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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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豐元年發生了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恭王府的小王爺外出遊玩幾年,歸來不過數十日,竟被人挾持走了,房間隻留下一灘血和一個沾了血跡的錦帕。恭王妃哭暈過去了,恭王爺也沒有心思上朝了,一夜間仿佛老了十歲。這個恭王府的獨苗,倘若有什麽意外,恭王爺就無後了。這恭王爺乃是當今皇上同母的兄弟,皇帝的侄兒竟然被人挾持,那還得了!
與此同時,江湖上也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雲霧山上的鬼醫白狐離奇失蹤。民間傳說:得白狐者得長生不老。鬼醫白狐研究出了一種藥,可以長生不老。大家都在擠破了腦袋想找到鬼醫白狐。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各門派之間爭鬥不止。
而雲霧山上卻離奇的安靜。各做各的事情,仿佛不知道山外的事情,仿佛鬼醫白狐還在山上。
與此同時,山溝裏的苗家村也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大早有人洗衣服發現貫穿整個村莊的大河裏漂著一具“男屍”。被擋在大石頭上,沒有漂走。最先發現的人將他拖到岸邊。說是“男屍”也不對,因為似乎還有點氣。說不是“男屍”也不太對。因為他一動不動,全身發胖,特別是臉都變形了。麵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還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他的蒼白也不知道是病的還是凍的。這深秋的河水雖然還沒有結冰,卻也是冰冷刺骨。
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都聽說了,都來了。大家圍著這個男人看,村長上去探著鼻息,似有似無,有時候像斷了一樣,有時候又有一點。大家七嘴八舌的,就是沒人說要救他。因為臉變形了,看不出他的年紀,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不知道怎麽就到河裏衝到苗家村來了。
幾乎全村的人都來欣賞了這具“男屍”。快到中午了,大家都散了,可憐滴男人還是被晾在河邊無人問津。
沒人願意帶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回家,大家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救這麽一個隨時可能死掉的人。所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小草,你慢點跑。”瘸腿苗大跟著女兒後麵喊著。
苗小草砍柴回來一聽說有人被衝到河邊是活的還無人問津,就急著過來看看。
“爹,你慢點,我快點。我看看怎麽回事,興許他還能有救。”對於苗小草來說,哪怕是一隻小貓小狗,那都是生命,都享有同等的生的權利,她抱著必救的心來的,所以很著急,可能快一點,他就能多一點希望。
苗小草到河邊的時候,就見到河床邊的草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蓋了件破舊的棉襖。
快步跑到他身邊,扒拉開頭發,臉比爹爹說的更嚴重,手指放到他鼻子上,還有點氣息,再按脈搏也還在微弱的跳動。
“爹,他還有氣,我們把他抬回家吧。”苗小草對著隨後跟來的氣喘籲籲的爹爹道。
“恩,隻要他還能有救,就背回家吧,這外邊冷。”苗大雖然腿瘸了,可心不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為自己,也為小草積點德。
苗小草在爹爹的幫助下,吃力的將他背在背上。經過河水浸泡的沒有太多生命體征的人背起來真心不容易。
小草家在村子的最西頭,從河邊背著他穿過田畈上個小嶺就能到家了。
“爹,你先回去燒水,他身上太冰了,需要熱水泡澡。再煮些薑湯,多放生薑,煮濃點。他不重,我能背得動。”小草喘著粗氣。
苗大看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點頭應道:“好,那我先走。你背不動就放下來歇歇。”
“恩恩,沒問題的。”苗小草抹著頭上的汗應著。
苗大拄著拐杖就往回走。苗小草用力把他往背上托了托再往前走。
村裏基本是吃飯時間,很多人端著飯在外麵曬太陽,都看到苗小草把那個快死的男人背回家,她爹還在旁邊幫忙。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個笑話,那個人可能搬進他家就死掉了。人進去,屍體出來。
苗小草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反正她也是看不到的。背上沉重的人,壓得她腰彎得彎彎的了。艱難的向前挪動著。
在上快到家門口的小嶺的時候,小草實在是走不動了,把他往旁邊草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使勁的喘著氣。
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小草不敢耽擱,從他背後抓著他的兩個胳膊往後拖著。
“小草,你跟你爹真把那個人弄回來啦?”苗小草的娘從小眼睛失明,但是聽力很靈敏,坐在家門口剝著玉米問道。
小草停下來,一隻手袖擦擦額頭看著娘親笑著道:“是啊,娘。他還有氣息,能救活的,沒人管他他可能就真的會死掉。”
“你跟你爹兩個強驢。”小草娘歪著頭聽著小草的方向道:“也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是個壞人,帶回家了,以後可怎麽送出去哦。”
這時,苗大從廚房走出來,邊走邊道:“你這婆娘,我和小草還能看錯麽。這小哥生得好相貌,眉清目秀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耳垂肥厚,乃大福大貴之人。再說不救他,難道還看著他死嗎?”
苗小草咧嘴一笑,這爹爹對娘親的安撫本事真是一流。這人臉都變形了還能看出個什麽玩意兒!
在苗大的幫助下,終於將他弄到房間了,炕上已經生了火,房間暖融融的。
“爹,我去拎水,你給他洗澡。”苗小草把洗澡的大木桶拉到離炕近的地方。
苗大應了聲好,就到櫃子裏找出自己的衣服,放到炕上,再把靠在炕邊上的男子的衣物慢慢脫了,由於經過水浸泡,衣服結很難解開。
苗小草拎著一同熱氣騰騰的水進來,看到苗大粗苯的解著衣帶子。
“爹,不行就剪掉吧。”
“這衣服是好料子,剪掉可惜了。你來試試能不能解開。”苗大的手指粗大,不靈活,顯得笨拙。小草的就不一樣啦,姑娘家的手,又被爹娘嬌生慣養著,小巧著呢。沒幾下就解開了。
“爹,我把這個帶子都解開,等我出去了你就放他進水裏,讓他多泡泡,待會水如果涼了你就喊我,我再拎一桶熱水加進去。他泡冷水太久了。估計要好久才能回過來。薑湯再煨一會,等他洗好了再喂他喝。”小草試了試水溫:“水溫度稍微高一點,等下就放進去吧。”
“恩好。你出去吧。”苗大待小草走出去才把他的衣服脫掉。
苗小草在門外聽著苗大費力的把他放斤木桶裏才走開。到廚房把鍋裏又添上水,灶裏添了柴,才回到自己房間,換掉因為背他而被浸濕了的衣服。
“小草,餓了吧?早上的饅頭你放鍋裏蒸一下吃。”出了門小草娘就說道。
“還不餓,等水燒熱了,我就來煮飯。”農忙季節過了,就沒什麽事情了,基本每天都是上山砍柴。天冷也起得晚,早飯吃得晚,現在也還不餓。心裏惦記著背回來的人怎麽樣也沒什麽心思吃飯。
到廚房把煨薑湯的爐子裏又添了些鍋灶裏燒過了成炭火的柴火。又往薑湯裏放了一些糖。都搞好了才到院子裏幫娘親剝著玉米。
這個家很簡單,三口之家,小草爹,小草娘和小草,住在三件茅屋裏,一間是廚房,一間是爹娘的房間,還有一間是小草的房間。不大的家,卻收拾得幹淨利落。
其實從一年前開始到現在的苗小草不是苗小草,而是有著馬小米靈魂的苗小草,非一般的人生經曆,讓已經成為苗小草的馬小米很是感慨。
人生無常啊!
新買的四個圈的a5到手沒幾天,下班後參加了飯局,正跟朋友們準備下一場活動的路上,開著敞篷,不知名的什麽東西飛進眼睛裏,然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聽到砰的一聲響,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就到了這個茅草屋,瞎子娘正牽著她的手抽泣著。後來知道,這個身體的苗小草去河邊抓魚,腳滑了掉進水潭裏,嗆了水,幸好水不深,自己爬起來了,回家後卻高燒不退。村裏沒有郎中,要看病還得出山去外麵鎮上。隻得熬著。醒來後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馬小米就成了苗小草,苗小草也是馬小米。
雖然麵對的是瘸腿爹爹瞎子娘,破舊的茅草屋,但這爹娘待女兒是極好的,馬小米一咬牙:既來之則安之,活著比什麽都強!安心做著苗小草,奮發圖強。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腳踏實地的做著事,苦中作樂。隻是原主是被爹娘嬌寵慣了,性格好強,脾氣不好,有一張潑婦的嘴巴,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在村裏得罪了不少人。有著馬小米靈魂的苗小草,性格大變,不再惹事生非,低調懂事。這一年多來,大家對她的看法才慢慢改觀。
現在的苗小草什麽都好,就是好管閑事。鳥窩裏小鳥掉下來了也要爬上樹送上去,哪裏來的小野貓也要給它點吃的,看村裏的小狗一起掐架,也要把它們分開,怕它們互相咬傷了。爹爹說過幾次,小草說這是尊重生命,熱愛生命,之後苗大幫著女兒管閑事,瞧今天不就是嘛!
“小草,水涼了。”苗大的聲音在屋裏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