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漢子又聊了幾句之後，衛易假稱對於去狩妖的事情得再考慮考慮之後，漢子這才不再糾纏。但是臨了結束的時候，漢子還是多說了一句‘為了一口氣，尤其是跟自家人賭氣，最是犯不上。為了這個去跟妖獸掰命，更沒必要’。

    雖然隻是誤會，但還是讓衛易心裏很暖和。

    漢子吃了些東西之後，便再次開始閉目養神去了。至於衛易，則是繼續望著窗子外的漆黑，也不知道到了哪裏了。

    “白癡！”一陣突如其來的責怪，打斷了衛易欣賞外麵的這片漆黑的興致。

    “出門在外，最忌諱的就是隨意把底細透露給旁人。你倒好，幾句話就把自己給賣的幹幹淨淨，你長沒長腦子？就不怕人家對你不利？”

    “這位大哥怎麽看也不像是壞人吧？”衛易在心裏為自己辯解道，也不去想素緊跟著的那句‘白癡’，可心裏卻突然一驚。

    萬一這漢子要是那個血狼幫或者宋家派來的怎麽辦？

    雖然通過剛才的聊天，衛易覺得怎麽看這個猜測都不成立，但是心裏還是給自己提了個醒。

    確實就像素說的那樣，出門在外，尤其是即將進入蠻荒狩妖，多長兩個心眼，總不會是錯的。

    衛易仔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雖然已經離開雲槐嶺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思維卻好像還停留在那個時候。

    在雲槐嶺的時候，賺的靈錢很少，但接觸的人們卻都很樸實。況且生活了那麽多年，周圍接觸的人什麽樣子，大家多半心裏也都有數。可行走在外不一樣，天曉得有些人這一刻還在對你滿臉堆笑，下一刻會不會直接對你下殺手？

    離開雲槐嶺之後的幾件事情，至少讓衛易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麽淳樸，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心存善意的對待別人。

    “前輩，要不，咱聊聊天？”衛易繼續望著窗外的漆黑，心裏默默道。

    座位靠著窗子，這大概是他這趟無聊旅程最幸運的一件事了。至少在沒人跟他說話的無聊時候，他還能看看窗外的景色。

    素一如往常，沒有半點好氣的說道：“聊天，老娘跟你有什麽可聊的？”

    “前輩你平常也不聊聊天，不無聊嗎？”

    “聊點什麽都行啊？”衛易歪著腦袋，道：“比如說，您以前遇沒遇到過什麽可笑的事情，或者一些很有趣的經曆，都很好啊。”

    回答衛易的，又是一片沉默。看起來，素似乎並沒有想和衛易閑聊的**。

    “要不我給你講講我的底細怎麽樣？”素突然開口，卻讓衛易心裏一顫。

    “你這個白癡小子，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娘的來曆，還有老娘是怎麽找上你的嗎？”素滿不在乎的說道。“老娘想了想，其實就算告訴你，好像也沒什麽。反正你這臭小子的小命，眼下在老娘的手心裏，難不成你還能翻了天？”

    衛易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盡管事實就是這樣，正如他猜測的那樣，素的確有隨時要了自己小命的能力。但是經素隨口這麽一說，總還是讓衛易覺得有些小小的不爽。

    “不過老娘在說話之前，老娘倒是很好奇，想先問問你，”素饒有興致的緩緩問道。“按照你猜的，老娘應該是個什麽來頭呢？”

    “這個……”衛易下意識的摩挲下臉頰，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以前一直猜測前輩是個強大的妖修來著，不過既然前輩願意帶著我進蠻荒狩妖，那至少說明前輩跟妖獸沒什麽關係吧？”

    “然後呢？”

    “然後……”衛易臉色顯得更加不好意思，有些吞吞吐吐的道：“然後……我就猜著前輩會不會像說書先生講的那樣，是個強**寶的器靈，或者幹脆就是一個受了傷的強大修者，希望借我的手幫前輩恢複實力？”

    衛易吐了吐舌頭，他其實的確是這麽想的。至少在蒼靈府的那些說書先生是嘴裏，故事都是這樣的。不過故事的開始，一般都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因為一些事情被人當做是白癡，個別的可能還會因此被退個婚什麽的。然後故事的主角正處於人生低穀的時候，恰巧便遇到一個受了重傷的強大前輩的神魂，或者幹脆就是一件法寶。然後主角在前輩的幫助下，一下子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修行之路頓時一片平坦。期間遇上一些強大的敵人，然後在前輩的幫助下在戰勝敵人。如此反複幾次之後，最後走上人生巔峰，成了一方大人物，還不忘捎帶著把之前那個給自己退婚的家族打打臉什麽的……

    至少在蒼靈城，那些說書先生的嘴裏，故事的情節是這樣的。

    “嗬嗬……也不能說完全不對，猜到了一半吧。”素一陣冷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您真是一位那種受了傷的前輩啊？！”衛易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盡管這種故事在那些說書人的嘴裏，已經快被講爛了。但是眼下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任誰也不能平靜了。

    “白癡，不要打斷老娘！”素罵了一句，繼續道：“老娘接著問你，你知道為什麽那些說書人的嘴裏，故事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嗎？“

    “為什麽？”

    “所以說你傻啊！”素一陣冷笑，道：“隻有這麽講，才能有人願意往外掏靈錢啊！”

    “你隻要想一個問題，如果像故事裏那樣，老娘也是一個強大的修者的話，老娘憑什麽要幫你？費老娘的力氣，幫你提升修為？”

    “因為……”

    衛易言語一滯。

    他忽然覺得，好像還真是素說的這樣子的。如果素是一個很強大的前輩的話，假如她也和那些故事裏一樣，因為什麽事情不得不依附在他身上，那素為什麽非得費那麽大力氣，幫他提升修為呢？

    因為好心？

    這個答案如果是以前衛易在雲槐嶺的時候，衛易相信；但眼下，他不信了。

    “或許……前輩想讓我修為提升了以後，幫前輩治療傷勢？”衛易絞盡了腦汁，在那些說書先生的嘴裏，好像隻有這種可能稍稍靠譜一點。

    “治傷？”素又冷笑了一下，道：“你覺得以你的水平，想幫老娘治傷，老娘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請前輩賜教。”衛易眨了眨眼睛，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之後，知道自己終於要接近問題的答案了。

    “都是交易啊！”

    素歎息了一聲，緩緩道：“那晚老娘之所以在雲槐嶺會選擇你……其實隻是因為，當時在老娘感應的範圍內，身具木係靈根能讓老娘施展兩生術的修者，你的修為是最弱的。你不需要知道什麽是兩生術，以你的修為水平，也理解不了。簡單來說，就是你修為低一點，老娘會更容易一點。”

    “不過要是老娘能夠再選一次，老娘怎麽都不可能選你這個貨了。”素再次鄙夷道：“選了你，絕對是老娘這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

    “但是兩生術這種神通，老娘也隻能施展一次。既然選定了你，老娘也沒別的法子。”

    “所以，我們的交易，也就很公平了。”

    “老娘助你躋身化靈，等你躋身化靈之後，要幫老娘做一件事情。這一點，老娘很久以前就跟你說過了。”

    “請前輩明示。”

    話說到這裏，衛易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如果一切都是交易，那素給出的價碼，幫助他躋身化靈期，絕對是相當具有誘惑力的。

    但同樣的，交易的雙方，一定是平等的。如此誘人的價碼，他很難想象，自己需要付出什麽。

    “其實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說到這裏，素似乎難得的有些底氣不足了。

    “老娘需要你躋身化靈之後，帶老娘去一個地方，去找老娘的一個朋友。有那位朋友出手，老娘便可以恢複了。”

    “什麽地方？”

    衛易咬著牙問道。

    “東海！”

    “東海？”

    盡管衛易心裏已經做好的準備，但是當素說出東海兩個字的時候，他還是被驚到了。

    東海……

    從蒼靈府到東海，中間可是隔著大半個兩江修煉界，再加上一整個瀟湘修煉界！

    真正的遠在天邊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素似乎很擔心衛易會直接一口回絕，便耐心的解釋道：“老娘眼下也並非什麽都做不了，就像那天老娘幫你殺人一樣。老娘之所以需要靠你帶老娘回東海，不過是因為老娘需要一具肉身而已。以老娘現在的狀態，若是碰到同階修者，也是麻煩。至於老娘的本事……跟你很難說清楚，你就理解為老娘是比較厲害的周天境修士好了。”

    周天！

    衛易這次倒沒有多麽吃驚，因為在他看來，能做到素做到的這些事的，大概也隻有周天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了。

    至於素說的，比較厲害的周天修士，到底是個什麽概念，衛易就沒譜了。

    因為對於他來說，周天境，實在是太過遙遠，甚至比遠在天邊的東海更加遙遠。

    “既然已經攤牌了，老娘也懶得跟你廢話。答應幫你躋身化靈，對老娘來說並非難事，老娘自然做到。但既然是交易，自然也要講究一個公平的原則。所以有兩個規矩，老娘需先跟你立下。”

    “第一，老娘既然答應幫你躋身化靈，這對周天修士並非難事，老娘自會做到。但老娘會指點你修行，會告訴你一些事情如何去做，但傳承之類的東西，老娘卻不會給你，需要你自己努力，用足夠的東西來換。而且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老娘手裏的傳承玉簡，本來就比普通周天修者更多，你能想到的，老娘手裏可能都有。隻要你足夠努力，老娘這裏沒有你換不到的玉簡！”

    “第二……”素頓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冷，道：“第二，你絕對不要想著去泄露老娘的存在，對老娘不利。如果老娘覺得不安全了，老娘會第一時間取走你的小命。老娘宰了你，的確會對老娘造成一些損失，但是這個損失，老娘絕對可以承受。所以，你也別想著耍花招。”

    “好！我答應！”

    衛易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

    雲梭飛行了足足兩天一夜的時間，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算終於抵達前線的補給基地。

    一下雲梭，衛易便感受到迎麵撲來的肅殺氣氛，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

    這裏，是真正的前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