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人皆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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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實驗場的一處監獄內,一位銀色頭發的少年正站在窗邊,抬頭看著窗外。此時,窗外的天空已被晚霞染成了紅色,再過不久,黑夜即將降臨!

    然而,監獄內卻無論白天、黑夜,都是那麽昏黃幽暗,仿佛置身於地獄一般。在這裏,時間像被打上了沉重的枷鎖,過得異常緩慢。少年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變得遲鈍了,於是嘀咕道:“在這裏,時間過得真慢呢”

    聽到這句話,邊上一位稍大點的少年打趣道:“但是,這意味著你有更多的時間修煉,不是嗎?你一直都很刻苦來著。”的確,銀發少年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這些都是他日夜苦練的證明。

    自從發生實驗體狂暴化之後,所有實驗體都被關押起來了。而這個獄室一共關押了四個實驗體,年齡稍大的叫西蒙,十六歲,銀發少年叫銀時雨,十歲,地上睡著一對雙胞胎,小曜與小烈,八歲。雖說是雙胞胎,但他倆卻很容易辨認,黑紅色頭發的是小烈,米黃色頭發的是小曜。

    短暫沉默後,時雨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之前拚命訓練,是因為他們說變強就可以自由了,但現在卻把我們關在這裏。呐,西蒙,你說他們為什麽把我們關起來啊?”

    西蒙看著他,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因為他們吧。”西蒙所指的他們就是狂暴化的實驗體。

    時雨聽到這話,愣了愣,滿眼憂慮地說道:“如果我們也變成那樣,帝**也會把我們也殺死的吧。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呐,西蒙,你害怕死亡嗎?”

    聽到時雨說到這麽沉重的話題,西蒙心頭觸動了一下,隨即答道:“死亡啊?還真沒想過,不過在我家鄉有這樣一句話:凡人皆有一死!所以,這樣想來,死亡也就沒那麽可怕了。”

    “凡人皆有一死啊,但是我們死的有點太早了啊。”時雨聽完西蒙的話,沮喪地說道。

    西蒙笑了笑,寬慰道:“放心吧,我們現在不是還活著嗎,我不會讓你們三個小家夥輕易死去的。更何況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到依芙尼特去冒險,成為世界上最自由的偉大冒險家!”

    說這話時,西蒙也抬頭望向了窗外,監獄內依然昏黃幽暗,但西蒙的眼中分明有著光輝閃爍,而認真地聽著西蒙寬慰的三個小家夥的眼中也都熠熠生光,抬手攥著小拳頭,對西蒙重重地點了點頭。

    依芙尼特,這是一片埋葬了無數的冒險家,摧毀人類一切常識、信心和勇氣的海域的名字,這是一個任憑再優秀的冒險家也無法預料其危險的地方。但正是這樣一個充滿危險與挑戰的地方,卻成為了無數冒險家魂牽夢繞的、追逐夢想與自由的舞台!

    無論是追求財富、名望的各方勢力、政權組建的遠征隊,還是追求自由與冒險的由冒險家們組建的冒險團,都趨之若鶩地奔向此地展開冒險之旅、建立自己的霸權!

    以前在東洲風車鎮的福利院時,西蒙和時雨他們就經常跑到鎮上的酒館聽那些冒險家講述自己的冒險之旅,那時他們就暗暗下定決心長大後一定要成為一名冒險家,到世界各地去冒險,做全世界最自由的人!

    而現在,他們離這個夢想似乎越來越遠了。而這一切都是拜福利院的神父加利爾所賜,他表麵上是神父,而內裏卻是一個人口販子,專門利用福利院的名義拐賣兒童,西蒙和時雨他們就是被神父加利爾賣到這裏,從而成為實驗體的。

    而西蒙因為年齡比他們三個大,所以一直都扮演著哥哥的角色照顧著他們,無論是在訓練時,還是在生活上。

    此時黑夜已經降臨,實驗場周圍靜得可怕。

    然而,一支帝**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領頭的那名軍官下令道:“第一小隊跟我來,其餘小隊把試驗場包圍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逃出來的人!”

    “是!”

    隨即,所有帝國士兵都行動了起來,將他們手中的火槍對準了試驗場的每個出口。

    那名軍官帶著那一小隊帝**來到實驗場外,揚手示意停止前進,轉身後,用冷峻的眼神看著所有的士兵,然後下令道:“給我燒!”

    “是!”

    於是,這一小隊的帝**便衝進試驗場,將隨身攜帶的******砸在試驗場的每個角落。原來,帝**是想將實驗場和裏麵的人全部燒毀。

    一時間,火光便將試驗場內的監獄照的通亮,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場景。獄內所有人都被這火光驚醒,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將是他們看到的最後的光明!

    很快,大火以及大火產生的濃煙就蔓延到了監獄這裏。麵對這種情況,哪怕是成年人,也會陷入無助與絕望,更何況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孩。所有人都無助地顫抖著、哭喊著。

    “著火啦,快來人啊……”

    “快來人放我們出去,求求你們了,嗚嗚嗚咳咳咳”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時間,大火燃燒的劈啪聲,小孩的求救聲與哭喊聲,以及被濃煙嗆到的咳嗽聲相互交雜在一起,場麵慘絕人寰,慘不忍睹!

    大火的濃煙很快便蔓延到監獄的各個角落,西蒙以及時雨他們的也不例外。小曜與小烈早已哭成了淚人,而西蒙和時雨則相對較冷靜。西蒙見濃煙越來越大,趕緊對時雨和小曜、小烈說道:“小曜、小烈,別哭了,趕緊把衣服脫掉,撒尿上去,然後捂住鼻子和嘴巴,時雨也是。”

    “啊,為為什麽啊?”小烈啜泣著不解的問道。

    “因為唉,沒時間解釋那麽多,你們照做就是了。”西蒙著急的說道。

    不一會兒,四人便用沾滿尿液的衣服捂住鼻子和嘴巴。

    此時,大火已經燒到了門外,那些鐵欄杆被燒得通紅,濃煙也因為大火而消散了不少。

    西蒙看了看躲在角落的時雨和小烈、小曜,又看了看門外的大火,心想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明明說過要保護你們的,可惡!”西蒙憤怒地一拳砸在地麵上,留下一個拳頭形狀的小坑。

    看著那個小坑,西蒙突然靈機一動,驚喜地對角落的那三個小家夥說道:“我說過不會讓你們輕易地死去的!”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一整夜,終於在淩晨時伴著晨露熄滅了,此時的實驗場已化為一片廢墟,空氣中充斥著燒焦的味道與濃煙。帝**也撤走了,隻留下十人守在四周,待廢墟溫度下降後進行清理工作,畢竟這一切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中一組的一個士兵看著這一片廢墟,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們說,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有點殘忍啊?”

    “何止是有點,是非常殘忍好不好,但我們有什麽辦法呢,我們隻是一個小小的士兵,隻有服從命令的份,唉。”另一個士兵接話道。

    “你們兩個在亂說什麽呢?不想活了嗎?”這個小隊的隊長聽到兩人談到這麽敏感的話題,趕緊製止了他們。

    那士兵聽到這話,忙打趣道:“是我多嘴,是我多嘴,嘻嘻,不過,你們覺得會有人活下來嗎?”

    “不可能會有的,你看這一片廢墟,怎麽可能會有人活下來呢?”

    “就是”

    眾人紛紛否決了這個可能。

    然而,一切皆有可能。此時,廢墟中三個瘦小的身影的正匍匐在一個泥坑中,****的上身布滿煙塵,看著地上的燒焦的屍體,雙手捂住嘴巴,強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然而布滿煙灰的臉上的淚痕,卻道出了他們內心的悲傷與不舍。

    原來,西蒙在最後時刻想到了挖泥坑避火的方法,然而,由於時間緊迫,四人隻挖了一個小坑,他便讓時雨和小烈、小曜趴進坑裏,自己則用肉身覆蓋住坑口。而地上的屍體便是西蒙的。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廢墟中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那個小隊長於是下令道:“大家隨我進去檢查清理吧!”眾人便向廢墟靠攏。

    時雨也觀察到了帝**的動作,於是趕緊平複情緒,壓低聲音對小烈和小曜說到:“你們聽我說,待會我去把帝**引開,你們倆個就乘機逃走,走得越遠越好,知道了嗎?”

    “那你呢?我們一起走好不會?”小烈想到西蒙已經死了,如果時雨也死掉的話,他們倆個該怎麽辦啊!

    “不行,一起走肯定會被發現的,到時我們誰都活不成。小烈、小曜不要害怕,你們要堅強地活下去,帶著我和西蒙的份,知道了嗎?”時雨擠著苦澀的笑容,寬慰道。

    “雖說凡人終有一死,但並不代表我們可以順從命運的安排,“凡人終有一死”這句話是我們努力抗爭後的不強求,而不是兩手一攤的無作為。所以,無論在任何時候,你們都不要輕言放棄,一定要活下去,你們可是我的生命的見證。能否掙脫命運的枷鎖,完全在於你們自身的意誌!你們……一定要活下去,成為全世界最自由的人哦!”這是西蒙笑著對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時雨看著地上西蒙的屍體,紅著眼眶說到:“西蒙,對不起!”然後,又笑著對啜泣的兩人說道:“一定要活下去!”

    說罷,便向廢墟旁的樹林奔去。

    而那些帝**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竟然忘記了動作。

    其中一位士兵哆嗦地說道:“你……你們也……也看到了吧,對吧!”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還是那位隊長比較鎮定,不一會就緩過來,大聲說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快追!”

    於是,所有人都向那片小樹林追了過去,而那位隊長則騎上馬向帝**營方向趕去。

    時雨跑了一段路後,由於經曆昨晚的大火,身體早於脫水,並且肚子又餓,實在跑不動了,便在樹林裏躲了起來。

    如果真要說實力,這幾個人加起來都不是時雨的對手。隻是,他手上又沒武器,身體又虛弱,如果真打起來不一定能贏。

    帝**很快便追了過來,發現沒了人影,便三人一組分開搜查起來。

    正當其中一個三人組在謹慎地搜查時,時雨從樹上猛地跳下,用撿來的木棍,把其中一個士兵擊倒在地,然後迅速撿起地上的長劍,左右一揮,便把旁邊兩個火槍兵砍倒了,接著再往地上那人一刺。隻瞬間,三人便被解決掉了。

    但是這裏發生的動靜把另外兩組也吸引了過來,剩下的三個火槍兵不斷往這裏射擊,而另外三個長劍兵則警戒地向這裏走過來。

    時雨左突右閃,利用樹木作為掩體,等待下一次突襲的機會。他現在首先要將那三個火槍兵幹掉,不然會變得非常棘手。

    由於時雨躲藏起來了,所以他們也停止了射擊,三人靠在一起,非常警戒地觀察著周圍。

    突然那三名火槍兵聽到自己左邊方向發出“嘩啦”的聲響,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了,將手中的火槍對準了那裏。

    就在這時,時雨突然從右邊現身,揮舞手中的長劍,一劍便把那三人的火槍擊落在地,接著一個回旋身位的斬擊,便把那三人解決了。

    而在正前方的三個長劍兵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此時,時雨正狠狠地盯著他們。

    短暫的對視後,其中兩個人終於忍不住,提起手中的長劍,嗷叫著向時雨衝了過來。

    時雨眼神一冷,咬著牙便揮劍迎上。三人交錯而過,那兩人便倒在了地上。

    此時,就剩那最後一個士兵了。時雨提起手中的劍,指向那人的鼻尖。

    隻見那人顫抖著,手中的長劍也丟在地上,。突然,那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求饒道:“放過我吧,我也是奉命行事的。”

    時雨咬了咬牙,收起手中長劍,轉身說道:“你走吧,我沒興趣殺求饒的人!”

    “謝謝,謝謝!”那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正欲逃命,突然,一把莫雷鋼打造的長劍從他脖子穿過,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倒下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時雨聽到這話,猛地一回頭,發現一名穿著軍官服飾的人正拿著那把莫雷鋼劍看著自己。

    “巴洛老師?”

    原來,此人正是之前教導他們劍術的導師—西格蒙德巴洛,是德洛斯帝國最強的劍術大師。

    巴洛向時雨走近道:“不要叫的這麽親切,這會讓我感到很奇怪,你應該知道我來是要幹什麽的。”

    “來取我性命嗎?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對待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麽?”

    “你們沒做錯什麽,相反,你們都很出色並且強大。但是……帝國容不下你們的強大,所以你們就得死!”

    “但是,你不是對我們說過,手中的劍要為了正義而揮動嗎?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時雨聽到巴洛的一番話,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與失望咆哮道。

    麵對自己曾經尊敬的導師的真正麵目,竟是如此的不堪,任何人一時都接受不了。

    “啊哈,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這節課我還沒教完,剩下的部分就是---帝國即正義!”

    說罷,便提起手中的長劍,頓時身上的軍服不停地擺動著,一股無形的氣流纏繞在巴洛周身以及那柄長劍上,隨即身體爆射而出,隻瞬間便出現在時雨麵前,將手中的長劍向時雨揮砍而去。

    速度之快令時雨內心一驚,急忙將手中的長劍護在麵前。

    “鐺…”,兩劍相碰,發出刺耳的聲鳴,時雨隻覺得雙手被震得一陣酥麻。然而,下一刻,時雨感覺左肩膀一陣劇痛,“噗”,隻見時雨左肩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兩指長的傷口。

    怎麽可能?我明明擋住了他的攻擊!時雨一臉的難以置信,強忍著疼痛用力一架,往後退了幾個身位,一臉警惕地盯著巴洛。

    剛才那一幕實在詭異,自己明明已經擋住了他的攻擊,,卻還是被攻擊到了,難道是劍氣?時雨盯著巴洛那把莫雷鋼長劍上的若隱若現的氣流在心裏琢磨著。

    巴洛似乎注意到了時雨的疑惑,抬起手中的長劍,用手撫著劍身的說道:“纏繞在我的劍上的這股氣流名為“畏”,是可以強化斬擊的能量,它的用途還有很多,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許能教你更多,但現在……這些對你已經毫無意義了!”

    說罷,巴洛手中長劍向前一揮,一道弧形劍氣瞬間向時雨砍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時雨將身體向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擊,然而,接下來的景象足以震懾時雨的心靈。

    隻聽“啪啦”一聲,時雨身後的十幾顆樹木被剛才的斬擊砍了下來,所有樹木都整齊地向前方倒了下去,揚起一陣殘枝落葉和煙塵。

    就在時雨還沒緩過神時,巴洛瞬間又出現在時雨的麵前,一劍劈向時雨。

    時雨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終於回過神,急忙側身閃躲,但巴洛的劍太快了,時雨雖然躲過了致命傷,但左眼位置還是被這一劍砍傷。

    “啊!”一聲慘叫從時雨幹渴的喉嚨發出,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雙手捂住左眼跪倒在地上哀嚎著。

    鮮血不斷從指縫中溢出,從時雨的臉頰滴落到地上,時雨咬著牙強忍著疼痛,模樣十分狼狽。

    巴洛見時雨這般模樣,譏笑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給你個痛快!”說罷,兩手握住劍柄持在胸前,口中沉吟道:“斬劍十字輪斬!”

    話音未落,一股能量便在巴洛手中的莫雷鋼劍上湧動著,隨即巴洛瞬間消失在原地。

    此時時雨雙眼早已模糊,根本看不清巴洛的動作,不過哪怕自己沒受傷,以剛才巴洛那種速度,他也是跟不上的。突然,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把時雨從地上扯飛到空中,隨後穿過他的身體。

    “呃啊……噗!”隨著一聲慘叫,鮮血從時雨口中噴出,而他胸口上赫然出現兩道交叉成十字的傷口。在空中短暫的滯留後,時雨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巴洛背對著時雨,輕聲說道:“不要怪老師,要怪就怪自己太弱小。”隨後,把長劍向邊上一揮,甩掉劍上的血跡,收劍入鞘,身形一閃,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而此時的時雨倒在血泊中,嘴角不停地抽搐著,鮮血伴隨著每一次殘喘向外湧出,身體仿佛失去了知覺,剛才的痛感也在漸漸消失,臉上是異樣的表情。是不甘?憤怒?悲傷?失望?還是恐懼?內疚?不舍?又或者都有,又或者都沒有,沒有人知道!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胸口被一把長劍貫穿,他,即將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