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向秦初揚腦門的翠綠色光點帶著淩厲，雖然比那時候蒼虛魚的速度還是差一點，可畢竟不是秦初揚能躲過的，索性宋君安反應迅速，指間彈出一道銀白色的丹氣，於是銀白色撞飛了翠綠色光點。

    落在秦初揚伸手可觸的位置，翠綠色光點搖搖晃晃，很快又恢複過來，再次提起速度，卻並非為了攻擊秦初揚。隻見翠綠色光點猛然一頓，然後倒退飛遠。

    “那是什麽東西？”秦初揚剛到丹界，不了解的東西太多了。就好像剛剛看到的，那翠綠色的光點分明隻是一隻小小的蟲子，可速度叫人吃驚，還淩厲著攻擊？

    宋君安卻連忙拉上秦初揚，“那蟲子喚做翠鳶，速度尚可，雖單個攻擊力不強，可因為群居數量極大，若是被困住，會不方便接下來的南域深入。”

    話剛落下，秦初揚就聽到嗡嗡靠近的聲音，來不及停頓，宋君安卻是有條不紊一般，看著前麵鋪天蓋地的翠綠色光點，連臉色都不曾變換。

    鋪天蓋地的翠鳶，結成一張張密不透風的網，一窩蜂的撲上來，看得秦初揚頭皮都發麻了。

    而宋君安輕輕勾唇，拉著秦初揚徑直走向翠鳶。

    秦初揚一驚，這是……自投羅網？

    “做什麽？”不是找死吧，這麽多翠鳶，可比蝗蟲過處片草不生來得更加恐怖，他們這麽直衝衝的迎上去，會不會連渣渣都不剩？

    腳上像是灌滿了鉛，秦初揚打死不願意挪動一步，宋君安便停下，依舊用了淡淡的語氣，溫潤得不似人間煙火氣。

    “初揚或許沒有聽說過，虛族。”宋君安突然站定，飛臨身前的翠鳶卻突然散開，四處翻飛，好似察覺不到秦初揚二人一般。

    秦初揚不知所措，他知道宋君安不俗，可……虛族？

    抬了一雙幹淨的眼眸，秦初揚輕聲，“初揚不曾聽過。”

    “虛族，算是得天獨厚的一族吧，生而不凡，修行極快，深諳空間之道。”宋君安略有停頓，“隻是有得必有失，虛族……族人少得可憐。”

    “到宋某這一代，也不過剩了宋某一人罷了。”

    一族，剩一人。

    秦初揚不懂，那樣還算得一族嗎。

    突如其來的悲傷，秦初揚竟然說不清是因為誰。宋君安所說，或真或假，他都不想深究，反正那些東西離他太遠，他也不想觸碰。

    “罷了，話既然到這份上，宋某便給初揚一個造化。”

    四周依舊是翻飛的翠鳶，翠綠色的光點忽明忽暗，沒了淩厲和攻擊性，自然也美得驚心動魄，叫人動彈不得。

    宋君安還是拉著秦初揚的手，隻是目光柔和，“初揚所見，可是翠鳶避開了你我二人？”

    “是。”秦初揚眼裏，確實是翠鳶散開了，避開了他倆。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宋君安這麽問，秦初揚覺得，跟所謂的空間有關。

    “那，初揚真以為，是翠鳶避開了嗎？”宋君安極為耐心，他甚至抬了手去觸碰翠鳶，而秦初揚眼裏，翠鳶穿透了宋君安的手心，落下了。

    “或許……是因為空間？”欲言又止，秦初揚眉頭一皺。

    這也太誇張了吧，前麵說荒古浮是唯一可以溝通下四國和丹界的傳送，也就是可以貫通空間的存在，可那畢竟……是自古存在的啊，是天地的造化。

    而眼前這個所謂虛族最後一個人，再怎麽深諳空間之道，也隻是一個人而已。

    宋君安聽得秦初揚猜測，卻好似來了興致，“哦……”他有些驚喜的意思，於是示意，“說來聽聽。”

    秦初揚吞一口唾沫，垂了眼瞼，“初揚在杏花街的時候，喜歡聽街頭說書先生說書。先生說，萬物皆存與空間，而空間，謂之虛。”

    虛虛實實，虛中之虛，或是虛中之實，實中之虛，亦有實中之實。

    “說空間是虛，萬物為實，空間中自有空間，空間裏亦有萬物，一花亦世界，萬物之中，亦是空間。”

    宋君安勾了勾唇角，眉眼慢慢浮上笑意，“繼續。”他說。

    “鴻蒙遺跡是另外的空間，而遺跡，也是無數小空間組成，虛族既然深諳空間之道，必然可以通過這些小空間，叫翠鳶不能察覺，而視覺效果……空間有形亦無形，平或是弧，可叫人錯覺。”

    秦初揚一字一頓，“是為，眼見為虛！”

    “噗，好。”宋君安笑，“初揚小小年紀就能曉得這些東西，能看懂多少醉心修行之人也看不透的空間之理，宋某……果然沒有看錯人。”

    “謝宋哥哥。”秦初揚肯重新喊宋君安做哥哥，自然是有了取舍，於是有模有樣的拱手，“若不是宋哥哥有意教給初揚，初揚也不可能茅塞頓開。啊……不，是不可能有這般基礎。”

    秦初揚經過剛才一番思路，絕對是無數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收獲。宋君安的苦心，秦初揚是收下了。

    於是宋君安淺笑，“是初揚聰明，宋某可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走吧，往深了走，裏麵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天材地寶。”可不是嘛，數千年的靈藥靈材，放在外麵，絕對是千金難求。

    翠鳶是真的察覺不到秦初揚和宋君安了，於是翻飛之後各自散開，留下一隻翠鳶抖了抖翅膀，依舊不肯放棄。

    如果宋君安看得到的話，還能認出這是最開始想要攻擊秦初揚的那隻翠鳶，因為它翅膀上，有宋君安銀白色攻擊留下的痕跡。

    翠鳶晃了幾下，然後脫離了族群，朝著南域深處飛去。

    隨著深入，慢慢有了讓宋君安也動容的靈藥，於是利用了空間之便，宋君安把不少靈藥都整株弄進了折扇空間裏栽植。

    如宋君安所說，鴻蒙遺跡裏不少東西，都是丹界裏消耗殆盡的奢侈之物。

    秦初揚則戴著宋君安給的儲物戒指，一個勁兒把宋君安不需要的東西收好。

    “既然你對靈藥感興趣，收些回去也是好的，有實物對照著學習，以初揚的聰明，將來說不定能成為名享一方的丹師呢。”

    “嗯。”秦初揚不知道自己二人走了多遠，總歸是過了兩個日夜。

    宋君安對靈藥也頗有研究，加上他對秦初揚並不吝嗇，秦初揚此行，收獲可謂豐富。

    多少修行上的秘事，丹界的秘事，秦初揚都能窺得一星半點，兩天時間而已，自然也不可能把全部的事情都了解了。

    偏偏就是這窺得的一星半點，在秦初揚的將來，也多少次把秦初揚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啪。”

    隨著越來越深入，靈藥也越來越難尋覓得到，宋君安說的，越是高品質的靈藥越是講究，不僅有領土意識，更有守護靈藥的伴生獸。

    以宋君安的本事，雖然不至於收拾不了靈藥伴生獸，可……越深入越棘手卻是真的。

    宋君安打趴了一條暗黑色的巨蟒之後，把秦初揚和蒼虛魚從折扇空間放出來，然後蒼虛魚一口咬下巨蟒的腦袋，打了嗝兒。

    “宋哥哥，我們還要繼續深入嗎？”秦初揚還是一個普通人，連初者都不是。被宋君安保護著到了南域的核心地段，已經是足夠幸運了。

    宋君安輕輕搖頭，“宋某要的東西還沒拿到，還有三個時辰，宋某不甘放棄。”

    三個時辰，是了，從虛門入鴻蒙遺跡，最多隻能待上三天，如今……隻剩三個時辰了。

    “可是……伴生獸越來越難纏……宋哥哥都受傷了。”看著宋君安被巨蟒勒得發青的身子，秦初揚居然心疼了。

    再繼續，也不知道宋君安還能不能從伴生獸口裏活下來。

    他明明已經那樣厲害了，還非得得到什麽東西呢？秦初揚想不透，可也沒有辦法阻止宋君安，隻能盡可能，勸著。

    “宋……”秦初揚還想開口，宋君安臉色卻猛然一變，下一秒，秦初揚看著四周熟悉的靈藥和蒼虛魚，就知道，宋君安又把他收進折扇了。

    “剛剛瞥到的……火紅色的伴生獸，讓宋哥哥臉色大變。”心裏一疼，秦初揚總覺得要失去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