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再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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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城西南郊。
淡淡月光下,可見一座偏僻的孤丘,入眼盡是亂草荒石。方圓十裏內沒有一個村莊,有的隻是蘆葦水塘、野樹林和荒塚。
在土丘頂端,有一塊未生雜草的小空地,泥土裸露在外。在空地的邊緣位置,有四塊體積大致相等的青石埋立在土中,分別對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若是湊近細看的話,便能發現石頭的表麵刻著一些奇怪的印記。
一柄短刃豎插在空地中央,刀身大半沒入土中,漆黑的刀鞘,隱隱透散出冰冷的寒意。
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嗥,隨後就見一頭夜行的孤狼向著土丘頂部跑來。奇怪的是,當那頭獨狼來到丘頂時,似乎並未瞧見擋在前麵的青色石塊,竟直接朝它奔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孤狼陡然間發出一聲痛嚎,撲倒在地上翻身打了幾個滾,哀嚎著灰溜溜地跑開了。
原來,位於土丘頂部的這片小小空地上,被人設下了一個隱藏結界。那柄插入地麵的黑鞘短刃,以及周圍的那四塊青色高石,全都處於結界之內。隻要結界沒有被解開,裏麵的東西就不會顯露出本形。
突然,那四塊青色石塊的表麵,同時浮閃起數十道流光,就好似有無數條細蛇在石麵上遊動一般。轉眼間,每塊石頭朝內的那一麵,都顯現出一個奇異複雜的圖案。
須臾,位於空地中央的黑鞘短刃周圍,陡然間出現一陣劇烈的波動!霎時,兩道身影如同天降一般,倏然閃現。
夜屍子彎身將插在地上的冰魄刀拔了出來,接著一揮袍袖,將那四塊大青石全部收入空間袋內,隨後自語道:“差點耗光老子的靈力,竟沒能取到他的狗命!不過能斷他一條手臂,也算沒有白忙一場!”說完話,他往口中連扔了幾枚蓄靈果,席地打起坐來。
邊遙直愣愣地立在那兒,瞧見夜屍子的一番舉動後,站在原地環視了一圈腳下和周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座土丘頂端。呆思半晌後,突然開口問道:“先前我屋內的那個靈石陣是傳送陣麽?怎麽這裏沒有看見有靈陣?”
“不是傳送陣,那玩意隻有夢魔才有本事建!”夜屍子閉著眼睛回答道,“雖然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我隻是利用封印在冰魄刀中的‘原夢境’進行傳送,運用夢境空間進行跳躍。但是這需要耗費本身大量的靈力,而且受到不少限製,尤其是距離的限製。”
此時的邊遙,已經從先前的驚魂狀態恢複了過來。他走到一塊荒石旁倚身坐下,眨了眨眼,好奇地發出一連串的問題:“那你到底是怎麽突然出現在朝君殿內的?是不是跟你早前給我的那柄烏沙劍有關?為什麽我將劍從空間袋取出後你就能出現?”
“我能現身與那把劍無關。”夜屍子怪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在穴城給你的那隻空間袋有些特殊,袋內的空間是從我的‘原夢空間’割出去的,所以我能通過那隻空間袋出現在你身旁。至於你放在那個空間袋裏的所有東西,我全部都能感應到。”
邊遙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嚷道:“我知道了!原來你讓我趁他轉過身的時候取出烏沙劍,就是相當於給你發出訊號,因為當烏沙劍移出空間袋時你能感應到!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麽通過我的空間袋跳進到朝君殿內的?”
“這其中的道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況且,那可是老子的逃命手段!對現在的你而言,根本無法使用這個術,除非等你哪天突破至夢尊境界,或許老子會考慮將這種術傳授給你。”夜屍子嘿嘿笑道。
“那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邊遙撇撇嘴,忽然扭頭朝周圍張望了一番,有些擔心地問道:“現在我們要去哪?不會有人追來嗎?”
“先等老子恢複一些靈力,等會兒我們分開走!我不確定是否會有人追來?假如有真有人追來,帶著你逃跑也不方便,你獨自一人反而會安全得多!你給老子聽好,皇城暫時是不能呆了,接下來你要去的地方是樹縣,然後投靠那裏的木家!”
“那小吟怎麽辦?”邊遙猛地站起身,滿臉急切地問道。
“她不用你操心!在找你之前我已經去見過她,那個地方雖然距皇城很近卻也很安全!”夜屍子緩緩睜開眼睛,怪笑道:“老子告訴你個事,你那小情人變得比三年前更好看了。”
邊遙麵色忽然一紅,低聲追問道:“你都說那裏安全了,為什麽我們不去那裏躲起來?”
“那是女人呆的地方,你去湊什麽熱鬧!她又不會跟人跑掉,擔心什麽!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等有了足夠的能力和手段再找她。目前過於安全的地方不適合現在的你,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當然,主要還是現在的情勢不允許我們冒險去南郊,萬一被人盯上,致使那處隱秘之地暴露出來就麻煩了!”夜屍子一臉肅然地說道。
邊遙低垂下頭,沉默了半晌,忽然小聲嘀咕道:“我又不認得樹縣,那個地方我隻聽說過,好像要走很久才能到!也不曉得什麽木家。”
“樹縣在穴城的南方,你隻需一直往南走就行了!至於木家,你到了樹縣境界自然會知道,很好打聽!你隻需尋過去就行,其他不必多問。”夜屍子說著取出一片書簡,抬手甩扔給他,說道:“這裏麵儲存著一些地圖,你帶在身上,免得走錯方向!”
邊遙伸手接過書簡,沒有吭聲,意識浸入其中觀閱起來。
夜屍子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甩了甩袍袖,又掏出酒葫蘆咕嚕咕嚕地飲了幾口,說道:“這些靈果差不多夠你用一段時間了,假如不夠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邊遙將意識從書簡內收了回來,又將書簡收入空間袋,抬眼發現地上多出了幾堆種類不同的靈果。他也不客氣,念頭一動,直接將靈果全部收入空間袋內。
“要在樹縣停多久才能回來?”邊遙抬頭問道。
“怎麽?舍不得你那小情人?”夜屍子的臉上先是露出一陣怪笑,隨即又板起老,語重心長地說道:“想女人是沒錯,但千萬不要因此耽誤了修行!想要日子過的好,命活得久,就要不停提升自己的境界!切不可辜負那一身特殊的修夢資質!”
邊遙沉默了起來,很快又抬頭看向夜屍子,一臉認真地問道:“下次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你也會去樹縣吧?”
“那是當然!早晚會見的,具體何時還不清楚!好了,有些話老子就不多說了。你已經不是開始時那個什麽都不懂混小子,自己當心注意點!”夜屍子抬指在空中揮劃了幾下,將結界解除。
一陣冷風吹過丘頂,將兩人的衣擺輕輕吹起。
“順著下麵那條小道一直往西去,十裏外就會出現村莊,你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歇宿一晚,明日再趕路。記得繞道走旱路去穴城,不要走我們來時的路。”夜屍子走到邊遙跟前,抬手拍拍他的頭,笑道:“算老子又欠你一個人情,快走吧!”
邊遙麵色有些複雜地盯住夜屍子那張老醜臉,嘴角動了又動,終究沒有說什麽。他猛地轉身衝下了山丘,一路往西飛奔遠去。
立在丘頂,夜屍子靜靜地望著邊遙遠去的身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茫茫冷夜裏,這才收回目光。猶豫片刻後,突然扭過身,朝北方急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