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王率先騎著鳳凰撕裂虛空而去，東依柔發動近十五萬魔族大軍在後方營地方圓百裏進行搜索的時候，一隻鳳凰繞了一個大圈，停在營地不足五裏的樹林裏。

    將鳳凰收到輪回之虛，張遂和黃彩衣現出身形。

    “為什麽不走了？”張遂好奇地問黃彩衣道。

    黃彩衣道：“我感應到四周的氣息在快速移動。而且，一股強悍得連我都無法匹敵的氣息，正朝著我們之前移動的方向快速消失。”

    “那應該是魔王。”張遂皺著眉頭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鬼界草隻有一個時辰的效果，而附近都在快速被魔族的軍隊占據。”黃彩衣雙手快速掐訣，一個圓形的五彩小球出現在她的手掌心。

    “這是我體內的五行之力凝聚而成一個小型結界，能夠將你體內的氣息暫時封印，避免你的氣息泄露，被其他人感應到。”

    張遂接過五彩小球，小球快速沒入張遂的手掌心。

    一股壓抑的感覺頓時覆蓋張遂全身，不一會兒，張遂隻感覺自己體內的氣竟然像死水一般，再怎麽運轉功法都沒辦法運行起來。

    “不愧是上級武神，如果我和你打起來，估計沒有絲毫反擊之力。”張遂感歎道。

    黃彩衣道：“不急，等你這次進入幽冥地界之後，你很快就會追上我。”

    “你怎麽知道？”張遂疑惑道。

    黃彩衣笑著搖了搖頭道：“師兄別老是這麽多問題，該說的師兄不問我也會說。我不想說的，師兄你磨破嘴皮子我也不會說。”

    張遂聳了聳肩膀，朝著東麵走去，卻被黃彩衣拽了回來。

    張遂問道：“我們不向東極之光走了？”

    “現在到處都是大軍，這裏是魔族營地附近，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這裏反而是最安全的。”黃彩衣道：“我和魔王鬥過數十次，每次都是我贏，你放心好了。”

    “你和魔王鬥過數十次？”張遂一臉疑惑地看向黃彩衣。

    黃彩衣不是霓裳，她是上一代聖女，應該是不會撒謊的。

    可她一直處在昏迷狀態，怎麽可能和魔王鬥？

    難道是昏迷前？

    “你多少歲？”張遂見黃彩衣依靠著一棵大樹邊打坐，問道。

    黃彩衣眯著眼睛笑道：“你猜？猜中了也沒有獎勵。”

    張遂翻了個白眼，也跟著盤坐下來，開始修煉《射日神功》。

    在前往南之淵的這大半年裏，他的射日神功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進階到二輪五轉。

    看著張遂閉著眼睛開始認真修煉，黃彩衣睜開眼睛，打量了下張遂，搖了搖頭，也開始修煉起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五個時辰之後，樹林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張遂和黃彩衣一直一動不動地盤坐著，仿佛石雕一般。

    突然，黃彩衣睜開眼睛，叫醒張遂道：“來人了！”

    右手拽著張遂的衣領，黃彩衣施展飛簷走壁，快速沒入樹冠之中。

    過了近五六十個呼吸，兩人先前所盤坐的大樹下，一匹染血的戰馬朝著這邊衝來。

    戰馬上，一個穿著銀色盔甲，腰間掛著配劍的人族女子，滿臉帶血，像是從地獄裏殺出來一般。

    在她的身後，另一個穿著紫金盔甲的女子，紮著一條單馬尾辮，抱著她的腰杆，神色萎靡。

    張遂看著這兩女，差一點驚呼出聲音來！

    這兩個女子，前麵那個騎馬的竟然是孫穎，而後麵那一個是衛小鳳！

    張遂剛剛要開口，黃彩衣衝他搖了搖頭。

    眼看著戰馬就要從大樹下飛奔而過，衛小鳳突然從戰馬上倒了下去！

    孫穎見狀，一個跟鬥從戰馬上翻了下來，抱住摔落下去的衛小鳳，兩個人重重地抱著摔在地上。

    一聲悶哼，在下方的孫穎吐出一口鮮血，又急忙掙紮著爬起來，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嗚咽和顫抖，道：“將，將軍，你怎，麽樣了？”

    衛小鳳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沙啞著聲音道：“我走不動了。把我放在樹下，將你的配劍留給我，你匯合涼城的難民，往黑暗森林逃命去吧。大秦回不去了，雍城已經被魔族占據，你們隻能在黑暗森林生活了。”

    兩行淚水順著孫穎的臉上滑落下來，在滿是鮮血的臉上衝刷出兩條溝壑來。

    “將軍，你不走，穎也不走！護國東軍已經打沒了，那些難民有蔣校尉在，按照約定，他們知道怎麽做的。”孫穎將衛小鳳抱起來，靠在大樹樹幹上，坐在她的旁邊，抽著鼻子道：“穎也累了，就讓穎陪將軍一起上路吧！”

    衛小鳳艱難地轉過頭道：“你幾個哥哥已經戰死，如今你父親也戰死在雍城的城牆上，你難道想讓孫家絕後？快走吧，別留在這裏，魔族用不了多久就要來了。”

    “我不走！”孫穎倔強地搖著頭道：“如今雍城已破，護國東軍全軍覆滅，我大秦回天乏力，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我要你活著！”衛小鳳劇烈地咳嗽了數聲，而後咬牙切齒道：“我要你活著，看著我們大秦那些王孫貴族在我大秦被魔族滅國之後的下場！我要你為我見證，到時候到時他們後悔不跌的樣子！我大秦就是毀在這麽一群廢物手裏，我恨！我死不瞑目！”

    孫穎雙拳緊握，死死地看著衛小鳳。

    一直以來，衛小鳳在她麵前表現得都是剛毅的一麵，每天想著的都是護國東軍和戰爭的事情，壓根就沒有說過其他。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衛小鳳憤怒而怨恨的樣子。

    “你快走，記住告訴涼城還活著的大秦百姓，以後穩定下來，切莫忘記亡國之恥！我大秦不是滅在魔族的鐵騎之下，而是葬送在那些王孫貴族手裏！如果有可能，將他們的頭顱送到我的衣冠塚前！”

    衛小鳳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孫穎看著衛小鳳的笑臉，渾身打了個冷顫，緩緩站了起來。

    衛小鳳依靠著大樹幹上，對孫穎弱聲道：“幫我整理下盔甲，待會我去奈何橋見堂兄的時候，也不會狼狽不堪。雖然我並沒有看到堂兄在天合關被破的時候的場景，然而，我終究是能夠理解，那份絕望的心情。”

    孫穎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如雨點一般落下來。

    雙膝跪在地上，跪著走到衛小鳳的身上，孫穎小心翼翼地脫下自己的戰甲，將裏麵的貼身衣服撕碎，擦拭著衛小鳳臉上和盔甲上的血跡。

    擦拭了許久，直到衛小鳳臉上再次變幹淨，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孫穎才站起身，將盔甲重新穿上。

    衛小鳳艱難地舉起手，朝一步一回頭的孫穎揮了揮手，道：“走吧！”

    孫穎越走越遠，走到停在不遠處的戰馬處，翻身上馬。

    兩隻小腿一夾馬肚，戰馬帶著她嚎啕大哭的聲音很快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衛小鳳的身體漸漸從依靠在的樹幹上滑落下去，最後隻有半邊上半身依靠在大樹樹幹上。

    右手摸著身邊，摸到孫穎留下的配劍，緩緩拔出。

    衛小鳳臉上滑落出淚水來，沙啞著哽咽道：“父親大人，孩兒要先走一步了。”

    金色的夕陽透過大樹樹冠，在衛小鳳滿是淚水的臉上灑落著斑駁的光影。

    張遂沉著臉，轉過頭看向黃彩衣。

    黃彩衣並沒有看張遂，隻是提著張遂的衣領，從樹冠上躍下。

    看見張遂，衛小鳳舉起的配劍僵在半空中。

    張遂走過去，將她手中的配劍拿開，插回劍鞘，扔在一旁。

    三下五除二，將她身上的紫金鎧甲剝光，裏麵的貼身衣服全部被鮮血浸染。

    “你，你怎麽在這裏？”衛小鳳此時才反應過來。

    張遂看了一眼衛小鳳，轉頭看向黃彩衣道：“言心會治病，你應該也會。”

    黃彩衣點了點頭，道：“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倆做。”

    黃彩衣說完，右手食指朝著張遂勾了勾。

    一個光點從他的丹田裏衝出，變成一個筆記本懸浮在黃彩衣身前。

    黃彩衣將筆記本遞給張遂，道：“用你的鮮血寫上她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