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蕭索（二）

    “那是之後的事情了。”蕭索輕聲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還得接著我被逐出師門說起。那張仙說念我是同門師兄弟情誼，就沒有挑斷老子手筋腳筋，把我一身內功打散，將我趕下山去。在那之後，我萬念俱灰，既然師傅已經死了，丹羽也同我再無瓜葛，我便幹脆一路遨遊，幹脆脫下這凡塵俗世的禁錮，去做一個真真正正的道士。我常聽人說終南山上住有神仙居住，便不遠萬裏前去終南山尋仙問道，後來幹脆在山上住了下來。我在山上遨遊了一段時間，始終未遇到什麽神仙，忽然一天夜裏，我仿佛在睡夢中聽屋外似乎有人說話。我連忙起身，尋著那聲音的出處一路走。說也奇怪，那聲音似霧若嵐，綿綿不斷，隨風飄了很遠，竟將我一路帶到山頂上。等我趕到了山頂，才發現一個道士般模樣的人和一個胖大和尚正指著天上一顆星宿大罵。”

    “有這等事？”南宮軒心下稱奇：“大半夜的，這道士同和尚在山頂罵星星幹嘛？真是好笑。”

    “正是”蕭索解釋道：“我心中當時也奇怪萬分，就躲在一旁。隻聽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詞，說什麽你是天上什麽星宿，什麽不知人間疾苦，要把你丟入凡塵之類的無稽之談。聽了那道士的話，我隻以為這道士同和尚是瘋子，便想離去。突然，隻聽那道士大喝一聲，他的手瞬間已經伸入雲端，竟然摘下一顆星星來！我當時嚇懵逼了，大氣都沒敢喘一聲。隻聽見那道士口裏麵念念有詞，說了句：‘你且去人家走上一遭，看你能不能除惡救苦！’頓時長袖一揮，將那星鬥丟入人間。”

    蕭索說道此處，臉色頗為神秘，道：“眼見那道士施展的法術，我這才意識到這一釋一道並非凡人，於是鬥膽走上前去詢問。果真如我所料。那道士談吐非凡，所說的每句話都深奧無比。我本也是修道之人，同他說話卻猶如腐草螢輝之於天心皓月。他同我一番高談闊論，又知曉了我的遭遇，便留下一首詩來，叫我回去細細琢磨。我尚未拜謝他的教誨之恩，他頓時施展法術，騰雲而去！我此時才恍然大悟，那一釋一道正是我苦苦找尋的仙人。”

    “詩？”南宮軒心中一驚，暗道：“莫非……”

    “那首詩雖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其中精妙卻無與倫比。那仙人同我一番談論頓時使我茅塞頓開、猶如當頭棒喝，他所說的句句教導我都牢記於心。回到家中，我就開始靠著仙人的教誨慢慢參悟那首詩來。哈哈！”

    蕭索突然笑道：“我本拜師丹羽門下，可謂是道法與武學兼修。如今得仙人指點迷津，竟漸漸發覺那詩中所透露的種種含義來，後來我幹脆每天遊蕩在終南山中，一心參悟其中玄妙，竟發現詩中的含義同我派武學的造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詩雖短而意無窮，憑借著我多年來習武的修為，以及對道家經典的參悟，終於從中悟出一套絕妙的武功！哼哼！想不到他們一心想要害我，卻誤打誤撞成就了我一番好武功啊！”

    笑聲在鎖星樓中回蕩，如此豪邁，如此暢快淋漓。蕭索仿佛又在自己的回憶裏找到了真實的自我，眼神中殘存的一絲霸氣又重新被點燃，向南宮軒道：“在那之後，我便準備隱姓埋名，從此退出江湖。誰料好景不長，終南山中忽然來了群丹羽弟子，不知從哪裏打聽到的消息，得知我在終南山上隱居，說什麽奉掌門與天樞宮主之命，來除掉我。”

    “天樞宮？”南宮軒一怔：“楚叔叔？”

    “不是！不是！”蕭索擺手道：“子嵐可沒那麽歹毒的心腸，那時的天樞宮主，正是這代掌門張墨！”

    “什麽？”南宮軒更是不解：“臭道士為什麽要殺老前輩？老前輩不是與丹羽再無瓜葛了嗎？”

    “我起先也不知情”蕭索回憶道：“不過那群道士以為老子我武功盡失，哪曉得我參悟透詩中武學，功力竟然大增，隨隨便便就把他們打了個落花流水。後來我越來越不解，怎麽丹羽還想置我於死地不成？背後的陰謀定不會那麽簡單，當即就下山準備去丹羽問個明白。哪知道……嘿嘿……”

    蕭索嘴角微微揚起，顯出看破一切的神色來，道：“江湖中忽然傳言我謀害同門弟子後潛逃，各大武林好手紛紛前來緝拿我項上人頭。哼！我越發覺得事情蹊蹺，但眾多好手紛紛前來捉拿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管他蟠龍洞洞主也好、驚濤島島主也好、威武鏢鏢頭也好、血影堂堂主也罷，隻要是來捉拿我的，哪一個現在又是我的對手？我從秦川一路殺回江南，凡是阻礙我的家夥無一不敗在我手下。哼哼。”

    說道此處，蕭索橫眉揚起，咬牙道：“等到那些個武功好手敗在我手下的事情在江湖中傳開來，江湖中人這才明白，我……蕭索……早就已經磨煉出一把堅韌的利劍，早已化作一把利劍。”說道此處，蕭索眼中不免閃出自豪的神色來：“我一路殺回丹羽山，暗中潛伏進天元宮，正好趕在師兄那老鬼一百一十一歲大壽的前一天。老鬼早已經從江湖中聽到了風聲，知我卷土重來，早在幾日前便在丹羽山加派了各路弟子。哼哼，他又怎麽會想到我就潛伏在他每夜都要去供奉九天上人的神像後等他？那晚上老鬼到了天元宮，我猛然跳出，直嚇得他兩腿哆嗦。他還假裝鎮定地問我：‘師弟，這幾年都過得好嗎？’

    “我沒搭理他，質問道：‘丹羽的弟子找到我隱居之地，說是奉了掌門與天樞宮之命，非要致我於死地，這事情是不是受你指使？’

    “他連聲否認，還關切地說當年將我逐出師門後自己後悔不已，如今甚是想念，還想叫我重新回到丹羽。我說我可不是為了聽這些屁話回來的，頓時便出手想將他拿住帶下山去細細拷問。沒想到啊！”說到此處，蕭索“喝”了一聲：“那老東西年紀一大把，武功倒是毫無鬆懈。”

    “前輩……”南宮軒關切關切地問道：“前輩敵他不過？被他捉住關在這？”

    “瞎說！”蕭索不悅道：“那老東西哪是我的對手，我同他拆了百來招，就已經能夠製住他，沒想到老東西見自己打我不過，不知從哪裏拿出我的青芒寶劍來，問我說：‘師弟，你還記得此劍？’

    “那是我拜師之時師傅送我的，我怎麽能不記得，隻是想不到怎麽會出現在當時的殺人現場，還被這老東西一直留著，就說：‘當然記得。’

    “那老鬼拔出劍來，衝我道：‘師弟，若是你還記得師傅的教誨，若是你還念在同門之情，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道：‘生路我自然會放，不過你最好給我說說到底為是麽要派人殺我？還有，當年師傅靈柩邊的血案是怎麽一回事。你若不給我一個答複，我今日絕不會放過你。’

    “那老東西見我態度堅決，喘了兩口粗氣，一咬牙，道：‘你永遠都別想知道！’說罷，把劍往自個脖子上麵一抹，當場就嗝屁了。”

    南宮軒越聽越好奇，追問道：“那……豈不是永遠都查不出真相？”

    “你呀，笨蛋！”蕭索罵道：“腦子就不能靈光點嗎？那場血案中難不成就沒其他人？”

    “哦！”南宮軒恍若大悟，一拍額頭道：“對對對，還有七宮宮主。老前輩，之後你怎麽做的？”

    “當時我見那老東西抹脖子自盡，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已經死了，不免回憶起之前的血案。我心想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那七宮中開陽宮宮主何瑞歌生性膽小怕事，我就拿起長劍一揮，將張仙的頭顱砍了下來。我乘著夜色跑到那小子寢房內，將他們掌門的頭往他床上一丟，直把那小子嚇破了膽，‘哎喲’一聲滾到床下，頓時連褲子都沒脫就在地上尿了一大攤，哈哈！”

    說到此處，南宮軒同蕭索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隻聽蕭索繼續道：“我就問他那些事情，那個胖道士嚇得屁滾尿流，當時就把事情原由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哼哼，陰謀！”蕭索猛然朝天大喊：“陰謀！原來一切都是張墨那狗雜種的陰謀！”

    南宮軒見他眼中頓時出現猩紅血絲，看著高空道：“原來那混蛋一直垂涎掌門之位，慫恿我師哥設計來害我。”

    “有這等事？”南宮軒驚道：“想不到臭道士貴為一派掌門，竟然做出此等歹毒的事情來。”南宮軒心中素來對陷害他人的人深惡痛疾，想起自己父親也是被他人陷害，心中不免對張墨更加痛恨。

    蕭索怒道道：“那混蛋算什麽一派之主？算什麽丹羽之宗？平日裏戴著偽善的麵具，私底下盡幹些卑鄙齷齪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