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場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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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裏,劉昱拖著小少爺教自己識字,而李耀宗也是初為人師,帶著相當的新奇感覺,一上午,雖然不能做到像學堂裏的夫子那樣精益求精,但也能在兩人之間來回跑幾趟的情況下把書中字詞句的意思解釋清楚。
看到小少爺有心做個小先生,莫夫子也樂見其成,自然傾心相幫,雖然一上午下來沒有教導什麽新的課程,但是也讓小少爺在教導劉昱的過程中把以前的內容深刻的複習了一遍。
也算是略有收獲,不枉一番教育。
晌午時間,北苑的膳廳,李老爺沒有回來,雖然他平常中午也是時常不回家,但眾位夫人想到早晨慌忙跑進來的總管,就不免一陣擔心。
府中的少爺小姐們也都各忙各的,唯有這個小少爺還粘著大夫人,年歲小,見識少,無憂無慮的在幾位夫人的身邊撒著歡,完全沒有體會到大人們的心情。
未時,又到了小少爺李耀宗的武課時間,這些都是李老爺早就安排好的,府上所有的少爺小姐在五歲之後每天的上午在學堂上文課,下午在武場上武課,十天中可以任意休息兩天,也可以積累一個月連續休息六天,更可以堅持一年後,連續休息七十二天。
在上課的時間裏,所有人都必須服從老師的安排,老師讓做什麽就做什麽,所有少爺小姐都不能抱怨和違逆,除非這些老師的指令侵犯了李府。
李耀宗帶著劉昱來到前院的武場,這一次,李耀宗走得倒是幹脆,也很積極,畢竟武課比文課好玩多了,至少在李耀宗的眼裏看來的確是這樣的。
武場上,一個巨大的雙魚圖是武場的主體,這個雙魚圖也是練武過招的場地,在雙魚圖的四周也有非常大的空地,正四方擺好了四個兵器架子,擱置了些常見的兵刃,卻也都是些沒有開鋒的,僅僅是用來演練的道具,但也是實打實的東西。
四個角上都各有妙用,東北角裏放的都是鍛煉氣力的東西,諸如石鎖、鐵鎖、石磨、鐵磨之類的東西;西北角上打著數不清的樁子,中間的最高,又向東和南兩個逐漸降低,該是練樁功的地方;西南角裏搭著一個大大架子,吊著數百的沙袋和短木樁子,更有地方腳下的的地上散著不少鐵珠子,就怕練功的人能好好站穩;東南角裏乍看上去什麽都沒有,走近一看,地上全是拇指粗細的鐵彈子,有密有疏。武場的大門開在正南方向,也隻有這一道大門可以進入武場。
李耀宗來到武場之時,武師們都已經在場上各自演練了,尤其是東南角裏的滾珠場裏,三小姐正在上麵紮馬站樁,四平八穩,看來早已熟悉了這些場地,腳板底下最多踩著三兩顆鐵珠子也一點不見晃動。
東北角上,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在揮舉石鎖,動作純熟,一看便是常年練習,況且,手上的石鎖頗大,光是目測估量,合該三百斤左右。
李耀宗進了武場,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幹練衣裳的三小姐,兩三步跑到三小姐所在場地的邊上。
“三姐姐,你還在玩這些鐵珠子呀?”
劉昱見了三小姐自然不能像小少爺一樣隨意,見了禮,喊了聲:“見過三小姐!”
“玩?”三小姐李青萍隻輕輕一扭,兩腿並攏,身體立馬站直,穩穩站在少數的幾顆鐵珠子上,“那你下來玩給我看看,也不要你做其他的,就在那邊最密的地方,隻要你能站穩,我就算你贏!”
李耀宗衝著三小姐吐舌頭,扮鬼臉,說:“才不去呢!大哥比你厲害多了,你看他,把那麽大個石頭舉來舉去,就跟舉木頭一樣,有本事你也去呀!”
“哼!我才不要像大哥一樣,滿腦子隻想著練武呢!”三小姐輕哼一聲說到,說著,就出了鐵珠池子,往西北角走去。
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小聲說一句:“你還不快去,小心幾個武師懲罰你喲!”說完就走了。
小少爺回了句:“才不怕呢!”
又往東北角的大少爺那裏跑去。
“大哥!”
“見過大少爺!”
兩個小孩兒先後喊出聲來。
“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怎麽不來找我玩呢?”李耀宗撒嬌一般的語氣讓大少爺立馬把手上的石鎖放了下來。
“大哥回來可不是玩的,等事情處理好我就要回黃山,可沒時間陪你玩兒呢!”大少爺無奈的說到。
“騙人,那你怎麽有時間在武場玩石頭?”李耀宗這架勢是想要胡攪蠻纏,大少爺不免頭痛。
就在這時,早就看到小少爺來到武場的武師們過來一人,站到李耀宗身後。
“小少爺,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麽還在四處走動,不來場上報到?”
黑著臉的武師,俯視的眼神,一股精神上的壓迫襲來,讓李耀宗再也沒了心思跟大少爺胡攪蠻纏。
“我來看看我大哥呀!好不容易回來了,我當然要來打招呼啊!問問大哥過得怎麽樣啦?山上冷不冷呀?吃得好不好呀?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呀?什麽時候去提親呀?”小少爺一邊走一邊說,說的全是之前聽到的二夫人關心大少爺的話語,大少爺聽到這些話從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兒嘴裏說出來時,隻感覺一陣無語。
武師稍微瞟了一眼大少爺,立馬轉頭大聲對著越走越遠的小少爺喊到:“李耀宗,去半尺樁上紮馬步半個時辰!”
“等一下!”李耀宗走到場中,聽到武師這麽安排,立馬叫停。
“別想耍賴!你賴不掉!”武師這個時候也走到了李耀宗的身邊。
“不是耍賴!我可是少爺,大人物,怎麽可能耍賴?”李耀宗得意洋洋的朝著自己豎起大拇哥,一派大氣。
“那少爺有什麽事情?”武師疑惑的問到。
“劉昱!”李耀宗把劉昱拉到跟前,指著劉昱說,“這個是我新來的常隨,他說他練過一段時間的拳腳功夫,我想讓你們比試比試,也讓你了解了解他的底子!”
李耀宗說話故作老氣,卻更顯童趣,拍了拍劉昱的肩膀,把劉昱往武師的身邊推過去。
“這?恐怕不好吧?”那武師麵露難色。
“有什麽不好的?比試比試而已,我看你們幾個師傅之間也經常切磋啊!”李耀宗很明顯是為了看熱鬧,還是不放棄這種想法。
“不一樣的,我們互相之間,功力都十分接近,哪怕收不住手,也不會讓人受傷,但是,說句不客氣的話,少爺的常隨,真的最多隻是會一點拳腳而已,他的全身上下一點功力也沒有,很容易受傷的!”武師還是不想配合少爺玩遊戲,跟一個小孩兒打,還是沒有丁點功力的小孩兒,這不就是玩兒遊戲麽?
“劉昱,你怕不怕受傷?”李耀宗目光炯炯的盯著劉昱,見劉昱一直畏畏縮縮的不答話,不由拿起了作為少爺的架子,“嗯?你一定不怕受傷的吧?”
劉昱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耀宗一下子就搶白過去:“好!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默認了!不愧是我的長伴,就是這麽棒!”
然後,李耀宗又對一旁的武師說到:“你看,連劉昱都不怕受傷,你怕什麽?再說,受傷了又不是不給療傷,到時候,所有醫藥費全部由我家出!”
李耀宗一邊興奮的說,一邊把劉昱往外推。
劉昱半推半就的站在了武師的對麵,迷迷糊糊地就對著武師行了一個抱拳禮。
“好吧!既然你也站出來了,我就不再推脫,你放心吧,我會注意收斂著力氣的!”武師安撫著劉昱說到。
已經站了出來,劉昱也不想著能不能反悔了,又想到說書先生經常講那些江湖俠客們在比試切磋前都會客氣一聲,也學著說了一句:“請指教!”
“模樣倒學了些!你來吧!”武師輕笑一聲,讓劉昱先攻。
知道雙方地位與差距的劉昱也不再客氣,左手握拳曲臂護在當胸,右手握拳後拉蓄力,就這樣直直的就向武師衝過去。
武師直接伸手抓住劉昱打出的拳頭,指正到:“動作大,力氣小,速度慢,如果不是身體不自覺露出的一些細微動作,就跟完全沒有練過拳腳的孩子一樣!”
武師說完,直接就把劉昱推得倒退坐到地上。
“起來!繼續呀!”李耀宗站在一邊,算是給劉昱鼓氣,讓劉昱接著上。
劉昱爬起來,這一次他把雙拳都收在腰側,再一次衝向武師,兩拳先後攻向兩腰,武師後退一步避過第一拳,等劉昱第二拳來時,武師再次抓住劉昱的手臂,這一次武師直接把劉昱提起來扔向一邊。
“雖然知道做一些變化,但還是太差,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空有其表的把式,你拿它當寶,教你的人也是誤人子弟,完全不知所謂,同樣是無能無用之人,廢物一個!”武師自顧自的評價著劉昱的所謂的功夫和教他功夫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劉昱的表情已經完全壓抑了下來。
“不許你這麽說我師父!”劉昱爆發的從地上爬起來,死命的衝向武師,爆發的速度,揮舞著雙臂毫無章法的意圖打到武師的身上。
看到劉昱主動的向武師衝去,李耀宗連連叫好。
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武師下意識反應便是起腳一踢,等反應回神之時,已經收不回踢出去的腳了。
一隻大腳當胸踢中劉昱,劉昱吐血倒飛,在地上連續滾動數丈,最後癱倒地上,嘴裏還在叫喊著:“不許這麽說我師父!”
“哇!”李耀宗看著飛在半空的劉昱一聲驚歎,轉身便誇獎武師道,“你真厲害!”
而武師在出腳之後,已經知道大事不妙,另一名武師驚呼一聲:“不好!”
連忙跑到落地的劉昱身邊查看,隨後抬頭看向眾人說:“快送醫館,否則必死無疑!”
這下聽到“死”字,李耀宗才知道可能闖禍了,而被吸引過來的大少爺適時出聲:“我知道東城一家醫館的醫師醫術高明,麻煩趙師傅抱著劉昱跟我來吧!”
大少爺邊說邊走,已經在前麵帶路,檢查劉昱傷勢的趙師傅也直接抱起劉昱跟上。而三小姐則是走到李耀宗的身邊一巴掌拍到他的頭上。
“這下看你怎麽辦?惹禍了吧?昨天見麵的時候,我就發現娘親很看重這個孩子,又聽說今天早晨爹爹也連連說好,明顯也是欣賞他,要是救不回劉昱,你肯定會被罰,至少要站一個時辰的樁馬!外加抄十遍家規!”
府外,大少爺直接跨上一匹常備的馬匹,示意趙師傅也坐到馬上來。
趙師傅也不拖遝做作,一躍而起,落在馬上,奔向救命的醫館。
百草廬,東城唯一一家草屋,籬笆圍起來的前院除了一張石桌,四個石墩外就還有一個花壇,種了些花草,屋子裏正有病人一邊道謝一邊退出。
那病人來到屋外,看到李大少爺連忙上前招呼:“這不是李大賢侄嘛?大半年不見,山上清苦,一向可好?”
見有人攔住自己,大少爺示意趙師傅先把劉昱抱進去治療,然後對迎麵來的富家翁回禮道:“韓世叔!小侄在山上醉心習武,倒不覺得哪裏清苦?”
“賢侄此番回來可是有事?”韓世叔又問道。
“一些私事!不勞韓世叔掛懷!”大少爺回應道,
“那這裏?”韓世叔又問道,眼睛一瞟一瞟的,示意剛剛進去的一大一小。
“府上武師切磋,傷了小弟的常隨,來這裏驗傷治療!”大少爺言談間的拒絕,人老的韓世叔自然聽得出,寒暄兩句之後匆匆告辭。
趙師傅抱著劉昱進入百草廬,見到唯一一個戴著方巾的男人喊著:“還請醫師趕快施展妙手救命!”
戴著方巾的醫師見到這般急切,連忙出了診案,指意著趙師傅把孩子放在一邊的病床上。
“傷口在哪裏?”醫師一邊號脈一邊詢問。
“在胸口!是被一腳踢中!”趙師傅指著劉昱胸口說到。
“解開他的上衣,我看看傷勢!”醫師伸出一隻手來準備解開劉昱的上衣,但發現單手不便,隻好讓趙師傅動手。
趙師傅幹脆的把劉昱的上衣解開,露出胸膛,卻看見一個烏紅的腳印印在當胸。
醫師伸手輕輕按了按,又放開號脈的手,正要說話,大少爺也進了屋裏,直接問道:“盧醫師,這個孩子怎麽樣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