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救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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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裏幹什麽?”嘹亮的嗓音回響在廣袤之原,荒涼之地,開闊空曠,隻有殘垣斷壁殘燭般的立於從瘡裂的口中長滿雜草的大地之上,在它們之中,兩個身影單薄高潔,在殘敗的包圍中無比醒目。

    “再問你一遍,你在這裏幹什麽!”怒吼著的是一名少女,她的嘴裏叼著上個世紀的木質煙鬥,仿佛是紀德格列再世一般,令人羨慕的身高穿著與季節不相稱的風衣,她過長的劉海也遮不住她眉宇間昂揚的卓決,極黑的瞳孔中漫著讓人直視一眼就想躲開的威嚴,但麵目卻透著稚氣。

    她所怒視著的少女,與她一樣的銀發披肩,氣宇軒昂,不過個子比她更為高挑,有著從眉目中就可看出來的纖弱身體,全身包裹著擁有厚重金屬質感的純白盔甲,套著純白披風,如中世紀的騎士般威武,她緊緊握著手裏的大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機械一般的直視著朝她怒吼的少女,兩人的麵目極為相似,或許不同的,就是這位少女所缺乏的幾分稚氣吧。

    “為了你的性命,我必須要阻攔你,安白紫。”穿著盔甲的少女開了口,仿佛是執行內心的命令一般,她纖弱的手輕鬆的抬起了大劍,劍鋒直指那名叫安白紫的少女。

    “安白紫?叫得可真是陌生啊,姐姐。”安白紫說著,笑了笑,將怒氣藏在了心裏,她悠閑的吸了一口煙鬥,神情愜意,“那我也得尊稱您一聲安白殿子…姐姐?不過照現在這個情形看來,想取我性命的或許是你吧?”安白紫轉過身,目光避開了劍鋒斜視著安白殿子,得以的笑著。

    安白殿子驚了一下,明了了自己的失禮,這也是她從剛開始第一次展現出人類的感情,拿著劍的手緩緩的放了下去。

    “居然把戰場上的習慣帶到了我的麵前。”安白紫依舊斜著眼,看著安白殿子的一舉一動,“如果我不去的話,流螢鐵定會死,你覺得你能頂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嗎?”

    “我…不能。”安白殿子微閉著眼,回應著她。“那你就沒資格阻止我!”嘹亮的嗓音再次憤怒的迸發,響徹雲霄,沙石也因那股氣勢飛濺著。

    “我隻是履行我作為姐姐的義務。”安白殿子似乎並沒有被這股氣勢所震撼到,她平靜的睜開了眼,整理了一下裙擺,“我們都失去了流螢,我不能再失去你這個妹妹。如果讓你白白送死的話,人道精神會令我不安,今天就算使用武力,我也不會讓你過去,擊敗我,或者服從我,你選吧。”安白殿子說著,麵目平靜,把玩著手上的大劍,注視著安白紫,讓人無法猜透的這種氣勢,或許才是最可怕的吧。

    “你既然這樣說了,很好,那就在我肅清他們之前,挫敗你所有的自傲!”安白紫冷笑著,眼裏充滿了嗜殺的氣息,她順手的脫掉了風衣,露出了一身簡約的戰鬥服,“我這個姐姐,也很久沒教訓過妹妹了。”安白殿子突然露出來一個微笑,或許沒看過冰山美人的笑容的人,不知道這是世間最美的東西,不過,它即將卷入一場殘酷,安白殿子握著劍,擺好了戰鬥姿態,腳下也挪了挪,她招了招手,說到:“來吧,可愛的妹妹。”

    “戚…真是惡心啊…”安白紫眉頭緊鎖,往地上啐了一口,她的雙腿慢慢的挪動著,絲毫不敢放鬆的注視著安白殿子,姐姐的實力她是知曉的,仿佛是一條隨時會咬上來的毒蛇。

    “哦?庫瑪格恩鬥技嗎,這下可有趣了。”安白殿子依舊微笑著,好像在這未到來的戰鬥中找到了極大的快感一般,才會讓她笑得如此燦爛。安白紫默認了她的挑釁,沒有搭腔,在這瞬間,她察覺到了安白殿子露出的細微的破綻,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她不能再細想了,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她吼道,“這是我所打響的第一槍!”她剛說完,已經飛速衝到了安白殿子的麵前,兩人相隔的十幾米,仿佛對她來說隻是一步之遙一般。

    “常常這一擊吧…姐姐!”安白紫說完舉起了拳頭,向安白殿子的頭部怒襲而去,拳頭尖端伴隨著狂風隨時能撕裂敵人。

    “咣!”的一聲,清脆響亮,隻見安白殿子將大劍舉過頭頂,拳頭重重的打在了巨碩的劍身之上,“紫,別小看了姐姐的反應速度…”

    “自鳴得意!”安白紫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比之前更加響亮鏗鏘,掩蓋過一切的吼聲正歇斯的碾壓向安白殿子。

    安白紫用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捕捉到的速度收回了剛才的一拳,抬起了腿向正露空當的安白殿子的腰間襲去,這之後的又是一聲震耳的響聲,周圍飛沙走石,煙塵寥寥,大地已被兩個人展開最終對決的氣場給摧殘得破敗不堪,更多的是被安白紫所打出的每一擊的氣勢給震裂,煙霧散去,兩人依舊矗立,安白殿子的手臂微微前伸,呈v字形的彎曲著,半蹲下去,利用手臂之上的純白之甲,擋住了足以致命的一擊。

    安白紫很不服氣的看著眼前,“你的防守手段,就跟你本人一樣惡心。”

    “妹妹,這不像你。”安白殿子說著,眼裏失去了之前的燦爛與熱情,她恢複了決鬥前的傲氣與冷漠,甩開了安白紫的腿,“那,我也要開始認真了…如今這種程度的你,去救流螢,必死無疑。”

    “你這家夥…我也沒出全力呢…”安白紫吸著煙鬥,或許這是讓她露出那一臉愜意的唯一方法,“那就來吧,認真的你,和認真的我,有幾斤幾兩!”她暗暗握緊了拳頭,手心冒著冷汗,但她依舊假裝毫不在意。

    “很好!我的戰歌,化為英勇之風吧!”安白殿子叫著,提著手裏的大劍衝去,“咚!咚!”這個重裝騎士的步伐好像大象一般的沉重,但卻不失快頻率的敏捷,每跑一步,大地都將裂開一寸。

    “咿啊———!”安白殿子叫著,揮出了第一劍,安白紫向後躲避著,劍鋒正好從她的鼻尖劃過,她似乎能感受到之上的風有多凜冽,“還沒完呢!妹妹!”

    安白殿子向前跨了一步,衝到了在盡力閃躲的安白紫的麵前,舉起大劍向她的腿上插去,安白紫再次靈活的避開了這一擊,安白殿子握住了劍柄,向前一挑,瞬間沙塵橫飛,鋒利的劍刃削下了一律銀色長發,石塊猛烈地被擊飛,隨後沉重的落地,再看地麵也留下了無法填滿的坑洞。安白殿子的左手也沒閑著,向安白紫的腹部直擊而去,“哢!”安白紫高抬右腿,堅硬的膝蓋擋住了這一擊。

    “姐姐…該我了…”安白紫說完,早已蓄勢待發在空中的右手早已不耐煩,向安白殿子毫無防備的頭部落去,不過又被早已預料的安白殿子擋下。

    “還沒完呢,你的空隙,真的很大啊…”安白紫發出了一聲冷笑,深吸了一口嘴裏的煙嘴後,向安白殿子吐去,灰白的煙霧將她的頭罩在了當中,“…咳…咳咳…你…”安白殿子一邊咳嗽著一邊捂著口鼻向旁邊閃去,不過為時已晚,安白紫已經揮出了拳頭,速度快如閃電,或許風都望塵莫及吧。

    安白殿子反應過來後趕忙抬起了劍,用她那應以為傲的劍鋒迎擊著,安白紫笑著,“我要出拳的可不是這隻手哦…”安白紫的左手將劍身推到了自己的腋下,緊緊夾住。“什麽…”安白殿子吃了一驚,看著將要打中自己的拳頭,本能的護住了頭部,不過腹部卻受了重重的一擊,飛出了十幾米外,滿是金屬落地的聲音,撞擊著大地。

    “怎樣?”安白紫笑著看著在地上掙紮爬起的安白殿子,眼裏滿是得意,“看來啊…我的劍技還是沒法像你的思維一樣爐火純青。”安白紫扔下了腋下夾住的劍,看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安白殿子,怒火與疼痛已經使她咬緊了牙關。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汙物,說道:“看來與你一決勝負,或許隻有用你最擅長的東西吧,庫瑪格恩鬥技。”

    “哈哈哈哈!”安白紫情不自禁的拿下了煙鬥,捂著嘴大笑著,“憑你的鬥技,也想與我作戰,你還是乖乖的拿起劍吧,姐姐,那才是你的宿命。”

    “不!”安白殿子笑著,打斷了她,“要真正的打敗一個人,隻有用她引以為傲的東西打敗他,才能徹底將他摧毀,你說對吧,紫。”她說完,擺出了庫瑪格恩鬥技的進攻姿態,示意決鬥。

    “你會為你的這份向崇高挑戰的自傲,付出代價。”安白紫說完便衝了出去,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快,仿佛閃電一般,到了安白殿子的眼前。

    再開的決鬥,已經沒有了純粹的一招斃命,劍技與鬥技的相撞,隻有純粹的搏鬥,雙方的每一招一式,都被對方純粹的化解了,似乎是永無止境的比賽一般,這兩個單薄的身影在這場究極對決中,利用氣勢就已經碾壓了周圍的一切,開戰前的石地,現已變為全是荒土的平原。

    戰鬥中,安白殿子在真正的庫瑪格恩鬥技的最高造詣者前,似乎隻有純粹的防守,漸漸不支,她左右閃躲著安白紫所打出的快如閃電的攻擊,或者純粹的肢體防守,或許沒有了那身盔甲,這幅纖細的肉體早已被打碎。

    安白紫一臉的輕鬆,享受著戰鬥的快感,她的笑容仿佛是宇間炸開的彗星一般的燦爛。

    安白紫又吐了一口煙霧,如泉般噴灑在安白殿子的臉上,她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不過經曆了上次的一擊,她提高了警惕,注視著安白紫的一舉一動。

    “果然,攻過來了…”安白殿子看著趁這個空當襲來的安白紫,微微的半蹲,握緊了身旁的劍柄,匯聚著全身的力量向前刺去。

    深紅將華麗的劍身染了色,巨劍刺入了安白紫的左肩,她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而安白殿子,也由於剛才的一擊倒地,口吐鮮血。

    “這個…是奉還你的卑鄙!”安白殿子說著,鬆開了握著劍的手,再次緩緩站了起來,似乎並沒有受過傷一般,眼神格外平靜。

    “以牙還牙嗎…這或許是騎士道精神吧?”安白紫將劍拔了出來,頓時血流如注,她或許是沒感覺一般,把劍放在胸前,閉著眼睛。

    “不,這並不是騎士道精神,而是我所奉行的主義。”

    “是嗎…”安白紫微笑著,這溫和的笑容仿佛是末日到來後的陽光一般,減少了她眉間的銳氣,她大力的將劍插在了地麵上,眼神顯得格外平靜。

    “現在我們算是平手吧…”安白殿子眼神複雜,看著眼前的劍說著,這劍,承載著今天的一切。

    “啊,所以,現在一擊了結吧。”安白紫說著,轉身向後走去,她並不是離去,而是為了擴大戰場。

    “我知道了,妹妹,就按你說的做吧,這場決鬥,似乎沒有停止的必要了,你的想法是無法改變的,亙古不變。”安白殿子終於釋然,看著妹妹的背影,淚盈眼眶。

    安白紫轉過了身,向後緩慢的邁著步伐,幾分鍾之後,她停了下來,“這裏應該差不多了。”,她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向前方的姐姐豎起了大拇指。

    “我要上了!覺悟吧,安白殿子!”她大喊著,眼淚也隨之滾滾而下,“來吧!安白紫!以英勇之名結束這場戰鬥!我們是天命之士!”安白殿子展現出了無比嘹亮的嗓音,高昂悲壯,仿佛號角一般,鼓人鬥誌。黃昏如約而至,隻有即將西沉的太陽與天空的孤鳥為兩人做著襯托,這史詩般的一幕,任何人看了都會為之顫抖,安白姐妹的最終對決,即將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