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村子裏出事了，楊東旭不再和幾個下屁孩撿炮仗回憶童年，邁著小短腿也跟著向村子裏跑。

    一邊急趕，一邊把氣旅順的銀山把事情經過交代了一下。

    昨天晚上吃過晚飯銀山去找楊東旭小爹參軍玩，是準備玩牌的。不過他們沒去木匠屋，而是去了已經空下來以前村子裏的糧倉和三強幾個人玩的。

    玩了沒一會兒各有輸贏，三強說在村子裏玩沒意思想要去鎮子上看看。說鎮子上有個小賭場裏麵花樣很多，除了紙牌，還有麻將和牌九。

    尤其是說道有幾個名聲不是很好的娘們也時常出現在小賭場裏麵，有的時候輸的沒錢之後就陪睡覺，這讓銀山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都有點咽口水。

    於是幾個人一拍即合提著馬燈就去了鎮子上，本來有幾個結婚的也想去看看，結果被自己婆娘揪著耳朵拎回了家，嘴裏大罵著不要臉。

    到了鎮子上的小賭場，銀山幾人的確是開了眼界。主要是鎮子上有電，小賭場裏拉著點燈，而不是什麽煤油燈。好幾個名聲不是很好的娘們他們也看到的，就是沒親眼看到輸的沒錢陪睡覺有點可惜。

    一開始他們幾個人隻是看看沒敢下，相比於楊家村玩的一分兩分錢的紙牌，這裏最少都是一毛起步的，甚至有個桌子上直接上了一塊。看著賭桌上哪一張張的鈔票，幾個人即便沒玩也激動的麵色漲紅。

    看著看著，尤其是看著三強下了幾把之後贏了不少錢，一把贏的比自己以前辛辛苦苦一天跑鎮裏賣菜的錢還多，楊東旭的小叔就有點不淡定了。

    加上出門的時候楊東旭奶奶不知道是為了顯擺，還是為了給自己兒子充麵子，竟然塞給了楊東旭小叔五塊錢，這讓參軍底氣更足了。

    於是慢慢的開始跟著三強下，銀山幾個人也跟著下。前麵的確都贏了不少，一個個激動的額頭都出汗了。

    可慢慢的又輸了回去，銀山幾人兜裏沒幾個子，贏得也少，所以幾把輸完之後，隻能幹瞪眼不能再下。

    楊東旭小爹的錢多啊，所以玩了很多把，被銀山幾個人羨慕的看著，這讓他很是長臉賭的激情四射。

    俗話說的好十賭九輸，不懂得見好就收的人錢遲早會輸進去。尤其是楊東旭小爹和壓了幾把大的之後，錢嘩嘩的就沒了。

    錢沒了楊東旭小爹心髒噗通噗通亂跳，自己老媽為什麽給自己這麽多錢他心裏清楚的。更重要的是五塊錢對於楊家村任何一家都不是小數目，這年頭豬肉也就兩毛錢一斤。

    所以此時楊東旭小爹心裏開始慌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愣愣的站在旁邊看三強玩。

    好像是黴運過了，連輸好幾把之後三強開始時來運轉又連續贏了不少。這讓楊東旭小叔看的很是眼熱。

    牌桌上忌諱借錢，尤其是別人正玩得時候你想別人借錢，有詛咒人家輸的意思。所以楊東旭小叔雖然看著眼熱，但沒有張嘴向三強借錢自己撈撈本。

    可人家三強多善解人意啊，同時還是一個愛麵子的人。為了顯擺自己在賭場認識人直接給楊東旭小叔介紹一個在賭場放款的。

    三強麵子的確大，賭場放款利息都高的嚇人，而且還是驢打滾的利息。可因為是三強介紹的十塊錢以下直接免利息，十塊錢以上一毛的利息。

    這個利息可不是十塊錢一個月一毛的利息，而是一天一毛的利息。你一個月不還錢光利息就三塊錢是本錢的三成了。但在賭場中這樣的放款絕對是良心價了。

    一開始楊東旭的小叔不敢借錢，畢竟五塊錢輸了還不會到怎麽交代呢。要是的借錢再輸了回家楊東旭爺爺肯定吊起來用皮帶揍他。

    不借錢人家也沒說什麽，三強也沒說什麽，而是回到賭桌上繼續玩。然後又贏了不少，贏了之後還在楊東旭小叔耳邊嘀咕，說他要是這把也壓了不也贏這麽多嗎，幾把下來本錢早回來了。

    原本就有點賭的上頭的楊東旭小叔仔細一琢磨，還真的是這個道理。於是猶豫再三借了兩塊錢的。下了幾把之後果真贏了，隻是才贏了三塊錢，然後連本錢又輸了進去。

    於是旁邊也在玩的三強又說，賭博不可能把把都贏，你又不是神仙。肯定是壓幾把大的翻本就收手最好，不然一點點的下總會輸的。

    楊東旭小叔一想，是這個道理沒錯啊。於是又借了五塊錢的，然後......然後就掉坑裏了。

    直到欠了賭場100塊錢，放款的人不再給他放款。楊東旭的小叔才恍然醒悟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年輕人衝動再仔細一想似乎品味出來什麽的他直接揮拳給了放款人一家夥。衝動自然就是沒帶腦子，在人家的底盤動手你還能討得了好。

    於是楊東旭的小叔被揍了一頓，同時賭場直接拍了三個打手來楊家村收賬，而且利息直接翻倍不再是一毛，而是兩毛，這還是看在三強勸說的麵子上。

    今天必須把錢給還了，不然利息繼續翻倍。你一個愣頭青在橫，能有鎮裏專吃這碗飯的混子橫，不還錢試試......

    “你個混賬，你個混賬......”聽完整件事情楊東旭爺爺差點氣瘋了，隨手抽了一根竹竿條子就抽了過去。

    楊東旭小叔被打的到處亂竄。

    原本眼淚汪汪也在不斷埋怨自己小兒子的楊東旭奶奶看到兒子被打的嗷嗷叫，立馬攔了上來，“你想打死他啊？”

    “打死正好，就當沒生過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楊東旭爺爺氣的渾身顫抖，可看到鼻青臉腫的兒子再也下不去手，就讓楊東旭奶奶攔了下來。

    可想到100塊錢的賭債，他手裏的竹竿條子又揚了起來。一百塊錢，那可是一百塊錢。起早貪黑種了兩畝地大白菜趁著挨年根高價也就買了三十多塊錢啊。

    “你先打死我好了。”楊東旭奶奶摟著丈夫的胳膊不讓他動。

    場麵凝滯下來，旁邊的村民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要是外村人來楊家村找事，沒二話直接打出去。可你欠了賭債你讓別人怎麽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

    “老頭，打不打你兒子我不管，今天必須把錢還上，趕緊湊錢我還等著回去呢。”三個打手中，一個叼著煙卷的青年好像雞窩一樣的男子喊道。

    “歪子幾天不見混的可以啊，你咋不翻天呢，這裏是你鬧事的地方？”剛剛來到的大爺爺冷哼道。

    “嗬嗬，楊叔，對不住了楊叔，要是可能我也不想來您的底盤上鬧事不是。可這參軍真的是借了錢的，借錢的時候可沒人逼他，不信你可以問問他自己。

    而且他還在場子裏打了人，要不是都是鄉裏鄉親的，醫藥費也必須陪的。要不這樣楊叔今天利息我做主也免了，可你總要把100塊錢的本錢還上來吧，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叼著煙卷的歪子立馬把煙卷拿掉，隨手從兜裏掏了一包煙先給大爺爺點上，然後向著四周散了散。

    這兒時候凝重的氣氛緩和下來，不過緩和的是其他人的心情。要賬的人不鬧事大過年的自然沒人找事，而且人家態度端正，說話也在理。

    他們是輕鬆了楊東旭一家人卻輕鬆不起來，就像歪子說的那樣利息不要了，你總要把借的本錢給還了吧，這個道理走到哪裏都說得通的。

    “參軍家的，你們湊湊吧。”大爺爺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不占理隻能認栽。

    “湊，怎麽湊哦，那可是一百塊錢，把家裏的東西都賣了也不夠啊。”楊東旭的奶奶哭了起來不斷抹眼淚。

    楊東旭爺爺送掉手裏的竹竿條子蹲在地上不斷打自己的頭。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不禁向楊爸楊媽看去。

    “我去拿。”楊媽也沒遲疑轉身穿過了人群。

    不一會兒把錢遞了過去，這個時候沒有100麵值的錢，最大就是10塊的，十張十塊的鈔票明晃晃的，讓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歪子把錢在手裏數了數，過了三遍發現沒錯把錢揣進了懷裏：“行了，楊叔打擾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有空您去鎮裏我請您喝酒。”

    歪子雙手合十對大爺爺拜了拜幾個人匆匆離開，懷裏揣著一百塊錢巨款他心裏也有點打鼓，必須快點回到自己地盤上才能安心。

    “還躲著幹嘛？跟著過去繼續賭啊，看看能不能把本錢撈回來。你賭一次你哥起早貪黑掙一年的錢就被嗑光了，你再賭一次明天我把家裏的東西全賣了，不過了，帶著一家人要飯去。”楊媽一邊對楊東旭小叔喊著，一邊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這就是楊東旭老媽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遇到事情不含糊。可那一百塊錢真的是這一年的家底啊，想想都心疼，眼淚怎麽也控製不住，幾個嬸子連忙過去勸。

    “紅影媽啊，這次是做老了的對不起你，我回去打死這個兔崽子。”楊東旭爺爺被四周人看著，騷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怎麽就生了個這麽不爭氣的畜生。

    沒事情了大夥慢慢的散開，大年初一就出這樣的事情，不單單是楊東旭家，整個楊家村都有點糟心，大爺爺的臉陰沉的都快下雨了。目光好似刀子一樣在躲在人群後麵三強身上掃過。

    嚇得三強一縮頭也不敢回家，直接向著村子外麵跑去。幾個昨天跟著去鎮子上的人被自己父母揪著耳朵不斷打罵著。雖然這一次欠債的不是自己兒子，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再去賭？自己家可沒有那麽多錢還債，必須好好揍一頓，讓這幾個小子長長記性。

    被幾個嬸子勸回家的楊媽還是止不住眼淚，看著自己母親哭，小妹丹丹也跟著哭了起來。姐姐紅影也是眼淚汪汪的，楊爸蹲在門口抽著煙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