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的辦公室裏，空氣很不愉快。山田拿著報紙在看，黑木端坐在他對麵，兩人都無話。

    俄頃，山田終於放下報紙，厲聲道：“戰況很糟糕，很糟糕呀！……”

    “明智的人，都在準備後路吧？”

    “你是明智的人嗎？”

    “我是忠於天皇的大日本武士！”

    山田冷笑道：“昨天晚上你找我很急，是嗎？”

    “現在不急了。”

    “怎麽？……不問問龐久明的事兒嗎？”

    “我問了，你也不會說。”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武斷！……我今天找你來，恰巧就是要跟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不能抓龐久明！”

    “因為遊樂場計劃？”

    山田眼神一寒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遊樂場計劃，你親自簽署進行的絕密計劃！這麽快就忘記了？”

    山田不說話了。

    黑木突然站起來，立正鞠躬道：“大佐！這個計劃侮辱了神聖軍人的榮譽，黑木懇請，撤回遊樂場計劃，執行我們原有方案！”

    “你怎麽看到的？”

    “孩子必須死在英靈們墓前，這是天皇交給我們的使命！”

    山田怒道：“你不是天皇的使者，你永遠都不配！”

    黑木瞪眼，無語。

    “黒木君，軍部已經同意，遊樂場計劃早已開始，不可終止！”

    “不該開始的計劃必須要終止！”

    “陽曲縣新成立一所警備學校，你很合適，去做校長吧！”

    “我還有我的使命，不能走！”

    “調令已經簽發了……今天開始，小林科長兼任一科科長，你沒做完的工作，都轉交給他就可以了。”

    “大佐，你不能這樣做。”

    “遊樂場計劃不需要你，我們這個時代更不需要你！……走吧！”

    黑木端端地站在那兒，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從山田那裏出來後，黑木走進辦公室，整個人神情疲憊。

    村上興匆匆的進來匯報道：“科長，好消息！”

    “好消息？”

    “跟龐曼曼那組人找到共黨聯絡點了！”

    “在哪兒？”

    “吉祥裏17號，龐曼曼進去談了一會兒，獨自出來，送她出來的人就是那個齊惠民！”

    “包子在裏麵嗎？”

    “不知道，不過已經全麵布控，這次絕不會再放包子離開。”

    “裏麵什麽情況？”

    “房子不小，三進的院子，原來的房主姓宋，已經搬走了，現在房子租給一個叫錢滄海的人，看年紀和照片樣貌，應該就是齊惠民的化名……”

    “那個姓宋的人也要查！”

    “是！……已經有兩個監視小組到位了，一下午的時間院子進出人員有六個，都已經登記記錄，裏麵具體有多少人還需要進一步調查確認……”

    “直接抓捕！所有人都抓起來！”

    “直接抓？不等包子嗎？”

    “沒時間了，不管有沒有包子，抓！”

    “哈伊！”

    村上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小林的聲音：“黑木科長！時間很充裕呀，我們不著急！……”

    村上一個機靈，小林帶著兩個手下樂嗬嗬的走進來。

    ……

    辦公室裏氣氛緊張。

    黑木惡狠狠的瞪著小林：“我的調令明天才生效，今天晚上我還是特高科科長！我有權完成我的使命！”

    “您看錯了黑木君，調令昨天就簽發了，今天已經生效……”

    “科長，大佐為什麽調你走？”村上不明就裏問道。

    黑木不理村上：“小林，包子很可能就在這個地方！能不能給我最後的機會，讓我手刃強敵！拜托了！……”

    說罷，黑木竟然向小林鞠躬懇求。

    小林看著黑木，冷笑道：“黑木，你好像非常不信任我？”

    黑木無言以對。

    小林繼續說道，“我的職責，也是抓捕敵人！”

    “可我跟包子……”

    “那是你的個人恩怨，我沒興趣……”

    黑木痛苦的閉上眼睛。

    “黒木君，現在，可以交接了嗎？”

    “村上，找所有負責的組長過來，跟二科交接！”

    “科長，我們的心血，就這麽白費了嗎？”

    小林啪的扇了村上一巴掌喝到：“八嘎！執行命令！”

    村上無奈，立正敬禮道：“哈伊！”

    村上識趣地趕緊退出去。

    黑木落寞的說道：“抓住包子，剩下的兩個孩子就一定可以找到了！”

    “我有我的策略，黑木君可以安心離開！”

    “小林，遊樂場計劃是你提的，對嗎？”

    小林微笑道：“黑木君，做老師更適合你，保重！”

    小林向黑木鞠躬後默然離開。

    黑木愣愣的站在屋裏，他慢慢拔出腰間的軍刀，突然瘋狂的砍桌上的文件，又砍向牆上掛著的那份關係圖。

    包子的名字被他砍得七零八落。

    和靜居酒屋的門打開，包子探頭進來。

    吧台裏的黃鶯不耐煩的說道：“先生，酒屋還沒開門那。”

    包自強換了一副腔調說道：“既然是酒屋，沒開門也有酒呀！”

    黃鶯惱怒的：“你什麽人？”

    “敝姓馬，馬已達！承讓承讓！”

    這時，屋裏傳來胡有才的聲音：“包子吧？”

    包子這才看清吧台深處坐著一個男人，正是胡有才。

    “有才，你小子怎麽在這兒？”

    “你小子怎麽姓馬了？還承讓承讓，打把勢賣藝了？”

    黃鶯激動地說道：“真是你呀自強？”

    “我現在是馬已達，沈陽過來的公子哥！以後還請兩位多多指教！”

    黃鶯道：“這麽快就換身份了！你正式加入共產黨了？”

    “對不起鶯姐，不能再說了。”

    黃鶯笑道：“行！有點兒樣子了。”

    “有才你這麽容易認出我，我是不是化裝很失敗？”

    “我整個換了個人，你不也一眼看出來了！”

    “那倒也是！”

    黃鶯補充道：“其實你化得還行，騙鬼子夠用了！”

    包自強笑著點頭，轉身又問有才：“胡有才，你到底幹嘛來了？”

    “來要獎金呀！”

    黃鶯繼續道：“他轉到我這組來了……報道第一天就要錢。”

    包自強無比同情地看著黃鶯：“鶯姐，以後您可有罪受了！”

    “包子你積點兒口德行不行？我按勞取酬天經地義！百合雖然是我上司，那也得以理服人，童叟無欺才行！”

    黃鶯很不爽的嚷嚷道：“還童叟無欺？你來抗日還是做買賣的？”

    “鶯姐，他還真是來做買賣的！”

    “包子你過了啊！……”

    “請叫我已達！”

    “你他媽還一直叫我有才那！”

    包子把有才拉到一邊道：“有才，我找鶯姐有點兒事兒，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錢怎麽辦？”

    “鶯姐答應幫我買船票的，現在我不走了，我讓她都給你。”

    “掏心窩子的真話？”

    “有半句假你就動刀子掏！”

    胡有才滿意點點頭道：“你那邊有大消息，隨時溝通，能換錢的！”

    “是嗎？成！隨時找你！”

    胡有才抱拳衝黃鶯道，“百合同誌，那我先走了，有任務您找我！……再見馬少爺！”

    有才向兩人拱手告別，笑嗬嗬的離開。

    黃鶯看他的背影，歎氣道：“都是這樣的人，***總有一天，全得完蛋！”

    “鶯姐，來共產黨這邊吧！我們一起抗日殺鬼子，多好！”

    黃鶯歎氣道：“昨天街上那麽熱鬧，是你們做的嗎？”

    “還是不能說！”

    “來找我什麽事兒，能說嗎？”

    “我想找龐科長，去他家怕不安全，能不能借你這裏見個麵？”

    “孩子的事兒？”

    “對！”

    “我幫你約他。”

    “謝謝你鶯姐！”

    “我隻能私下幫你！……別跟你們組織講，兩邊有看不見的鴻溝！”

    “哦！是嗎！”

    深夜，酒屋裏零星有幾個客人，黃鶯在忙碌招待。

    門打開，龐久明進來，他向黃鶯點點頭，黃鶯往吧台這邊使了個眼色。

    龐久明坐到吧台邊，他身邊隔了一個位子，正是包自強。

    黃鶯說道：“老樣子？”

    “就要你這樣子的！”

    黃鶯瞪了龐久明一眼，去溫酒。

    包自強開口道：“先生真是念舊之人呀！”

    “哼！念念不忘，屁用不頂！”

    這時，黃鶯已經把酒放到龐久明麵前：“多喝酒，少說話！”

    龐久明微笑著喝了口酒，對包子說道：“檢驗成功了？”

    “我們本來就很信任你！”

    “我還真他媽感動！……”

    “孩子的消息，你打聽到了？”

    “在大和小學。”

    “大和小學？”

    “七個都在，成立一個特別班，要從骨子裏改變他們的思想和信仰！”

    這個結果讓包子驚訝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