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奸賊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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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十匹駿馬已經被當成獎品兌出去了八匹,樹上拴的就是最後的兩匹馬。現場群眾都看著呢,誰都知道抽獎已經進入了尾聲,但這兩匹馬不是還沒有被人牽走嘛,想試試手氣的仍舊大有人在。
張憲心裏有數,兩匹馬的中獎卷就在最後這不到五百張獎券裏頭藏著。要說中獎率的話,恐怕今天就是三天當中概率最高的一個下午了。
“把那兩匹馬都給我牽過來,剩下的獎券少爺全包了!”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張憲抬頭往聲音處看過去,就見離他二十米開外有個小子騎在一匹白馬上,正在對周圍的人群指手畫腳、大聲呼嗬:“我說你們聽見沒有?後麵剩下的獎券我包了,沒你們的事了!散開散開都給我散開,聽見沒有?獎券沒了!該幹啥幹啥去,都散了!”
張憲一聽這話就來氣,大家都是來買獎券的,你憑什麽讓別人散開?尤其是現在,他要把剩下的獎券全買了,那明顯是來撿便宜的!
最後這些獎券就算還有五百張,每張一百文錢,五百張也不過五萬錢。按一千文是一貫的兌換比例,五萬錢就是五十貫。而張憲這兩匹馬每匹的價值都在一百貫以上,兩匹馬就是兩百貫!五百張獎券隻是半匹馬的價錢。
這家夥是算準了把這些獎券全買下來穩賺不賠,這才來找便宜的。他昨天怎麽不來?今天上午怎麽不來?偏偏趕到這會兒來,並且還來了就要清場?什麽好事都讓他占了,當別人都是傻子呀?
張憲不想被臨安人民誤會成個騙子,更不想給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子撿了便宜,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就想諷刺這家夥兩句。哪知道他這邊話還沒出口,竟然又有人搶到他前頭發言了。
“萬俟輝,萬俟大人最近給你的零花錢少了?還是你煙花柳巷逛得太勤,把這個月的零花給提前支取完了?這種下三濫的無賴招數虧你也想得出來,萬俟輝,你可真會給你爹萬俟大人長臉!”
說話這位濃眉大眼、穿一件火炭紅大花的錦袍,這位也騎著馬,張憲還認識,此人正是當朝丞相秦檜大人的公子秦熺!
那位想要把獎券全買了撿便宜的小子姓萬俟?萬俟這個姓可是少見的很,中國曆史上有名的也就是一個萬俟卨了。從秦熺嘴裏能說出來的萬俟大人必然不會是無名之輩,難道說這家夥真是萬俟卨的晚輩?
魚有魚路蝦有蝦路,兩個奸賊的兒子彼此熟識並不稀奇。隻是自己擺個彩票攤都能引出這麽兩位,張憲對自己的運氣那真是不佩服都不行。既然兩個小奸賊對上了話,他自然不會攪和進去多事。你們倆玩兒吧,我倒要看看你們倆小子能玩兒出啥花樣來?
萬俟輝看見秦熺氣勢上明顯弱了一頭,就算被秦熺這麽當眾給教訓了,這家夥也不敢口出怨言,反而是低頭哈腰、滿臉的諂笑,和剛才的囂張跋扈完全是兩個人。
“嘿嘿,熺哥教訓的是。這次是我不對,回去我一定改,一定改。嘿嘿,嗬嗬,熺哥今天怎麽有空了?走,我請你到春香樓喝酒去!”
“你小子不是沒錢了嗎?還請我去春香樓喝酒?哥哥我是朝廷命官,哪像你這個社會閑散人員一樣整天什麽都不用幹?”秦熺撇著嘴,用眼角乜斜著萬俟輝,“你不是想哄我到春香樓,讓我給你付賬吧?”
萬俟輝連連擺手。秦熺說話之間占盡了上風,萬俟輝在他麵前隻有賠笑臉的份。秦熺的自尊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不經意間一抬頭,他正好看見張憲用一種古怪之極的目光在看著他,那目光裏有不屑、有仇恨、有憐憫、還有嘲笑或者說一丁點兒欣賞?反正那眼光裏的好意不多,秦熺一時大怒!我來時幫你解了圍,你就這麽看我?
當然,像秦熺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和萬俟輝一樣,為了兩匹馬去胡來。秦丞相的大公子,怎麽也得比萬俟輝辦事有章法一點兒吧?
秦熺牽著馬走到跟前,看了看樹上栓的那兩匹馬再看看自己的馬,笑著搖了搖頭。顯然這馬不如他騎這匹馬。這倒沒錯。張憲拉過來當獎品的馬就算再好,能好得過當朝丞相家大公子的坐騎嗎?
當然,秦熺看不上歸看不上,他覺得張憲也該主動過來把兩匹馬雙手奉上,送給他秦大少。而他呢,正好借此表現出自己的大度:我不要,這兩匹馬你可以當成獎品繼續往外發。這麽一來,他在民眾當中就能獲得一個相當好的口碑。
沒想到,張憲根本就沒理他這茬。看一眼站那兒相馬的秦熺,張憲把倆手一揮,“繼續繼續,我們繼續抽獎!獎券所剩不多了啊,大獎可是還剩倆,每人限購兩張,現在開始發售!”
哄!人群又圍了上來。這一回的人們比剛才更激動了。通過剛才萬俟輝要把獎券包圓的事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今天這個下午的中獎概率確實高!把獎券全賣了都有賺頭,這概率不叫高啥叫高?
幾乎在十分鍾內,張憲的最後五百張獎券就銷售告罄,五萬張獎券一張沒剩全賣完了!作為獎品的那兩匹馬當然也發給了兩位手氣好的人。
最後十分鍾的火爆銷售,秦熺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他認為張憲應該向他表示感謝,結果張憲卻像沒事兒人一樣賣完了獎券就去找隔壁商家還桌椅板凳,看那意思是賺完錢之後該撤了。
秦熺使了個眼色,從旁邊快步跑過去倆跟班,“站住!我們家大人有事,你們等一等!”
張憲見過秦熺,秦熺卻沒見過張憲。上一次和秦熺是在娛樂會館見的麵,那一次嶽雲差點兒把秦熺給揍了,張憲卻隻是在最後拉著嶽雲跑的時候露了一小麵。秦熺沒記住張憲的長相,他隻是看著張憲感覺有點兒麵熟。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秦熺既然不高興了,問出的話當然就冷冰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