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厚顏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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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鬱,幾乎掩了夜空該有的光彩。有風從不知名的遠方吹來,揚了營帳簾子的一角,明滅著燭火,晃動人影。
秦杭半死不活的倒在角落裏,身邊,岑泠泣不成聲。
“到底是仙人才有的手段。”付州輕輕扣響案桌,嘴角揚起的笑像極了滿身算計的董擒。
茶水輕呷,付州輕聲,“秦夫人若是要怪,就怪你那似乎很爭氣的兒子吧,仙人的世界,向來弱肉強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到底是天真,守著他自以為是的心慈。”
“如今,他能對本皇子有點作用,也是本皇子看得起他。”猛然把茶杯摔下,脆響之後付州起身,“帶走!”
黑影聞聲,立馬竄進大帳,一人扛起秦杭,一人打暈岑泠,那動作行雲流水,好似做過了千百遍。
“誰?”涼風拂過,叫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有軍士警惕,抬頭四處掃了掃。
“是我。”付州緩緩邁步,還故意咳了幾聲,擺出落魄皇子該有的樣子,他甚至不自稱本皇子了。
軍士連忙彎身,“見過四皇子。”帶著苦笑,他是在不知道,這個燒自己全家人的仇人的兒子,到底應該怎麽麵對。
付州大抵也覺得尷尬,至少在軍士看來,付州是有些尷尬的。
於是垂頭,輕飄飄“嗯”了一聲,“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瞥著黑影漸漸遠去,付州轉身回大帳。
劍氣如虹,羌無言的長劍指著黑袍人,極速接近,叫人生出一種無法躲開的錯覺。翠鳶雖然搖搖晃晃,卻也目的明確的飛向黑袍人。
而黑袍人抬手,不動聲色,一把抓住翠鳶。“付州確實不錯。”
他說,“知道秦初揚你的弱點,是你爹娘。”一字一頓,那滿是算計的得逞的嘴臉,可能還有些瘮人。
“噌……”
“付州?”那個南央國的皇子,趁夜來了營地,讓所有軍士都痛不欲生的……罪魁禍首!
羌無言生生止住,猛然回頭,就看到秦初揚一張臉,失了血色。
“你什麽意思。”一步踉蹌,秦初揚死死盯著黑袍人,恨不能把黑袍人盯穿了。
黑袍人嘴角抽抽,抓著翠鳶的手突然滴了血出來,然後翠鳶慢悠悠的落下了,暈頭轉向的。
“什麽意思?”沒工夫多在意翠鳶,黑袍人現在隻想專注刺激秦初揚,於是邪笑,蒼白的臉和著白的發光的牙齒,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說的有很難理解嗎?”
又不是什麽高深的東西,怎麽會難理解。秦初揚如此反應,隻不過是覺得事實,有些難接受罷了。
“那,我就再說明白一點好了。”沒聽見秦初揚接話,黑袍人就自顧往下,“我呢,給了付州一些東西,叫他,給你爹娘嚐嚐鮮。”
“付州不愧是我看好的人,他給加的那場大戲就是我也得拍案叫絕。”
“你猜……”黑袍人刻意停頓,看著秦初揚越漸難看的臉,突然一笑,“秦初揚啊,你猜猜看,付州會把你那個半死不活的爹娘,丟到哪裏去。”
“你找死。”羌無言把秦初揚所有的反應收在眼裏,或許是心疼,他總歸看不下去了,於是挑了長劍。
“我不認真,你們還真以為可以傷到我了?”淡紅色的丹氣猛然炸開,形成的風把黑袍人灰白的頭發吹得錯落飛揚。
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是強者的樣子,眸光一凝,似乎能把人給嚇到不能動彈。
羌無言是頂著這種壓力,勉強靠近了黑袍人,然後黑袍人一甩長鞭,淡紅色的丹氣就附在長鞭周圍,成了火蛇。
“靈劍二式,錐。”猛然刺出,羌無言似乎化作了冰蛇,與黑袍人長鞭作的火蛇碰撞在一起。
聲勢之大,震耳欲聾。
“噗…”羌無言重重的跌下,嗆出一口刺目的血來。
黑袍人勉強退了幾步,可很快就站定,“怎麽說我也是初者六成,下四國丹氣再稀薄,再對我限製,也不是你們兩個死小子可以作為傷我的倚靠的。”
看羌無言沒什麽威脅了,黑袍人再次把視線轉到失神痛苦的秦初揚身上,“秦初揚啊……”
擺好了譜,黑袍人準備了說一番大話,而秦初揚踉踉蹌蹌,慢慢抬起一雙泛紅的眼睛。
沒有聲嘶力竭,秦初揚苦笑,“付州,我早該猜到的。”
七年前的付州,和秦初揚一起初入仙呂宮,那時候的他,就尤其願意巴結人。
他太想修仙了,不惜尊嚴,不惜一切的想。如今有個可以幫他成為初者的魔宗,用不著藥物控製,他一定眼巴巴的自己往上麵湊呢。
隻是……
“秦初揚!”羌無言看秦初揚的情況不太對,連忙喝道,“別中了計。”
修仙之人的悲哀,可比尋常人的悲哀作用大太多了。羌無言看出了黑袍人的目的在這裏,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秦初揚陷進去。
秦初揚被羌無言喊得一驚,回了神,隻覺得後怕。
黑袍人輕笑,“可惜了。”
“可惜?是有點可惜。”羌無言抹了嘴角的血,長劍作為支撐,勉強站了起來。
“今次,到此為止。”左右不得好,而且,既然後院起火,那該死的付州,總該有點教訓。
羌無言考慮很多,眼下,卻隻能先撤了。
移到秦初揚旁邊,羌無言剛準備拉著秦初揚離開,卻聽到黑袍人有些脆生的輕笑,緊接著,就是靠近的腳步聲。
“那怎麽成啊,好戲還沒開場呢。”黑袍人上前一步,然後羌無言和秦初揚順著腳步聲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兩個黑影,分別……扛著人。
“碰。”當著秦初揚的麵把秦杭和岑泠丟下,黑影站到黑袍人身後,像是影子。
“爹,”若不是羌無言拉著,秦初揚差點就衝出去了,最後隻能滿目悲切,“娘。”
躺在地上的秦杭渾身是血,氣息也微縮得可怕,偏偏黑袍人還挑釁似的,抬了腳,踩在秦杭的身上。
“你!”瞪大了眼,秦初揚那滿目悲切,慢慢就爬滿了憤怒,或許在秦初揚的世界,目前來說,沒有什麽比眼前的一幕更刺激他了。
於是掙脫了羌無言,秦初揚每一步都接近瘋狂,而黑袍人甩動了長鞭,把秦杭卷起來,“你是要丟爆破符紙嗎,隨意好了。”
“這兩個人,還是可以給我擋那麽一點點傷害的。”黑袍人勾唇,“說起來你還真是衝動啊秦初揚,你爹娘都在我手裏,你還敢衝上來。”
“你,想幹嘛啊,嗯?”抬眸,黑袍人一雙眼慢慢變得深邃,深邃得沒有半點情感,“現在,你再動一下試試。”
無力,這之外呢,充斥著秦初揚周身的,就隻剩下無助了。
是眼睜睜的看著黑袍人的長鞭慢慢勒緊,然後秦杭痛苦的下意識悶哼,是……恨付州?
“啊!!啊!!!”秦初揚握緊拳頭,指甲都刺了掌心,還有血順著滴落。
終於是聲嘶力竭,黑袍人勾唇,深邃的眼看著秦初揚頭頂上若有若無的壓抑,正準備從懷裏掏出小球,卻聽秦初揚大聲。
“鬼刃,你欺人太甚!”
鬼……鬼刃?黑袍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