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永生 (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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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村,那家夥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等到海野一行人離開,美嘉就扭過頭來,笑眯眯地盯著真村,開始“興師問罪”,連帶著早季他們也一臉好奇的望向真村。
被一群人盯著看,真村有些不安地縮了縮身體,表情顯得為難:“我能不說嗎?”
不等美嘉說出拒絕的話,理奈就先給了真村一個台階:“為什麽?是他讓你不要說的?”
“恩,他們讓我不要對其他人說,我答應了,所以要遵守誓言。”
真村順台階下來,做出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他擺明了這是人與人之間信用與承諾的問題,美嘉也不好繼續追問,隻能悻悻地瞪了理奈一眼,輕哼一聲:“愛說不說,我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才不是!是很偉大的事情!”
真村辯駁,美嘉唇角不經意一翹,接下來她估摸是會用語言刺激真村,讓他口不擇言。不過這時理奈攪亂了美嘉的小計謀,她撫了撫自己戴的雪白棉帽,心有餘悸地吐了口氣:“總算是結束了呢,剛才我還擔心會遇到很嚴厲的事情呢。美嘉,我們把花放流了就去吃東西吧,肚子有些餓了。”
“恩,放流去吧。”
紗附和了一聲,真理亞也笑嘻嘻地看向美嘉:“美嘉姐,快點把你的那朵冰花拿來給我看看。”
“哼,好了好了。”
美嘉睨著眼睛斜視著我,她大抵也是看出了海野幾人的異樣,出於擔憂才會這樣緊迫地想要追問真村——但這並不是什麽好的解決方法,對我們來說,知道海野他們的秘密不重要,重要的是避免與海野他們拉扯上關係。
於是我朝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以示“不要繼續追問,然後我已經知道了,事情交給我處理”。美嘉意會了我傳達的意思,又一一瞪了理奈和紗一眼:“就我一個人是壞人好了吧。”
“走了,放流去。”
抱怨了一句,美嘉就扭頭朝已經空無一人的河岸走去,理奈和紗這幾個女孩趕忙跟了上去,幾個男孩一時弄不清楚情況,麵麵相覷了一會,也扭頭跟上。我刻意落後一步,伸手拉住還有些迷糊的真村:“真村,走慢點,我有話和你說。”
“好。”
他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於是我們兩個踱著步子跟在隊伍後麵,維持了十幾秒的沉默。正當我組織好語言,打算用一個合適的交談方式以及技巧時打開話題時,卻沒想到真村反而先開口了:“折,你說人一定會死嗎?”
“為什麽要問這個?”
我心知真村大抵還在糾結於川上先生的事情,但不打算主動點破。
“我知道的,剛才那位川上先生已經死了。就和理人一樣,永遠都在邁進土裏,再也出不來了。”
真村的臉上露出不符年齡的憂鬱,他歎著氣,低下頭來:“就算變成了大人,有了咒力,也遲早有一天會死去。為什麽,明明咒力那麽厲害,卻不能讓人永遠活著呢。”
他的話無疑是已經超出了這個年齡對死亡的認知,但在我看來卻近似於杞人憂天,生命有誕生就必然有消亡,永恒不死帶來的不一定是愉悅,也有可能是眼睜睜無力的看著自己親近的人走向死亡,最後孜然一身獨享無盡的孤獨,最後走向自毀——當然,夏蟲不可言冰,我這種認知也隻是以自我的主觀去臆測永生者的思維,就跟以有窮的智慧去思考“無所不能的神明”在想些什麽一樣的可笑。
雖然如此,我也依舊固執地認為永生是一種折磨,所以絕不妄想去追求那樣的永遠存續。或許是出於已經死過一次的原因,所以我對死亡沒有任何的恐懼。換而言之,對我來說經曆一段平樸的人生,與親近的人一同老去,最後在子孫的環繞下迎來永眠——這樣的人生對我而言正是一種理所應當的真理,也是我所夢寐以求的獎賞。
非常可笑,一個從未獲得永生的人類卻能斷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永生,簡直就和貧窮者大放厥詞說“我喜歡貧窮,不需要任何金錢來汙染我”一樣——換成這種思路,我又不免被自己的思考所取悅,不禁輕笑出聲。
“折!別笑啊!”
真村伸手捶了下我的肩膀,我聳了聳肩,收起笑容:“真村,如果讓你能夠永遠的活著,但是你的父親母親總有一天會死掉,我、紗、美嘉、理奈……我們這些朋友也會死掉,就剩下你自己一個人繼續活著,你會覺得快樂嗎?”
“不會。”
他搖了搖頭,神情認真:“那時候我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但是我還是想要活著,隻要活著,說不定就能找到複活所有人的方法,把你們全部找回來。”
這充滿童稚與天真的話讓我禁不住啞然失笑,下意識地將其歸類為童言無忌與幻想,但轉念想到咒力的神奇,以及自身本就是某種意義上的“複活”,就無法否認確實是有那樣的可能性。
“死者複活”
“永恒長存”
這些屬於“神明”的權柄,會落到人類的手中嗎?
“都說別笑啊!”
真村不悅地皺起臉。我朝他道了歉,於是他又高興起來:“而且隻要讓大家都永遠活著就好了,隻要所有人都不會死掉,那麽就不會悲傷和難過。”
我不忍破壞他的夢想與童真,也不打算將自己的三觀強加給他,隻是不動聲色傾聽著,不作任何意見發表。
之後真村又絮叨了不少關於永生的話,我也弄明白了大抵是小井那批人給他灌輸了不少這方麵的設想,或許還描繪了相關的藍圖——當了解這一情況,再聯想到小井兄弟的親人去世這一件事,這樣一來,小井那批人正在做的事情大抵也就浮出水麵了。
以咒力去探索令人類永恒長存的可能性嗎?雖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不過大概也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輕聲歎息,隱約明白了海野一群人所麵臨的危險,如果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他們為了研究這種令人類永存的方法,無可避免的會涉及到基因的問題,事先通過動物來實驗,到了最後,不免要在人類身上進行實行——但倫理規則限死了這一點。
因為父親是妙法農場職員,平日工作涉及各種植物基因改良,所以我曾在偶然間聽見過父母探討過相關的話,同時也聽過在倫理規定中有一條——“不能使用咒力修改人類基因,以及非學業、工作所需,不能私下進行生物的基因進行研究分析,而人類、化鼠的基因研究分析除非有倫理委員會的批準,否則絕不能私下進行。”
也就是說,海野一行人不是已經觸及了這一條規定,就是即將觸及這一條規定。
“折,你知道細胞嗎?人類的身體是由無數的細胞組成的,而且它們會不斷的分裂……”
“這些都是小井他們告訴你的?”
當快要抵達河岸時,我停下腳步,打斷了真村的話。他眼神閃躲,點了點頭,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恩。”
“真村,你以後打算去找小井他們嗎?”
我注視著真村,覺得以他的性格,一旦真的對小井他們所描述的東西感興趣,大概無論怎麽樣都會找他們的——從他對昆蟲的執著勁頭以及從外表看不出的執拗性格來看,他做出這樣事情的可能性很大。
“不……我不會去的,也不打算和他們做朋友。”
真村搖了搖頭,給出了叫人吃驚的答複。我忍不住掀起眉頭:“為什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感覺得到你們都不喜歡我和他們接觸,所以我不會去找他們的。”
他語氣平靜,臉上掛著稍顯靦腆的笑容,看起來並不像剛才所表現的那樣懵懂無知:“我知道自己比較笨,但是你們的擔心我是看得出來的。”
“真村,對不起。我是覺得海野他們幾個做的事情或許違反了倫理規定,所以才想讓你不要和他們太接近。”
既然他已經看出了端倪,我也就坦然地將話敞開來說,雖然不能明確的向他說明町內的黑幕,不過以“不應該去接近違反倫理規定的人”的這種說法作為理由也是合理的——畢竟在神棲六十六町之中,倫理規定就相當於法律,違反倫理規定的人就相當於犯罪者,而無論在任何時代,犯罪者都絕不會讓人想要去親近。
“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會,真村才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語氣忐忑:“折,可以不要把剛才的話告訴別人嗎?”
“當然。”
我拍了拍真村的肩膀,遞出肯定的笑容。他怔了一下,看了看我的手,又轉過頭來注視著我的臉,烏黑的眼珠熠熠生輝,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的神情:“折,我不會放棄的!”
我啞然無聲,一時不能理解他所說的是什麽意思,思緒轉動了一陣,才理解過來他所說的是清晨時候的那件事情,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也不忍繼續打擊他,隻是裝作沒聽到:“好了,紗她們在等著呢,我們該過去了。”
……
“折,真村,你們兩個快點啊!”
在美嘉的催促中,我和真村回到隊伍。真村去拿回自己的冰花,而我則在河麵上挑了一朵看起來最為閑適的冰花,它大約有雙手合捧大小,是河麵上肉眼可見飄得最慢的一朵,其下端的花萼以及根莖顯得較為巨大與繁密,使得它在水流地帶動下不時來回打著轉,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下遊漂流。
在請求靜以咒力將其打撈上來之後,我將花朵捧在雙掌間賞玩起來,由於帶著水,所以整朵花顯得分量十足,花瓣的觸感冰涼厚實,卻又顯得十分柔滑細膩,宛如女子嬌嫩的皮膚一般。
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冰花,所以仔細的進行了觀察,除了色澤奇異外,冰花的花瓣形狀和蓮花相似,層層向外綻開,不過花瓣卻比蓮花花瓣要大,同時也要多得多。
稍微展開花瓣,觀察花的中心,我就驚奇的發現裏麵沒有雄蕊與雌蕊,也不知道是因為瓣化還是其他的原因,花瓣本應生長著雌雄蕊的中心是一片空蕩光滑,就仿佛是一個人造的花形匣子,恰好留出一定的空間可以塞進東西。
雖然奇怪這花沒有花蕊該怎麽繁殖,不過我也沒有太過在意,賞玩了一陣後就將手中信封卷起,放進花瓣包裹的空間。一鬆開手,被展開的花瓣就像極具彈性的軟糖般恢複了原狀,將信封包裹在層層晶瑩剔透的花瓣之中,隨後哪怕往上方澆水,也難以滲透到裏麵。
美嘉將自己的雙生花遞給其它人看了看,滿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又和理奈、紗、真理亞這幾個女孩咬耳私語了一陣,隨後她拍了拍手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早季第一個做出回應,其他人紛紛響應,我也象征性地舉起手“哦”了一聲。美嘉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我身上,眼角一下子翹了起來,笑盈盈的臉上裏透出不懷好意的氣息:“大家,我覺得單是放流沒什麽意思,不如我們來進行一場比賽怎麽樣?”
“我拒絕。”
一看到美嘉的表現,我就明白她的腦袋裏又在轉動什麽歪腦筋,第一個出聲反對。
“反對無效。”
美嘉豎起食指搖晃了幾下,唇角噙著得意的微笑:“折,太天真了!這個世界可是少數服從多數的世界啊!”
“我提議進行一場冰花漂流比賽!比賽內容是我們一起將冰花放進河裏,然後根據冰花漂流到河灣處的快慢來決定名次,上一名次的人有資格對下一名次的人提出一個要求,限定時間是今晚。還有……最後一名必須答應前麵每個人分別一個要求,時間限定同樣是今晚——少數服從多數,現在大家開始進行投票,同意就舉手!”
聲明了比賽的內容,美嘉率先舉起手來,理奈第二個舉手,隨後是真理亞、早季、靜,就連紗也在朝我投來歉意的笑臉後,將帶著白色絨毛手套的右手舉過頭頂——幾個女孩剛才顯然早已串通一氣。
“那我也讚成。”
覺一臉無所謂地舉起手來。接下來瞬和良思考了一下,也都同意了。真村看了看我,沒有伸手。
“支持的人有九個,反對的人隻有兩個,那麽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我們來進行比賽吧。”
美嘉的目光在我手中的冰花上轉了轉,臉上掛著像是寫著“活該,叫你選最慢的”這種含義的微笑,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這時自己不經意間的選擇被她抓到了破綻。
我吐了口氣,朝她遞了個“走著瞧“的眼神,但敵眾我寡,也隻能默認了這場“白石折恐成最大輸家”的比賽。
美嘉的性子說得好聽點是行動力過剩,說得不好聽就是沒耐性。說完了話,她就立刻行動起來,第一個撩起褲腳,露出兩截白升升的小腿肚,隨後蹚開河畔的枯黃雜草以及積雪,在水邊蹲了下來朝我們揮手:“你們別磨蹭呀,都快點來啦。早點放完早點回去吃東西,我的肚子都已經餓扁了。”
“可是在河邊放會被蘆葦卡住的吧,不劃船到河中心上去放嗎?”
瞬提出疑問,但他很快意識到不恰當:“不過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也不好到河裏去。”
“但是該怎麽辦呢?但是岸邊的蘆葦會把花給卡住啊。”
覺也犯難起來,但美嘉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看向靜:“沒關係,靜姐姐會幫我們把花都送到河中心去。對吧?”
“恩。”
靜捧著自己的冰花,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翠綠的眼眸顯得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從她不時朝我瞄來的微小舉止來看,所想的事情有極大可能與我有關,並且從那塗著防凍唇膏的飽滿唇瓣間所弧起的若有若無的線條來看,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發現這一點,我內心中一陣打鼓,因為無論怎麽想,她所思考的都應該和美嘉提出的比賽有關。更進一步,是和當我在比賽中成了最後一名後,應該要提出的要求有關——總而言之,我至少應該避免淪為最後一名。
這麽想著,我瞄了瞄手中冰花那繁密的根莖,想了想,決定折斷一些,但手指才剛碰到根莖,就發現紗將臉湊了過來,用烏溜溜地眼眸定定地看著我,輕聲責備:“折,不行哦。作弊是不可以的,而且也是沒用的。”
“對不起。”
作弊被人抓個正著,我也不好意思繼續下去,縮回伸出的手,又奇怪於紗“作弊沒用”的說法,多問了一句:“為什麽沒用?”
“不能跟你說。”
紗抿了抿嘴,搖搖頭,不過手指卻悄悄指了指靜的方向,又用雙手做了個往後拖的動作——淺顯易懂,靜要拖我的後腿。
我登時哭笑不得起來,也不知道幾個人到底密謀了什麽,竟然這麽盼望著我墊底,連這種操縱比賽名次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知道了內幕,我也懶得繼續垂死掙紮了,老老實實地完成了放流前的祈禱,然後任由靜用咒力將所有人的冰花收集起來,送到河中心排成一列,在眾人的目送下順水而下。
河灣的位置隻有不到三百公尺,很快靜的冰花就第一個飄到河灣,接著是美嘉、真理亞、瞬、紗、真村、理奈、良、早季、覺依次排序而下。至於最後一名,毫無疑問屬於冰花依舊徘徊在半道上的我。
“沒必要看了。”
當覺的冰花也抵達河灣,美嘉撇了撇嘴,朝我豎起手指比劃了個y:“折,最後一名就是你了,要答應所有人一個要求。”
“你不會不好意思嗎?”
我瞥了美嘉一眼,她有些心虛地歪過頭去,白皙地臉頰略微緋紅:“總之是你輸了啊,願賭服輸。”
“對啊,折,你可要願賭服輸。”
覺起哄地揶揄,他露出頗為陰險的笑容:“我的要求到時候就拜托……。”
“等等,覺,誰說你可以提要求的了?”
早季抱著雙臂,板著臉打斷了覺的話:“除了最後一名要答應所有人一個要求以外,上一名也可以要下一名答應一個要求。我對你的要求就是不能對折說要求。”
“誒!!”
覺陰險的笑容化為驚愕,他不甘心地囔囔起來:“早季,你做什麽啊?為什麽要說這種要求。”
“不好意思,你……是叫稻葉良對吧?我可以叫你良嗎?”
這時理奈也走到良的麵前,她臉上掛著微笑注視著良,等到他點頭同意後,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垂落在左肩的馬尾,笑容越發溫柔:“我的要求和渡邊一樣,你今天不能對折做出任何要求。沒有問題吧?”
良望了望一臉絕望的覺,以及正用冰冷的眼神瞪著覺,一幅正打算上去打人的樣子的早季,扯了扯嘴皮,做出了回複:“沒有。”
“謝謝。”
理奈朝著良點頭微笑,走了開來。
發生在覺和良身上的情況被真村以及瞬收入眼底,當發覺紗的目光朝自己看來時,真村耷拉下頭,用所有人都聽得清的聲音嘟噥:“折,我沒什麽要求要說。”
“折,我的要求是把《新世代世界博物誌》多借我一段時間,可以嗎?”
瞬走到我的麵前,誠懇地請求。我苦笑地點了點頭:“沒關係的,等你什麽時候看完再還給我就行了。要不然我可以去征求一下父親的意見,看看能不能將它送給你。”
“真的嗎?”
瞬顯得非常高興,我再次點了點頭:“應該是沒問題的。”
“謝謝。”
他誠懇地道了謝,看得出是真的喜歡那本書。
“沒關係。”
我擺了擺手,瞥了一眼覺、良、真村三人,又瞥了一眼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的美嘉,不用說,這堪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典型手法明顯就是出自於她的腦袋。
“折,我們的要求晚上再說。”
美嘉朝我揚了揚下巴,好像在宣示自己才是勝利者。
“我知道了。不過可不能太過分,太過分的要求我可是會拒絕執行的。”
聳了聳肩,我無奈地笑了笑。
“知道啦知道啦,現在吃飯去。吃飯吃飯!”
仿佛打了場勝仗一樣,美嘉捏緊拳頭歡呼了一聲,走到前麵去了。被她帶動著節奏,我們也隻好跟上。走出了幾步,我又回過頭去眺望河灣處的冰花,這時我的那朵冰花才剛剛抵達,逐漸沒入繁密如林的蘆葦蕩中,最後消失不見。
它會隨著水流一起流入汪洋的生命之海中,帶著我對美好的祈願一起,最後不知會是沉入海中呢?還是會在漫長的旅途過後,與同伴一起開始嶄新的繁衍生息呢?
“折,在看什麽?”
早季回過頭來看我,我朝她笑了笑:“隻是看看自己的冰花到了哪裏。”
“到哪裏了?”
她歪過頭也看向河灣。
“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我轉過頭來,邁出腳步:“我們走吧。”
……
過年也沒跟大家拜年,這裏補一個晚到的拜年:新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