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畢。好個五官端麗的妹妹。

    靈兒忍不住再去仔細聞聞“一招製敵”粉。隔著布袋約摸一尺遠。那透人肌骨沁人心脾的奇香不偏不倚地散發開來，就像清清姐的才氣，有朝一日定能脫穎而出，就像布袋裏的錐子，怎能隱去？就像這絲絲縷縷的香氣，怎能被厚厚的布袋“封殺”？

    “姐姐，這是天府之國的天仙姐姐調製的香辣粉，香得令人沉醉如夢，辣得催人淚飛如雨，可謂‘獨步古今’，‘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靈兒喜滋滋地讚歎道。

    “喲。還知道我們家鄉大詩人陳子昂的經典詩句。”清清笑盈盈地說。

    “姐姐，別笑我，我隻知道這一句，他還有哪些詩歌寫得好呢？”靈兒問道。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遲遲白日晚，嫋嫋秋風生。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

    “姐姐，這首詩好難哦，你能給我講講嗎？”

    “詩人以香蘭杜若自喻，讚美蘭若壓倒群芳的仙姿，以‘幽獨空林色’來比喻自己出眾的才華。最後兩句呢，交代了蘭若因為逃不過風刀霜劍的摧殘，芳華盡失，最終枯萎凋零，實則是在悲歎自己年華流逝，而理想破滅。”

    “那詩人活了多少歲呢？”

    “他隻活了42歲，他在射洪被縣令段簡迫害，冤死獄中。”

    “太慘了，再清明的朝代，也有一段黑暗的吏治，正如，地球上也有陽光照不到的角落。”

    “將來，等你發達了，一定要帶我去安撫他那顆疲憊滄桑的靈魂。”

    “樂羊為魏將，食子殉軍功。骨肉且相搏，他人安得忠。”

    “這首詩好像更難了。”靈兒不解地說。

    “子昂在詩中講述一位名為樂羊的魏將，為了搏取功名利祿，竟食用小兒子的肉。主上認為他連親生骨肉都不放過，著實心狠手辣，簡直不敢委以重任，最終被人主唾棄，身敗名裂。”

    “活該，蠢笨的男人，真不知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在屠刀下已凋零了一次，在禽獸不如的父親口中再度凋零。好可憐的孩子啊！如果被孩子他娘知道了，肯定會立刻宰了這個所謂的‘魏將’。”靈兒快哭了。

    “虎毒尚不食子，何況是人哪。”清清也義憤填膺地說。

    “翡翠巢南海，雄雌珠樹林。何知美人意，驕愛比黃金？殺身炎州裏，委羽玉堂陰。旖旎光首飾，葳蕤爛錦衾。豈不在遐遠？虞羅忽見尋。多材信為累，歎息此珍禽。”

    “意思是翡翠鳥因為漂亮而被獵人捕殺嗎？”靈兒問。

    “言外之意是說，自己和其他文武大臣那樣，因為才華出眾，而被統治者想方設法地搜尋，費盡心機的網絡人心，但最終難逃被排擠被流放，甚至被殺害的厄運。”

    “好荒謬的朝廷，簡直不辨忠奸嘛。”靈兒打抱不平了。

    “妹妹，但願我大宋朝能夠撥開雲霧見月明，還大眾一個朗朗乾坤。”清清開始暢想未來。

    “赤丸殺公吏，白刃報私仇。”

    “每憤胡兵入，常為漢國羞。”

    “這兩句寫得朗朗上口，意思也直白。體現了大詩人拳拳的愛國之心。”靈兒自豪地解釋道。

    “真是‘近朱者赤’，近才高者高。”清清脫口誇道。

    “本為貴公子，平生實愛才。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西馳丁零塞，北上單於台。登山見千裏，懷古心悠哉。誰言未忘禍，磨滅成塵埃。”

    “想不到富有的巴蜀公子，願意放棄優裕舒適的生活，隻身吃苦受罪，一心保家衛國。你的家鄉既有奇少年，也有像你一樣的奇女子。”靈兒有感而發。

    “聖人不利己，憂濟在元元。黃屋非堯意，瑤台安可論。吾聞西方化，清淨道彌敦。奈何窮金玉，雕刻以為尊。雲構山林盡，瑤圖珠翠煩。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誇遇適增景，矜智道逾昏。”

    “全詩的中心之意是說武則天為了為鞏固粉飾自己的皇權而大興土木。為了建造高聳雲霄的廟宇寺院而將山林砍伐開采殆盡，為了做成金碧輝煌的圖案花紋而搜盡了民間的珍珠寶物，給人民帶來多大的苦難啊！這裏隻寫建築物的巨大耗費，而將百姓因此而遭受的深重苦難留給我們去想象和補充。第六句大意是：這些宏大精麗的巧妙工程，看來連鬼神也難以建成，人怎麽竟把它們建成了呢？言外之意是：這些，耗費了多少百姓的血汗和生命！詩的最末二句：‘誇愚適增累，矜智道逾昏’，是警告統治者向“愚民”誇示宗教排場，足以造成無窮的後患；玩弄聰明的結果，徒然勞民傷財，使政治更加昏亂。”

    “想不到精明強悍的武則天也有利令智昏頭腦發熱的糊塗之舉。”靈兒歎道。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們要看到她書寫曆史指點江山的光輝的一麵。”“是。”

    “聊了這麽久，也累了，快檢查一下窗子是否有小洞之類的，等會被歹人吹點迷香，我們兩個大活寶就把人丟大了。”清清吩咐道。

    “姐姐，查看了，沒有。”靈兒的確是個伶俐勤快的小丫頭。

    清清獨自一人行了三四個月，她心中有一個信念：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功夫。

    “姐姐，我聽大戲說有什麽結拜之類的儀式，不如我們來正式結拜吧。”靈兒趁熱打鐵的獻言。

    “說正規一點，叫‘義結金蘭’。”

    “好，今天正好是八月中秋，在祖先、神靈、天地之間許下一生的心願，可謂大快人心。”

    “靈兒，你的家遠嗎？”“家，哦、不遠，拐一個彎兒就到了。”靈兒愣了幾秒：自從爹娘不在了，漸漸地忘了自己是一個“有家”的人。

    “有祠堂嗎？祠堂裏掛著關公像嗎？”

    “有祠堂、牆壁上掛關公門神的大幅圖像呢。”

    “我們趕緊上集市，買齊用以結拜的東西。”

    兩姐妹手拉手，一路跑到集市。

    街上人滿為患，物什琳琅滿目，“小唱”聲、吆喝聲、鳥叫聲、驢鳴聲、馬嘶聲、牛叫聲應有盡有，總令人覺得耳朵少長了幾對;脂粉味、花草味、書卷味、米飯香、菜香、饅頭香、酒香、茶香……總令人覺得鼻子少長了幾個。

    “老板，您今天的生意很好呀，您能給我們一點朱砂嗎？我們隻要一點點塗顆美人痣。”靈兒機靈地化著緣。

    “看你這兩個小姑娘這麽會說話，沒問題啦。”清清和靈兒嘻嘻哈哈地相互點著美人痣。

    一共買了半條魚、一斤豬肉、兩個雞蛋。

    “姐姐，我們為什麽要買半條魚在？剛才老板差點不賣給我們。”靈兒著急地問。

    “不賣？顧客是什麽？顧客是他們的搖錢樹。真要是不賣，我叫他一天都賺不到一個交子。”清清咋咋呼呼地回答。

    “因為，在我們以後的道路中，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不可能總是應有盡有，正因為隻有‘半條魚’，或‘半個饅頭’，才能在風雨飄搖中有難同當。”

    “為何又買一斤豬肉呢?有什麽寓意呢？”

    “一斤諧音‘一心’，意思是你我二人皮肉相連，潔白的肥膘紅潤的瘦肉象征你我二人‘唇紅齒白’講出的誓言一個字是一顆釘。總之，你我要一心一意挈結金蘭。”

    “為何要買兩個雞蛋呢?”

    “這雞蛋圓溜溜，象征‘該吃就吃，該喝酒喝，啥事也不往心裏擱。’一切煩惱在身上一滾而過，但滾不到心裏去，還有就是，象征什麽事就能辦得圓圓滿滿。”

    “真讓我長了不少見識。謝謝姐姐。’

    “為何準備一杯白開水呢?”

    “因為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雖為姐妹，但隻有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之理，我們的異姓姐妹之關係方可長久地維係下去。’

    “君子遠庖廚，我們要遠離血腥的東西，本應以雞血酒完成歃血為盟之儀式。你我患難之交，尚不知道未來如何，以水代酒，以水代血。精誠所至，自然、水可以濃於血。”清清一臉燦然地解釋。

    “好個‘水可以濃於血。’姐姐真會化平淡為濃豔。”

    “是呀，凡是，心誠則靈，心到神知。”清清點評道。

    “姐姐，前麵就到了，何為金蘭之義？’

    “意思是你我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進了祠堂，將手洗淨。焚香，叩拜。

    我是姐姐，我先宣誓：黃天在上，後土在下。白清清與汪靈兒姐妹二人，自願義結金蘭，黃天後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誅。納投名狀，結姐妹情誼。死生相托，逢凶相救誼，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姐姐，你的誓言太高深了。我想宣個通俗易懂的。”

    “好吧。”

    “老天在上，黃土在下。我汪靈兒與白清清自願解圍異姓姐妹。雖為異姓，勝似嫡親。你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隻求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心心相映、肝膽相照。如違初心，天打雷劈。包藏禍心，喝水被嗆死，吃飯被噎死，走路被碾死，做夢被嚇死。”

    “精彩，比我還講得生動，肯定比你的祖先感動了吧。”

    “現在你我結為嫡親的姐妹，我的祖先也是你的祖先吧。”

    “對，我們一起畫龍點睛。”

    “我教你。

    “關二爺，祖上列祖列宗在上，請你們共同為我倆作證。願關二爺橫刀立馬，為我倆驅妖除魔保駕護抗，願列祖列宗在天上化作祥雲，為我倆遮陰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