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孩童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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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神奇無比的世界!
夢仙大陸,地域寬廣無邊,無人能尋及它之盡頭!
穴城,地處夢國皇州,是距皇城最近的一座不大不小的縣城,因此地多洞穴而得名。
清晨,南郊野外,一條無人荒道上。
邊遙穿著一件泛灰的白布衣,小臉尖瘦,眉宇間流露出一絲苦色。他慢吞吞地移動著腳步,那雙通紅的眼睛,以及蒼白臉色,與他尚顯幼稚的麵容極不相稱!
他走的很慢,身體卻是搖搖晃晃,看起來好像隨時都可能倒地而亡。在經過一處長滿野草的荒丘時,他忽然往下一蹲,朝後躺了下去。
邊遙緩緩側過臉,入眼的是一團黑色。
“夢果子。”他翻了翻眼珠,有氣無力地低喚一聲。
於是,夢果子搖甩著尾巴,乖乖在他的腦袋旁趴了下來,並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舔向他的臉蛋。
邊遙咧嘴“咯咯”而笑,他抬起一隻手,推了推夢果子的黑腦袋。他自幼便孤苦無依,唯一的“親人”,就是這隻從記事起,便整日跟隨在自己身旁的大黑狗。說它“大”,其實隻是骨架比較大罷了,實際早已瘦成皮包骨。
現在的邊遙,心中隻有一個煩惱——到底要怎樣做,自己才能夠安穩地入睡?實際上,最近這兩年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入睡,尤其是這一次,竟然七日七夜沒有睡覺。
他已經放棄了心中的願望!能否成為一名“夢修者”,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一個連入睡都成問題的人,還談什麽“修夢”?
胡思亂想了許久,邊遙忽然長歎一聲,然後探出雙臂,略帶吃力地撐坐起來。他就這樣坐在荒丘上,默默地望著前方的一片荒草地,愣愣地發起了呆。
未過多久,不遠處的某條野徑上,出現了一條晃晃悠悠的人影,那人走著走著,突然間就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邊遙雙眼一亮,口中發出一陣“嘿嘿”怪笑,體內好似突然來了一股莫名氣力。他猛然從地上爬站起來,興衝衝地朝那人快步行去,大黑狗搖著尾巴跟在後麵。
不一會,邊遙來到那人近前,他開心地蹲下身,望著倒地呼呼大睡的中年男子,嘴角竟流出了口水。
根據邊遙的經驗,這種人的身上,通常都會藏帶“碧香果”。
碧香果是夢仙大陸上最常見的一種紅色靈果,外形好似山楂果。此靈果既能充饑,還能促進睡眠,讓人睡著後更容易入夢。對於未入和初入修夢大門的人來說,這種靈果是隨身必備的東西,可對邊遙這個凡人而言,碧香果隻能起到充饑的作用。
飛快而又熟練地,將中年漢子全身上下翻掏了一遍。最後,邊遙望著躺於手心的三枚碧香果,緩緩翹起了嘴角。他先將一枚靈果放在右手心遞給夢果子,大黑狗興奮地搖晃著尾巴,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碧香果吞入口中。
邊遙拍拍夢果子的黑腦袋,往自己嘴裏扔了一枚碧香果,喜滋滋地嚼咬起來,隨後他又將剩下的那一枚碧香果藏入懷內口袋,笑嗬嗬地對大黑狗招呼道:“走”!
每個人都會做夢,但是普通人夢見的場景與夢修的夢境是有差異的。普通人每次夢見的場景都是完全不同,千變萬化的。而夢修者的夢境卻是固定的,換句話說,如果哪一天你發現自己開始夢見相同的場景,就說明你已具備了成為夢修者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先決條件!
事實上,夢修的入門很簡單!隻要做到入眠後,能即刻入夢,並且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連續做夢三天三夜,就算是邁入夢修大門後跨出的第一步,成為了最低階的夢修,被稱作“夢遊者”!成為夢修者之後,每次睡覺就等於是入夢,因為每次睡覺必定會進入夢境!而夢見的場景也會固定下來,隨著自己的修煉,修為得到提升後,夢境才會發生變化,是一種極其神秘的現象!
夢遊者境界的夢修,還不能控製自己的睡眠和做夢,睡意隨時都可能襲來,而睡意一來便會控製不住地倒下去呼呼大睡,同時也會進入自己的夢境。說到底,夢遊者的夢境是不成熟、不穩定的,這個境界的夢修者也沒有任何攻擊和防禦能力,可以說與凡人沒有多大區別!
在夢國,尤其是那些人口多的地方,到處都能看到有人躺倒在那兒睡覺,而一些小偷小賊則會趁機偷那些人的東西。在一些人口集中的城市,在行人比較多的街道上不時會有巡視的衛兵經過,以防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睡覺的初級夢修者的生命安全,以及個人財物遭到侵害,尤其是女性夢修的人生安全。
在一些人口聚集的地方,常常會出現滿街盡是夢遊者的現象。
暮春時節,正午的陽光,略微有些刺眼。
邊遙已經十天沒有睡覺,肚子也開始餓了,他拖動著腳步,正與夢果子往人口聚集的地方行去。
穴城南門外,有一個人口相對比較密集的小鎮,名為城南鎮。
鎮集的各條大小主幹道上,搖擺晃悠的行人絡繹不絕。常年每日,這裏都會有大量的夢遊者,歪歪斜斜地倒在路道上睡大覺。
邊遙行走路道上,腳步越放越緩,以免踩到那些人。他經常來此討生計,也沒少遭人打罵,自然對這裏的情況十分熟悉。他不光要觀察那些倒地大睡的夢遊者,還需留意那些與自己抱有同樣心思的家夥。
很快,邊遙就將目光定在一個剛剛倒下去的人身上,那是一個體型粗壯的青年人。與往常不同,有幾個明顯未懷好意的家夥,並沒有一哄而上地去搜那個人的衣袋,僅僅掃了那人一眼,就將目光移到別的夢遊者身上。
見此情況,邊遙不禁蹙起了小眉頭,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他不由暗暗思忖道:莫非那幾個長期駐紮此地的家夥與那個夢遊者是相識?或者知曉那人身上並沒有帶碧香果?
邊遙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就聽大黑狗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他扭頭看了一眼夢果子,心說道:“看來你也餓的不行了”。
於是,邊遙不再猶豫,他將腳步放的很輕,慢慢挪向方才倒地的那個夢遊者,決定在他身上搜尋一番。
不一會,邊遙來到那人旁邊,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忽然矮身躺了下去,慢慢匍匐著移至那人身旁,快速將手地探進那人的懷裏摸索起來。很快,他的臉上便溢出了喜色,因為他一下子就掏摸到兩枚碧香果。
邊遙趴伏在地上,扭頭將其中一枚碧香果丟給旁邊的大黑狗,隨後又將另一枚往自己最裏送。
“啪”地一聲響!邊遙的臉頰,突然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剛剛遞到嘴邊的碧香果,一下掉滾到路麵上。
剛才還躺著呼呼大睡的粗壯青年,突然坐了起來,衝著邊遙大聲吼罵道:“兔崽子!敢偷老子的東西,打不死你!”
“汪汪汪……”見邊遙被打,夢果子倏然直起身,衝著那人怒聲狂吠不止。
粗壯青年並沒有理會這隻瘦成骨架的大黑狗,而是快速站起身,甩起一腳踢向邊遙,將他踢滾出一丈多遠。
夢果子嘶吼一聲,驟然撲向粗壯青年,張口就咬。
“滾!死狗!”粗壯青年甩起一腳,將夢果子踢翻在地,接著快步走上去,抬腳踩住大黑狗的腦袋,狠狠地用力踩壓。
“放開他!”邊遙不顧身上的疼痛,咬牙爬起來,嘶聲喊叫著衝向粗壯青年,猩紅的雙目幾欲睜裂。
“住手!”一聲厲喝,驀然響起。
同一時間,一隻火紋猛虎憑空而現,筆直撲向粗壯青年!
正在行凶的青年,慌忙停住手腳,嚇得往旁邊一躲,避開了猛虎。令人驚奇的是,那隻火紋老虎在撲空之後,竟莫名消失了蹤影。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腰間佩著重劍,上衣左胸處繡著一個“巡”字,正是夢國的巡城衛士。
巡城衛至少具有夢行者境界,比夢遊者要高出兩個境界。與夢遊者不同,夢行者可以很好地控製自己的睡眠時間,他們已初步掌握夢修者所具有的能力,能夠將一些凶禽猛獸或者草木石頭等東西幻化出來。這一點,與夢仙大陸上神秘的“幻族”有著相似之處,但又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因為低階夢修者所幻化出來的東西,幾乎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黃大龍!你又想訛人了是不是?連個小孩都下這麽重的手!”巡城衛士冷著臉,望向一臉訕訕的粗壯青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巡衛爺,話也不能這麽說,是那些人先要偷摸我的東西,被我抓著了,打他幾下也是活該。您說是不是這個理?”粗壯青年滿臉堆笑,還露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對於巡城衛,他倒是不敢得罪,卻也不是十分害怕,畢竟自己的行為還算不上違犯夢國的法規。說完話,這個被稱作“黃大龍”的粗壯青年,晃晃悠悠地離去了。
那名巡城衛的眼中露出一絲憫色,看了邊遙和那隻大黑狗一眼,然後走上前去,從懷內摸出了兩枚碧香果放入邊遙的口袋,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邊遙跪在地上,雙臂緊緊抱著已無呼吸的夢果子,心中似乎一股什麽在翻湧。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站起身,抱著大黑狗的屍體離開了城南鎮,向著郊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