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與鳥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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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個子五個人去了鎮子裏麵的鄭大戶家一直沒出來。當天夜裏三更天,也就是半夜十一點多,一大夥兒人出了鄭大戶家的後門。其中,就有那個大個子。一個一米九的大漢,走到哪裏都顯眼,他根本藏不住。
大個子一夥兒兩百多人走到官道旁邊鑽進了樹林,牛頭山的隊伍在樹林另一邊。大個子這些人不知道張憲,張憲卻在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看這些人的行為也不像一般老百姓,他們大半夜不睡覺來官道旁邊幹什麽?難道說,大個子這些人也是為了那些軍馬?張憲心裏有隱隱的猜測,卻是不敢肯定。這條路是小橋唯一的一條官道,軍馬如果從小橋經過的話,必走此路!
張憲在等軍馬,看大個子這幫人的樣子,估計他們也是為了同一目的。他們隻有兩百來人就敢打兩千匹軍馬的主意?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張憲就不得不佩服大個子這夥人的勇氣了。
當然,佩服歸佩服,他也不可能就此退出競爭。既然兩邊人都為了同一目的來的,那就各顯手段,看誰能贏到最後吧!
大個子這些人顯然沒想到有一千多同道中人埋伏在同一片樹林子裏,他們還以為這消息隻有他們這夥人知道呢。所以,在樹林子裏等待期間,大個子這些人也並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蹤。該說笑的繼續說笑,隻是聲音比白天稍微低了那麽一點兒。
大個子一夥兒是十一點半左右到的樹林,張憲和他的隊伍則是天還沒黑,就在樹林裏找到合適的位置埋伏了起來。大半夜的,雖然有搶軍馬的事情刺激著,大個子和他的人馬也就是興奮了兩個鍾頭之後就沒了聲息。夜,就在無邊的寂靜當中緩緩地過去了。
東方發白、天光漸亮。樹林中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開始外出覓食,樹林中守了一夜的人們仍舊在沉沉的昏睡,隻有哨兵打一會兒盹,朝官道上瞟那麽兩眼。
“喳喳喳,喳喳喳。”一隻花喜鵲在樹枝上跳躍著。張憲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抬頭往樹枝上看。花喜鵲停止了跳動,站在一根不算太高的枝丫上,歪著頭看樹下的張憲。這一人一鳥對視了足有十秒鍾。
“喳喳喳,喳喳!”花喜鵲又叫了,聽起來就像是在和張憲說話。
張憲眼睛頓時一亮!原來花喜鵲是在和他說:“來人了!官道上來人了!”張憲看了看周圍,哨兵離得遠,離他近的戰士們都還睡著,並沒有人發現他和花喜鵲在交流。張憲一撮嘴唇,“喳喳!喳喳!”他也學起了喜鵲叫。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喳!”一人一鳥在這個清晨、在這個樹林子裏開始了一場不為人知的人與鳥的對話。
“張憲,張憲,三十裏外來了馬群!三十裏外來了馬群!”
三十裏外來了馬群?那是什麽馬群?不用說就是準備給張俊大軍送過去的一千匹軍馬。運送軍馬的隊伍來了!三十裏,那不是一半天就到了嘛?看看天色,張憲並沒有叫醒他的同伴,時間還早,現在叫醒弟兄們完全沒必要。讓他們再睡兩個鍾頭完全來得及。
張憲從口袋裏翻出一塊牛肉幹,往手心裏一放,把手掌伸了出來。花喜鵲喳喳叫了兩聲,從高處跳下來,跳到張憲手臂上,一口叼住牛肉幹拍拍翅膀飛上了枝頭。
兩千匹軍馬離這裏還有三十裏。這段時間他該做些什麽準備?軍馬到了之後他又該怎麽行動?張憲在沉思,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天已經完全亮了,牛頭山的戰士們醒了。在張憲刻意的關照之下,醒過來的戰士們並沒有發出太多的聲音。該喝水喝水、該吃東西吃東西,偶爾交談也都是壓低了聲音。
一百米之外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大個子和他的夥伴們醒過來之後,吵吵嚷嚷、鬧鬧哄哄,就好像那邊辦了個農產品集市一樣。總算還好,大個子那一夥兒雖然鬧騰,倒是沒有生火做飯,他們早飯吃的是隨身攜帶的幹糧。
太陽越升越高,逐漸接近了頭頂。遠處天空中出現了一縷縷煙塵,軍馬已經越來越近了。遠方的異象張憲看見了,大個子那夥人好像也看見了,他們嘈雜的勁頭明顯變小了。
地麵出現了輕微的震顫,初開始時不明顯,隨著時間的推移,震動越來越大,就像地底下藏了一頭洪荒巨獸怒吼著,想要破土而出一樣。張憲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了。樹林那邊徹底安靜了下來。大個子那幫人顯然也知道,軍馬已經到眼前了!
“轟隆隆”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麵的震動更劇烈了,張憲告訴戰士們,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許擅自行動,違令者斬!
馬群出現了!並不是想象中萬馬奔騰的場麵,那種場麵隻可能出現在空曠的草原上,而不是官道上。開路的是一隊騎兵,人數差不多有四五十人。在這些人身後才是真正的馬群。那些馬一匹匹搖頭擺尾,跟在騎兵後麵小跑著,看起來好像訓練過的樣子。
其實這也正常。這是準備上前線打仗的軍馬,肯定不能用野性未馴的馬,要不然到了戰場上,戰馬不聽使喚那不是麻煩了嗎?戰士們要的是來了就能騎的戰馬,而不是未經訓練的野馬。
眼看著馬群就要接近這片樹林了,牛頭山的戰士有點沉不住氣了。徐慶已經把他的長槍抓到了掌中。張憲小聲囑咐:“慶叔別急,穩住!咱們先看那邊怎麽辦。”
張憲的話剛說完,樹林子那邊就有了動靜。一百多名好漢呼啦一下衝上了官道,拿刀的把刀橫起來、使槍的把槍挺起來、用弓箭的把箭搭到了弓弦上,還有人在官道旁邊點了幾個大雷子,“咚!咚!咚!”
三聲炮響,一夥兒人攔住了去路,人群中有個大個子,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個頭。大個子手擎一根大棍,凶巴巴的瞪著迎麵而來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