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金盆洗手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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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劉府劉府的眾弟子指揮廚伕仆役,裏裏外外擺設了五百來席。然後劉正風的親戚、門客、帳房,和劉門弟子向大年、米為義等便開始恭請眾賓入席。
這武林中座位卻也是有講究,須按照武林中的地位聲望來排,少林、武當乃武林泰山北鬥自當坐首席,可是首席隻有一個,縱使武當派來的莫聲穀輩分上不及少林的空性神僧,但此時卻非論個人輩分之時,所以一時間劉正風甚是為難。
忽然,劉正風瞧見被弟子從隔壁廂房請出來的林風,心想:林前輩乃武林活化石,武林中人見他無不都得自稱晚輩,而他恰好又無門無派,安排他坐首席,少林、武當恐怕也都無話可說。
如此想著,劉正風立時親自去迎林風進來,林風一進來,果然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眾NPC不管是見過的沒見過的,都紛紛叫他前輩。想不起NPC,許多玩家則是一頭霧水,他們見林風明明看起來年紀輕輕,但這廳內無論是像空性神僧這樣的老人,還是誰,居然全部稱他前輩,因此都不禁猜測難道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男子是一個武林中極其牛逼的人物?
與此同時,在大廳邊緣的一張桌子上,付天生和左丘凝正遠遠觀望著林風,雖然他們之前便知道林風的輩分似乎很高,卻不曾想到林風的輩分居然高到大廳內所有NPC都對他口稱前輩。
“丘凝,我看你還是趁早打消了‘對付’這位林前輩的心,而我呢最好找機會向他賠禮道歉。”付天生對左丘凝道。
左丘凝秀眉緊蹙,她此時內心與付天生一樣震驚,也覺得付天生的話有道理,可是心中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覺得林風似乎並不是輩分高這麽簡單,她心裏還是想著有機會再近距離接觸林風,隻是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而那邊,林風被引到首席,並不知江湖規矩的他,對此也不拒絕。而林風坐了首席,不少人雖然覺得他隻是年紀大而已,但又見人家少林和武當都沒講話,自然也沒人去自討沒趣。
林風坐了首席之後,後麵的座位也就好安排,就在眾人紛紛入座之後,忽聽得門外砰砰兩聲銃響,跟著鼓樂之聲大作,又有鳴鑼喝道的聲音,顯是什麽官府來到門外。
熟知原著的林風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並無異樣,而其他人則都是一怔,尤其是NPC,都奇怪地看著劉正風匆匆從內堂奔出。過了一會,見他恭恭敬敬的陪著一個身穿公服的官員進來。
群雄都感奇怪:“難道這官兒也是個武林高手?”眼見他雖衣履皇然,但雙眼昏昏,一臉酒色之氣,顯非身具武功。
而了解劉正風的人則想:“劉正風是衡山城大紳士,平時免不了要結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員來敷衍一番,那也不足為奇。”卻見那官員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後的衙役右腿跪下,雙手高舉過頂,呈上一隻用黃緞覆蓋的托盤,盤中放著一個卷軸。
那官員躬著身子,接過了卷軸,朗聲道:“聖旨到,劉正風聽旨。”群雄一聽,都吃了一驚:“劉正風金盆洗手,封劍歸隱,那是江湖上的事情,與朝廷有什麽幹係?怎麽皇帝下起聖旨來?難道劉正風有逆謀大舉,給朝廷發覺了,那可是殺頭抄家誅九族的大罪啊。”
各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一節,登時便都站了起來,沉不住氣的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這官員既來宣旨,劉府前後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場大廝殺已難避免,自己和劉正風交好,決不能袖手不理,再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來劉府赴會,自是逆黨中人,縱欲置身事外,又豈可得?
眼見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唯有林風依舊老神在在,他自然知道這聖旨是幹嘛來的。
但見劉正風鎮定如恒,雙膝一屈,便跪了下來,向那官員連磕了三個頭,朗聲道:“微臣劉正風聽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雄一見,無不愕然。
接下來之事,便是林風所預料的那般,這官員是來給劉正風宣旨加封為參將的。待劉正風將官員送走之後,返回廳內。而廳內群雄方才瞧見劉正風對那官員那般趨炎附勢,給皇帝封一個“參將”那樣芝麻綠豆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作出種種肉麻的神態來,更且公然行賄,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對此劉正風自作沒看見,入得廳內,滿臉堆笑揖請各人就座。
群雄紛紛坐定,仆役上來獻菜斟酒。米為義端出一張茶幾,上麵鋪了錦緞。向大年雙手捧著一隻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茶幾之上,盆中已盛滿了清水。隻聽得門外砰砰砰放了三聲銃,跟著砰拍、砰拍的連放了八響大爆竹。在後廳、花廳坐席的一眾後輩子弟,都湧到大廳來瞧熱鬧。
劉正風笑嘻嘻地走到廳中,抱拳團團一揖,群雄都站起還禮。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眾位年輕朋友。各位遠道光臨,劉正風實是臉上貼金,感激不盡。兄弟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這兩者如有衝突,叫劉正風不免為難。從今以後,劉正風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願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作個見證。以後各位來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了。”說著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這一番說話,均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誌,勉強不來。反正他也沒得罪我,從此武林中算沒了這號人物便是。”
有的則想:“此舉實在有損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門莫大先生十分惱怒,是以竟沒到來。”
更有人想:“五嶽劍派近年來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生得人欽仰,劉正風卻做出這等事來。人家當麵不敢說什麽,背後卻不免齒冷。”
也有人幸災樂禍,尋思:“說什麽五嶽劍派是俠義門派,一遇到升官發財,還不是巴巴的向官員磕頭?還提什麽‘俠義’二字?”
而原本劉正風門下的玩家弟子,則開始盤算起日後該改投什麽門派了,畢竟對於玩家而言加入劉正風門下隻不過是為了學武,如今該學的也學了,學不到的就不用想了,如今這樣可以不需要背負背叛師門的汙名另投他派自然是最好。
一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
劉正風轉身向外,朗聲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光大衡山派門楣,十分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對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誓言,猶如此劍。”
言罷,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拍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讓兩截斷劍墮下,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之中。這斷劍能夠以下墜之力,插入青磚中,顯然是一柄削金斷玉的寶劍,眾人瞧之,無不可惜,同時也暗暗佩服劉正風竟能夠如此輕易地折斷一口寶劍。
就見劉正風臉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忽聽得大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
坐在首席太師椅上的林風聞言,眉眼一挑,心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