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動。”秦初揚好不容易恢複了點意識，覺得脖子疼得有些難以接受，於是慢慢抬了手，想要觸碰一下。

    才剛有動作，就聽一個蒼老而鬱悶的聲音，阻止他的同時，還有一隻幹枯的手伸過來把他的手按下。

    秦初揚不明所以，慢慢睜開眼，才發現周圍一切都是陌生。

    “對了，我到了丹界，有林師兄帶著我去聿丹碑看熱鬧，然後……然後我成了人質，我……還沒死？”秦初揚抬起一雙探究的眼望著麵前的老頭兒，也不說話。

    而麵前的老頭兒好像能讀心似的，當即冷哼，“當然沒死，你也不看老子的手段是怎麽的驚為天人。”

    “謝老爺爺救命之恩。”聽出了尤藺話裏的意思，秦初揚連忙掙紮著要起身給尤藺行禮道謝。

    可尤藺哪裏舍得自己費心費力救回來的小娃娃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當即阻止了秦初揚，尤藺翻了白眼，“行了行了，什麽狗屁的老爺爺，要叫老子尤醫師。”

    “老子的名字是尤藺，嗯，你受傷這事兒也有老子的一點責任，這幾天你就待在老子這院子裏養著吧，等你稍微恢複一些，就給老子滾回去。”似乎還覺得有點別扭，尤藺扭曲了一張臉給秦初揚蓋上被子，然後坐在床頭。

    “聽老子給你說，那劃了你脖子的刀粹了毒，毒呢，是那人從老子這裏偷去的，老子才不願意欠別人，哪怕是你這樣的小娃娃，所以說，老子會花時間把你這毒給解了，你給老子一半的治療費用就成。”

    秦初揚看著尤藺的老臉上突然一臉正經，很自然的就愣了一下。

    這一愣，尤藺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麽叫人沒法接受的話，於是補充解釋，“誒，那毒雖然是從老子這裏偷去的，老子也隻能落個管理不當的名頭，那老子為了醫你花了多少的名貴藥材，可不是錢嘛。”

    “你要是不想給，老子就當藥材被狗吃了，你現在就給老子滾出去就行。”

    “尤醫師誤會了，初揚……初揚隻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秦初揚被尤藺的反應弄懵了，好在能及時挽回，於是換上可憐巴巴的模樣，“嗯，初揚剛來丹界，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比如這丹界的流通貨幣，與南央……”

    秦初揚適時停住，眨巴眨巴著眼睛盯著尤藺，直到尤藺一張老臉放不下為止。

    “這個……丹界跟下四國的貨幣確實不一樣，不過……”下四國的金銀在丹界是可以作為武器或者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原材料的，也可以拿來換丹界的貨幣丹石。

    尤藺本來是打算這麽說，可剛說了一半，秦初揚立馬抽了抽鼻子，“尤醫師，初揚現在是身無分文，如果尤醫師不嫌棄，初揚願意給尤醫師打雜，替尤醫師收拾屋子，打理藥材。”

    秦初揚說的絕對是大實話，他們一群人來丹界的時候，每個人都準備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可為了攜帶方便，全都讓喬雲道裝進儲物戒指了，秦初揚現在，確實身無分文。

    尤藺一僵，他是做好了秦初揚要賴賬的準備，還想說秦初揚小小年紀，花花腸子還那麽多，可沒想到秦初揚居然提出替他打雜的主意。

    “咳，雖然老子那學徒被執法堂抓了，可老子還沒到需要一個小娃娃下苦力還醫藥費的地步，這樣吧，老子就勉為其難，給你一個老子學徒的名頭。”

    尤藺慢慢站起來，意味深長道，“不過有一個前提，你得過了老子的考核才能是老子的學徒。”

    “好。”秦初揚長這麽大，杏花街裏什麽事情沒幫大家夥兒做過，別說打掃屋子，就是讓他做素餅，他也能做得好。

    “好，你個小娃娃可別答應得太爽快了。”尤藺輕哼，然後對著門喊一嗓子，“外頭那個小子，小娃娃醒了，你去給喬雲道說一聲，老子不欠他了。”

    門外的林運一個激靈，連忙應聲，“誒，好……好嘞。”

    秦初揚聽到林運離去時故意踏起的誇張的腳步聲，然後轉頭看著尤藺，“尤醫師，考核是什麽啊？”

    “不急不急，等你身子好得利索一點兒，老子自然會考你。”尤藺推門出去，臨走前還回頭衝秦初揚砸吧砸吧嘴，“小娃娃，老子過會兒給你換藥，你可別亂動，別給老子找事情。”

    “嗯，您慢走。”秦初揚稍稍撐了上半身起來，對尤藺眨巴眨巴眼。

    不同於尤藺院子裏一片和諧，執法堂裏，趙陽的臉色真是越來越難看，整個第五隊也都是壓抑。

    “就是說，什麽也沒問出來，他就咬舌自盡了？”

    “夠了！”楚海生作為隊長，在第五隊審查室的主位上坐著，本來就已經夠鬱悶了，趙陽這會兒還這麽問，真是不給麵。

    拍案而起，楚海生轉頭盯著趙陽，“今次是我們疏忽了，第五隊的疏忽，本隊會報告上去，至於你……”

    “方才喬長老派人來問了那被禍及的孩子的情況，那孩子是你送去尤醫師處的，自然由你給喬長老說明。”

    楚海生拂衣離去，留下趙陽還奇怪，“隊長今天是怎麽了？”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還有……喬長老和那秦初揚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居然還能這麽關心秦初揚。

    旁邊有人小聲，“趙師兄，那人是在隊長眼皮子底下咬舌自盡的，隊長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這確實有些丟麵子，趙師兄你就別再問了。”

    趙陽的眉尾輕輕抖動，“可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誰說不是呢，若就這麽算了，咱們執法堂可就真成單純的執法堂了，我聽我那遠房表弟在長老堂做打雜的大舅說，上邊打算首先削了咱第五隊的審查權，以示嚴謹。”

    “趙師兄可別不信，我那遠房表弟在長老堂做打雜的大舅負責打掃的長老堂的議事殿，消息一定不會有錯。”

    趙陽並沒有不信，他隻是覺得頭大，一個頭兩個大的那種頭大。不過……“削了也好，執法堂還行審查權，確實太累，也太雜了。”

    “趙師兄說的是，可隊長不太樂意。”

    “罷，你把現場收拾了，我先去找喬長老。”趙陽垂頭，“至於處罰，我也一個人擔著。”

    楚海生行事向來不管後果，也隻有他趙陽願意給他擦屁股，把所有事情都給擔下。

    趙陽一路到了喬雲道的住處，大致說了事情的發展經過，以及尤藺已經把秦初揚收進院子裏關門治療。

    末了趙陽抬頭，“喬長老，此事是趙陽大意，沒能保護好秦初揚。”

    “你是說……秦初揚還中毒了，腐臭味兒？”喬雲道抬眸，整個仙呂宮外圍，對於毒特別有興趣，還能弄出腐臭味兒的，好像隻有尤藺了吧。

    “回喬長老，看那毒有些棘手，也不知尤醫師能不能解。”

    “能……是肯定能的，到底是他弄出來的東西。”喬雲道一頓，“那人…咬舌自盡，還真是得了便宜。不然，以尤藺的性子，他搗騰的毒藥被人偷了，還不得讓他生不如死。”

    尤藺的脾氣……趙陽突然覺得脊背一涼，那可真是絕了。

    “扣扣扣…”有人敲門，“長老，有個叫林運的弟子來說，尤醫師叫他告訴您，秦初揚已無性命之憂。”

    “嗯，他身後可還跟了一個少年沒有？”喬雲道轉動了儲物戒指，想著死了五個，隻帶回來了秦初揚和付州兩個，那先前他們放在儲物戒指裏的東西，是不是得給他倆平分了。左右是些對他無用的物件兒。

    “回長老話，那林運身後確實跟著個少年。”

    “帶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