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有人冷眼看著群蛇附上，卻沒有半點要出手做些什麽的意思，隻是隨了夜風輕揚，轉身消失在無盡的黑色之中。

    這之後，眾人，包括傀佘在內，也才聽到這樣意味深長的一句，“秦初揚……和羌無言麽，錯過了這樣的驚喜，下麵，可就全是驚嚇了。”

    不由得背脊一涼，傀佘太清楚了，說話的這個人，來曆驚人，那手段，更是叫人毫無招架之力。

    “如何？”傀佘靠著樹，然後別有深意的看著幾乎奄奄一息的老大，“那兩個所謂的仙人，連出現都不敢，你還要替他們著想嗎？”

    替他們著想？那老大勉強一笑，然後……倒頭就暈了過去。

    “真沒用，南央國的人啊，確實太弱了。”傀佘垂眸，毫不掩飾鄙夷。

    接著傀佘就走近，抬手勾了老大的下巴，“嘖，比起我東蠻和北氓的軍士，差得太遠了。”

    “我的寶貝兒們才不吃這種弱雞呢，吃壞了身子可不劃算……”傀佘自顧自的說，群蛇卻突然躁動，那躁動之下的警惕，叫傀佘臉色微變。

    緊接著，傀佘就興奮了。

    “不請自來？不對，”傀佘猛然轉頭，看著立在樹上兩個衣裳飛揚的少年，嘴角勾出一個誇張的弧度，“說起來也都是他的算計，應該是，請君……入甕！”

    眸中紅芒閃現，傀佘立馬拉開距離，然後由群蛇環繞，算是防禦，同時，背在身後的手揉碎了一樣東西。

    “是黃雀在後。”羌無言糾正，瞥了一眼躺成一片的眾人，羌無言踩了輕煙落在傀佘的對麵。

    秦初揚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二十人，臉色有些難看，心裏，則是愧疚。

    “我知道，你就是東蠻那個吃了蛇王膽的傀佘。”秦初揚跟在羌無言後麵，落在傀佘的對麵。

    有點點月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落在他臉上，斑駁而且神秘，配合了意外柔和的銀白色丹氣，叫人不由得正色而待。

    傀佘輕笑，“我也知道，你就是南央國那個秦杭的兒子，秦初揚。”

    “你既然知道我，想來，是你小時候，你娘拿我來嚇唬過你。”傀佘心裏警惕，卻不肯表現出來，於是用笑來掩飾，“真是榮幸，能叫仙人印象深刻。”

    “更榮幸的，就是能得他的信任，讓我有機會，可以和仙人為敵。”

    “不知道仙人，願不願意與我……”不等傀佘說完，羌無言直接持劍，一劍就把慢慢靠近自己，欲意偷襲的小蛇砍成兩截。

    然後那小蛇倔強的動了一動，死在了傀佘的麵前。

    “你……”傀佘瞪大了眼，滿是憤怒，憤怒之後，則是再也掩飾不了的警惕。

    羌無言麵無表情，“與我倆為敵，你可能，還不夠資格！”

    長劍所指，就是群蛇，“你以為，憑著這些沒腦子的冷血家夥，會嚇著我們嗎。”

    “你未免太小了修仙之人了。”不同於秦初揚的消沉和愧疚，羌無言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有把握的樣子。

    仿佛這些事情，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而非如董擒和傀佘以為的，在那個黑袍魔宗之人的算計裏麵。

    “秦初揚，你跟著尤醫師兩年，這些還活著的人也值得你這般愧疚？”感受了慢慢靠近的氣息，羌無言終於覺得，該叫秦初揚打起精神來了。

    “你說的對。”秦初揚轉動了指間的儲物戒指，末了抬起頭看著傀佘，“隻有迅速把這些冷血的蛇解決了，我才能靜下心來給他們解毒。”

    秦初揚還沒有修習術法，可秦初揚有符紙，有丹石。於是隨著銀白色的光芒閃現，秦初揚手裏，捏了一打符紙。

    “嗯，這些蛇就交給你了。”羌無言轉身，看著不知什麽時候靠近的黑袍人，“至於這個人，交給我。”

    羌無言的話，莫名讓人很願意相信，也願意信服，所以秦初揚點頭，甚至連看一眼身後都沒有。

    “二對二麽，不虧。”傀佘或許下意識會對羌無言的劍產生恐懼，可秦初揚……不放肆的說，傀佘不太把秦初揚看在眼裏。

    那人早就說過，仙呂宮摳門得很，所以，秦初揚的丹石和符紙，絕對不會太多，能有五張已經是高估了。

    看了一眼秦初揚手上的符紙，傀佘眼角抽動，“哈，居然還拿假的符紙來嚇唬人呢。”

    秦初揚猜不到傀佘的想法，可是他能看到，在對手由羌無言換成他以後，傀佘的表情，慢慢變化，最後……居然還莫名有些不屑。

    這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秦初揚垂頭，“傀佘，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的寶貝毒蛇全部炸死，你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你可以試試。”傀佘聞言一頓，緊接著，一張臉就慢慢扭曲了，這或許是被秦初揚的話給刺激了，而刺激的後果就是，秦初揚即將麵對一個瘋子。

    依舊是眸裏閃現了紅芒，而與之前不同，傀佘眼中的紅芒，這一次，並沒有消逝。

    秦初揚直直的盯著傀佘，突然覺得悲哀。你說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非要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

    “咬死他！”傀佘的聲音刺耳極了，偏偏就是這樣刺耳的聲音，叫群蛇興奮了起來，也全部都嘶嘶個沒完，躍躍欲試著。

    “可惜了。”秦初揚想起自己用來實驗的小蛇蛇，這些毒蛇，都不如自己實驗的花蛇厲害。

    丹氣流溢，秦初揚激發了符紙，接著輕身一躍，對著群蛇就把爆破符紙丟過去。

    “碰。”四國的丹氣到底是稀薄，就算是激發了符紙，爆破的威力也比在丹界小了不少。

    可就算如此，那爆破的聲勢也足夠嚇唬人了。

    爆破形成了氣流，把傀佘逼退出了一段距離，緊接著，就是斷裂的毒蛇，殘軀和血亂濺。

    如此這般，哪怕秦初揚用了飛行符紙升空，也隻是避開了部分，白衣終歸是染血了，點點血色綻開，恍若雪中紅梅。

    出乎意料的和諧，居然還生出一絲美感來。

    “你……”傀佘氣急，“符紙是何等難得，你居然……舍得用來對付我的寶貝兒們。”

    傀佘當真是被氣壞了，明明，他該心疼的是他的小蛇們，可居然……責怪秦初揚浪費符紙了。

    這一張符紙下來，難得存活的群蛇也四處逃竄，居然不聽傀佘的指揮了，這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仙呂宮，還真的難得大方啊，居然能給二位這麽些符紙。”黑袍人一直冷眼。在他眼裏，傀佘什麽也不是，連炮灰都算不上。

    自然的，也就不配讓他有所起伏。

    “閣下說笑了。”羌無言是相信秦初揚的能力，所以並不太擔心。

    羌無言如今在意的，是眼前這個給他危險感覺的黑袍人。說什麽高手對決，一擊致命，對上黑袍人，羌無言也必須要小心了。

    “隻是閣下未免太過自信，居然要以一敵二？”黑袍人不在意傀佘，也就是說，他要麵對的，還有解決了傀佘之後，即將對上的秦初揚。

    “總不能叫我以大欺小吧。”黑袍人輕笑，“好不容易準備的驚喜，不給二位一點優勢，那不就成了驚嚇麽。”

    不自覺握緊了長劍，羌無言也懶得故作輕鬆，“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