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半無人私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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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獵戶的腦袋此時一陣空白,他打死也不會想到半癱的少年會坐在窗戶前等他出現。感覺到頸脖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放鬆,光頭獵戶的整個世界開始模糊失真。

    仁天從一個多時辰前被誌澤抱進來後便吩咐誌澤將他放在窗子下,誌澤問仁天有被窩為什麽不去窩,仁天的回應是:練功。誌澤於是又不得不感歎到,武者就是不一樣,練功都要躲窗子下。

    靜坐窗子前的仁天對於來者的處理方法想了很久,首先仁天對於這種行為很是痛恨,明著打不贏人家卻來暗中使壞,這也就算了,還三更半夜摸進他人住宅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要知道木叔的女兒也就六七歲大,要是發生突發情況怎麽辦?殺了吧,一了百了,但是來者好像罪不至死,恐嚇一下放了吧,天知道他還會不會來犯。

    於是現在仁天狠狠地鉗住光頭獵戶的脖子,一副要置光頭獵戶於死地的樣子,光頭獵戶此時已經進不去氣也出不來氣,整張臉憋得成紫醬色。光頭獵戶的腦子漸漸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仁天在此時看到了光頭獵戶眼中渙散的瞳孔,手一鬆,光頭獵戶整個身子便像棉花一樣軟趴了下來。

    仁天看著地上的光頭獵戶冷笑不已,脖子自由的光頭獵戶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重新呼吸到微冷的空氣令光頭獵戶有些重見天日的感覺。稍微喘了兩口氣的光頭獵戶雙手支地撐起了身子,他現在心中深感憋屈,隻想快些離開這個終生難忘的地方。但沒想到的是,撐起身子的光頭獵戶接下來迎來了他生命中的第二次悲劇,仁天有些細弱的手又狠狠鉗住了他的脖子,光頭獵戶的內心立刻下起了滂沱大雨,為什麽他會忘了半癱少年還在客廳,為什麽他不躺在地上裝死。

    望著光頭獵戶略微張開的嘴傳來淡淡酒氣,仁天開懷的笑了,既然殺他殘忍,恐嚇他又於過於簡單,那麽就讓他嚐嚐瀕臨死亡的滋味,本來仁天打算鉗住光頭獵戶一次就算了,但想不到的是光頭獵戶那麽快恢複正常,如此好的體質不鍛煉多他一次仁天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又一次看到光頭獵戶渙散的瞳孔,仁天心滿意足的收起了手,光頭獵戶毫無意外又一次地趴下。這一次躺下光頭獵戶再也沒有那麽快的恢複過來,連續被人掐脖子兩次,這種運氣比打到白鹿還讓人驚奇。

    仁天沒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光頭獵戶,雙手撐地回去房子睡覺去了。

    躺在床上的仁天全神貫注的聆聽起客廳裏的狀況,這次的光頭獵戶可是學精了,他不知道仁天已經離去,所以他醒目的選擇在地上多躺一會,直到受不了地上的冰寒後,光頭獵戶才抬起頭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仁天不在後唆地一聲從地上彈起,趕緊翻窗逃了,至於那頭白鹿,光頭獵戶心裏想還是忘記世上有白色的鹿這件事吧。

    聽到了光頭獵戶的翻窗聲後仁天才沉沉睡去,他相信給光頭獵戶再多兩瓶烈酒,他也是不敢折返的了。

    “老板,有好貨來了。”

    聖光城的藥店剛開門不久,藥店老板坐在太師椅上打起了哈欠,這不,哈欠剛打完,就看見一個獵戶模樣的中年漢子走進店鋪。

    來者正是木叔,一大早,木叔便扛上了白鹿向臨山子最近的聖光城走去,鹿可不易見,白鹿應當更是稀少,都說鹿的價值高,木叔擔心白鹿久放家裏處理不當會降低價值,是以一大早便趕到聖光城。

    藥店老板藥發財眯著眼睛盯著木叔看了一會,開口道:“什麽好貨。”木叔放下布袋,將白鹿完整的身軀搬了出來。藥發財看見白鹿之後兩眼精光大盛,以他藥發財毒辣的眼光來看,這頭白鹿的價值可不是一般的高。藥發財到底是一個生意人,眼中精光僅是一閃而過,接著裝作若無其事口氣道:“哦,貨色還挺不錯。”

    木叔點了點頭,道:“我想整頭都賣給您,您看是一個什麽價?”木叔對這頭白鹿的價值自信得很,物以稀為貴,這種白鹿可不是說想得到就得到的,或許整座山頭都不會有第二隻出現了,這鹿極有可能是從別的地方跑來的。

    藥發財眯上了眼睛,似在思考白鹿的價值,其實他思考的模樣是在裝給木叔看的,如果想都不想就報出一個價,那很容易給人一種價錢不可靠的感覺。

    “兩百個金幣吧。”藥發財說完,盯起木叔的雙眼。

    一聽到這個價,木叔明顯不高興起來,雖說他從沒打到過鹿,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鹿的價錢,作為一個獵人,他對具有藥用價值的獵物價值判斷雖說不能跟藥店老板比,但也不是像一個三歲小孩可讓人糊弄的,兩百個金幣估計也就是一頭普通梅花鹿的價錢。

    木叔搖了搖頭,開口道:“這可是白鹿,而且是剛打下不久的,如果老板隻能出這個價,那麽我隻能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藥發財也沒想過木叔會答應他兩百金幣的提議,他報出這個價格隻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談判裏能盡可能把價格上限降低些,一般的獵戶,你跟他磨磨嘴皮子,他也就會把手上的獵物讓出。

    “兩百金幣可不少了”說完,藥發財心裏暗暗嘀咕了一句黃色的鹿都是這價錢後,道:“看樣子兄台也是第一次打到有藥用價值的獵物,既然這樣,混個臉熟,以後你有這樣的貨色都來找我藥發財,這頭鹿我出二百五十個金幣!”

    藥發財自覺話說得非常漂亮,看似他肯出二百五十個金幣隻為了日後有獵物好讓木叔來他店,其實他是想哄騙木叔讓出他手中的白鹿,這頭白鹿經過處理價格至少可以值六百個金幣,無其他,鹿全身都是寶,有錢人買這東西可不懂什麽是心疼。

    木叔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白鹿能賣出二百五十個金幣這個價錢其實已經多少讓他心動,但是木叔相信白色的鹿價值遠不如如此,於是木叔道:“對不起老板,容我回去想想,我不賣了。”說完,木叔便開始將白鹿放回布袋。

    藥發財看見木叔把白鹿往布袋裝的這一幕無異有種煮熟的鴨子要飛走的感覺,他急忙道:“二百五十個不低了,我出三百,不,我出四百!”藥發財看見木叔還是搖搖頭繼續裝白鹿,心裏一狠大聲吼到:“五百個金幣行了沒!”

    木叔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停下了裝白鹿的舉動。木叔看得出來,藥店老板喊出這個數字應該沒有欺他,或許到別的藥店就沒有五百個金幣給他了,而那時的木叔也不想再回來找藥發財,做人有原則是不,木叔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交付完五百個金幣給眼前的漢子後,藥發財帶著些許興奮的口氣朝店裏夥計喊到:“趕緊拿鋸子出來,先把這大補的鹿茸放起來。”

    準備走人的木叔聞聽“大補”二字停下了腳步,回身問到:“老板,你說這鹿茸大補?”

    藥發財心裏還是挺高興木叔能將白鹿賣他的,雖然木叔要走了五百個金幣,當下道:“是的,鹿茸補血。”

    “能不能賣一些鹿茸給我,家裏有個孩子受了傷流了不少血。”木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藥發財很是大方的說行,隻要有錢來藥店,自然是來者不拒。藥發財也很厚道的沒有算貴給木叔,照成本價稱了三十個金幣的鹿茸給木叔後道:“鹿茸雖補,但不可多吃。”

    木叔點了點頭,望著手上薄薄的幾片鹿茸,不由得心裏感歎到,原來薄薄的幾片鹿茸抵得上六十袋大米,看來鹿的價值都在這鹿茸上了。

    回家的路上木叔一臉喜色,五百個金幣能揣在懷中是他從沒想過的事,木叔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有想法的人往往都會給這個問題那個問題所難倒,這下木叔有了錢後,終於可以做一些他想做的事了。

    自從女兒誕生後,木叔就不想做一個獵戶,獵戶要靠山住,這樣木叔一家就隻能遠離城市,但是木叔不想他的女兒從小就住在荒無人煙的山腳下,他也想讓女兒在城裏長見識,讓她去接受正規的教學——雖然很多獵戶都不會這樣做,但木叔想。來城裏住也不是問題,問題是沒有錢,城裏的房子可不像在山腳裏隨便蓋一座就能入住的,他必須買一張地契,或者直接買一座房子,買完房子後還要謀生,城裏的謀生都是需要資金才能做起的,不像打獵。

    現在這一切的困難都隨著這一頭白鹿消失了,是以木叔難以掩飾心頭的快樂。

    金錢在懷的木叔健步如飛趕在午飯前回到家中,人未至,仁天便聽到了木叔的喚聲,小研歡快的從屋子跑出來迎接爸爸,小研知道爸爸今天將值錢的白鹿賣了後會獲得很多錢,是以心裏也很高興。

    木叔提著一袋子的金幣進入屋子,將手上的鹿茸交待完木姨煲湯後拿出小酒高興的自飲起來,誌澤望著那一袋錢幣心裏不由活絡起來,心裏暗想原來一頭鹿就可以賣這麽多錢,那哥哥出手不是……誌澤嘿嘿笑了兩聲望向了仁天。

    仁天知道誌澤在傻笑什麽,對誌澤道:“你以為值錢的貨物滿山都在跑嗎,那是不可能的,木叔打下這頭白鹿靠的是運氣加多年的打獵經驗,讓我去打獵,動物大老遠就跑光了。”誌澤聽了後又嘿嘿傻笑兩聲,奉承道:“哥哥頭腦真是好啊,小弟好生佩服。”

    木叔喝完酒對木姨道:“啊娟,這趟買賣賺了五百個金幣,我想我們家應該可以搬到城裏了。”木姨聽了很高興,自己和丈夫的願望終於可以達成,小研也聽到爸爸的話,高興的向仁天兄弟跑過去告知。

    仁天兩兄弟在小研吃力的解釋終於得知小研一家將要搬到城裏住,不由得沉默了起來。兩兄弟各有想法,仁天道:“等我的傷養好了,我們就跟著木叔去城裏,城裏地廣物博有見識的人多,我們找到回家的路就去找母親。”誌澤點頭應是。

    關於仁天兩兄弟,木叔也有一番打算,那就是等仁天的傷好得差不多時候就搬離山腳下帶到城裏,讓仁天兩兄弟找回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