是孩子呀！”

    湯一平心有所動，歎了口氣道：“我也不忍心，可要抗日，就要有犧牲！……隻要不是我們自己的同誌，犧牲什麽都無所謂！”

    “你到底是為了同誌，還是你的位子？”

    “百合同誌！你已經嚴重違反紀律，對你的調查很快就會開始，這裏不需要你發言了！”

    “好！我可以不發言……我能找到可以發言的地方！”

    黃鶯說完就要走。

    “你什麽意思？”

    “用共產黨的孩子跟鬼子交換！這件事兒一旦讓公眾知道，誰也沒臉活著！……”

    “一定要撕破臉嗎？”

    “隻要你答應放過孩子，我拚了命不要，也去救同誌們出來！”

    湯一平冷冷的看了黃鶯半天，歎氣道：“孩子也需要人照顧，你就留在這兒呆幾天吧……”

    黃鶯感覺到危險，剛要拔槍，暗影中已經有兩人男人出來，一個按住黃鶯的胳膊，另一個用毛巾捂住她的口鼻，黃鶯很快暈倒。……

    黑木和村上進入牢房，牆角蜷縮著的張勇激動的站起來。

    “你要見我？”黑木低聲道。

    “不是說好了讓我走的嗎？為什麽還關著我？”

    “你還有用，等等再說。”

    “玉玲在哪兒？你要關我，就讓我跟玉玲在一起……”

    黑木冷笑，村上開口道：“玲子少佐很忙。”

    “玲子少佐？玉玲是……日本人？”

    黑木蹲下來，冷冷地說道：“她是什麽人，你早就該猜到了，何必再騙自己！”

    張勇呼吸急促，快崩潰了。

    “已經做了叛徒，就專業一點兒，別多想了，有事兒我會再找你！”

    黑木微笑著拍拍張勇肩膀，起身。

    張勇嘶吼一聲，突然撲向黑木，拔出他腰間的手槍。

    所有人驚訝，張勇舉槍就要向黑木射擊，可村上的槍先響了。張勇頭部中彈，倒地死去。

    黑木瞪了村上一眼，低頭查看張勇，張勇瞪著雙眼，死不瞑目。

    黒木回到辦公室，醫務兵趕緊給他換藥，重新裹上繃帶。

    村上興奮的進來，揚著手裏一封信道：“科長，好消息！”

    黑木抬頭，村上把信交給黑木：“***方麵送來的信，最後兩個孩子在他們手上，想跟我們換人。”

    黑木打開信，裏麵有兩張照片，正是大牛和尤尤。

    裏麵很短的一封信，黑木看過後問道：“換他們六個人？”

    “對。”

    黑木起身，到牆邊，比照還剩下的大牛和尤尤的照片，很像。

    “有送信人嗎？”

    “沒有，是混在正常郵件裏送進來的……不過那六個人的情況說的很準確，應該不會是假的！”

    “他們都還在吧？”

    “在。”

    “按信上說的方式回複，我們同意交換，時間地點方式都由他們決定，越快進行越好！”

    “哈伊！……不過，是不是要跟小林科長商量一下？”

    “跟他商量什麽？”

    “人是他抓的，也是他安排關押的。”

    黑木起身就走，衛生員還沒包紮完，他一把推開，自己使勁兒纏了幾圈，繼續往外走。

    小林的辦公室裏，茶幾上還擺著酒菜，黑木坐在他對麵。

    “兩個換六個……黑木君，這買賣不劃算吧？”

    “情報是我給你的，是你還我人情的時候了！”

    “我們都是為天皇效忠，怎麽分那麽清楚？”

    黑木盯著小林，突然笑了：“買賣確實不劃算，那六個人已經沒有價值，而兩個孩子卻是天大的寶貝……你說誰占便宜了？”

    小林看黑木，也笑了：“你這麽說，我要是再拒絕，就不太好了吧？”

    黑木不說話。

    “人也不是不能給……不過你是不是也該聽聽大佐的話，先把那四個孩子交給我，我絕對同意，馬上放那六個*********你也要跟我換？”

    “我隻是勸你別跟大佐做對，沒好處的！”

    “大佐說，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

    “咳！這你都猜不出來？……大佐不是一直想換崗回滿洲嗎？這些孩子如果在他手裏，他拿他們去請功，不是又多一點兒希望嗎？”

    “請功？那請功之後……？”

    “當然還是還給你，讓你完成你的榮譽嘛！……要不還能怎樣？把他們都放了？……”

    “就隻是請功？”

    “這樣的話大佐自己肯定不好意思說……你心裏明白也就是了！”

    黑木沉吟道：“四個孩子，我讓村上送去給你。”

    “這就對了嘛！……你什麽時候要人，我隨時放！”

    黑木鬆了口氣，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湯一達的住處，一個男人舉著報紙興奮的進來：“湯先生，他們回複了！”

    湯一大激動的拿過報紙念道：“貨品可換，時地均由兄酌定，切切為念。”

    “幾位同誌這回真有救了！”

    “按原計劃回信，今天晚上就交接……”

    “是！”

    “我們所有準備工作要再檢查一遍，提防鬼子使詐！”

    “明白！”

    那男人離開，湯一達坐下，舒服的點起一根煙。

    角落裏，被綁著的黃鶯此時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湯一達。

    清晨，關帝廟前的一條小街上，不時有香客經過。

    包子在尋找黃鶯，一個大胡子男人跟他錯身而過，包子突然停住，猛然回頭，那男人步伐很快，已經走遠。

    包子覺得此人像胡有才，他不由自主地跟著那男人前行。

    男人越走越快，最後竟小跑起來。

    包子興奮地快步追。

    兩人跑進僻靜的巷子裏，包子一直努力跟著。

    又一個拐角過去，包子失去了男人的蹤影，他又急又怒，低聲喊：“有才？是不是你？胡有才！……你出來呀！有才！……”

    沒人回應。

    包子回到居酒屋，大鋼還在昏迷中，他坐在他對麵，冷著臉看他。

    大鋼突然驚醒，挺起身子大聲喊：“大牛，尤尤？王八蛋！老子拚了！……”

    包子怒吼一聲：“李大鋼！”

    大鋼終於驚醒，看見包子，撲過去：“包子，快！救孩子！救孩子去呀！……”

    ……

    大鋼終於安靜下來，淚流滿麵地說道：“兩支槍對著我！奶奶的，我本想瞅準機會再反擊的！可那倆王八蛋一槍托就把我打暈了！我不甘心呀我！……”

    “兩個都是男的？沒有黃鶯嗎？”

    “怎麽會有黃鶯？……對了，黃鶯哪去了？”

    “就是她幹的！”

    “包子你也暈了？怎麽會是她幹的？”

    包子回身，把一個袋子扔到大鋼麵前，大鋼打開，裏麵全是武器。

    “你把黃鶯的軍火庫給端了？”

    包子自己挑了兩把手槍，別在腰裏道：“我要去跟組織接頭，跟他們商量孩子的事兒……你守著這裏，黃鶯如果回來，一定要讓她留下！明白嗎？”

    “不明白！為什麽？”

    “因為除了她，沒人會幹這種事兒！”

    大鋼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