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峽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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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送來的海軍服,不穿白不穿,劉鄖自己依舊一身中山服,將海軍的上校服讓給了賈璉,其餘船員都當了官,最差的都是士官服,連巨蟹戰艇上都豎起了江防軍的旗幟。
第二天太陽剛出來,在胡健生的帶領下,運輸船隊向重慶進發,一出宜昌,就明顯感覺到一股肅然之氣,兩岸的山壁陡然而起,劉鄖知道已經進入了三峽之一的西陵峽。
就算太陽已經出來,江麵依舊霧氣橫生,可見度極低,一眾船隻得速度如同龜爬,不用智腦掃描,劉鄖也估算出,船隊的速度不會超過8節,好在真正抵達比較險惡的地段時,天色已經大亮,外加民生公司的船長們經驗老道,沒出任何問題。
至於巨蟹戰艇,劉鄖可是真交給賈璉了,一切看賈船長如何指揮,如果真出現了意外,他才會考慮,要不要拿回指揮權的問題,如果隻是一些小事故,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對於霧氣籠罩的江麵,袁琪兒卻很興奮,按她的說法,很有仙境的感覺,好在還沒瘋的直接表演,“仙子水上飄”,所以劉鄖就隨她了,隻強調一點,不許影響船隊的正常航行。
隨著船隊的深入,長江的航行情況也越來越麻煩,基本都會按固定航線航行,不許偏差半分,劉鄖無所謂,有智腦全程檢測,真有意外,他會立馬示警,但是時不時的看到,上遊漂來的屍體和船隻碎片,心中也有些發緊,賈璉卻越來越精神倍發,指揮若定。
由於運輸船隊很慢,還沒到中午,就看到江麵上的的船隻越來越多,許多還是冒著黑煙的蒸汽船,也有靠人力或風力驅動的傳統性船隻,有些比較危險而暗礁又較多的地方,隻好靠兩岸的纖夫人力拖曳,喊著整齊的號子,纖夫們汗如雨下,劉鄖一時感觸良多,華夏有如此善良而勤勞的民眾,鬼子絕對打不進四川。
由於航道越來越險惡,水麵情況越來越複雜,許多船隻都有些打飄,看見運輸船隊整齊而強大,都想與船隊結伴而行,漸漸的七隻艦船的小船隊,最後竟然形成了一支上百艦船的大船隊。
劉鄖正想發出警告,胡健生與賈璉已經向周圍船隻發出了旗語,禁止太過靠近運輸船隊,禁止擾亂運輸船隊的陣形,禁止其他船隻故意滋生事端,為了強調禁令,賈璉隻好命令巨蟹戰艇進行一輪齊射,將運輸船隊與其他船隊之間,打出一道密集的彈幕,激起一片衝天的水柱,這才讓其他船隻不敢輕易靠近。
在下午三、四點鍾時,天色還算明亮,因為怕錯過可停靠的港灣,運輸船隊也不敢向前再走了,在胡健生的指揮在,船隊在秭歸鎮停泊了下來,為防突發情況,大家分成了三班次,進行聯合巡夜和守夜,尤其巨蟹戰艇,更是作好隨時開火的準備。
劉鄖雖然有智腦徬身,但是在三峽這種複雜的地形下,也沒那麽自信了,尤其想護住七艘艦船和四百多人,也著實困難了些,實在沒法的話,隻好隨時保持戰艇發動機的預熱,為智腦提供強大的動力,對運輸船隊及其周圍,進行大範圍監測和預警。
劉鄖自己有螞蟻內甲護身,還有袁琪兒這個高手在旁,倒也不怎麽擔心自己的安危,與孔玉玲進行睡前通話後,就溘然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淩晨,部分船員已經醒來,為第二天的航行做最後的準備,比如準備早餐和檢測艦船的安全性之類。
在十一月上旬的三峽,由於山壁陡峭,水麵陰暗,外加水霧繚繞,哪怕早上七八點鍾,可見度仍舊很差,直到九點之後,運輸船隊才敢出發,沿途偶爾有一二艘失事的船隻,以及部分落水呼救的幸存者,然而由於三峽航道複雜,暗礁眾多,都怕救人不成,反而殃及自身,導致周圍來往的船隻,無一願意伸出援救之手。
在有一艘遇難的船上,甚至還有幾個婦女兒童,淒厲的呼救聲,讓人聽者傷心,聞者流淚,怎麽能這樣,大家都是同胞好不好,怎能這麽冷血,劉鄖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立馬直接命令巨蟹戰艇過去救援,代艦長賈璉與輪機手根本無動於衷,哪怕劉上校大發官威也沒用,都專心致誌的緊隨船隊航行,而且漸行漸遠,正考慮要不要強行接過指揮權的時候,一個浪花打過,遇難的船隻與婦孺已經消失不見了。
劉鄖心中很難受,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決定,為什麽不直接接過指揮權,對於賈璉與船員的冷酷,大為反感,一時心灰意冷,回到艦長休息室,獨自一人暗暗流淚,轉而一想,如果命令螞蟻機器人組成機甲的話,就是現在下水救援,仍有一定的成功幾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自己也沒有責備他人的資格。
袁琪兒不知什麽時候,飄了進來,看著眼睛紅紅的劉鄖,知道這廝是為了遇難的婦孺而難過,不由愛心泛濫,摸著某人的頭發,隻想安慰的說幾句話,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因為她突然想起她自己的滿手血腥,從精神力量覺醒之初,到今天的一流高手,手上的冤魂也有好幾百了,一時也沒有立場勸慰別人。
看著迷迷糊糊的劉鄖,袁琪兒一聲苦笑,這廝自海外歸來,在無意中,攪得華夏風雲變色,不知不覺成為了大人物,但說到底還是少不經事的孩子而已,默默的收回了手,靜靜的陪著。
劉鄖醒來時候,運輸船隊已經抵達巴東縣了,天色漸漸的暗了,有興趣進縣城購物的人們,紛紛下了船,一直陪伴著他的袁琪兒,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也進城觀光去了。
劉鄖到盥洗間稍作梳洗,回到休息室再略作整頓,正想去餐廳看看,這時賈璉已經進來了,提著剛買的醬肉和白酒,想與他一起分享,可能還記恨賈伯玉的冷酷無情,有些耍孩子氣。
賈璉可是老江湖了,哪裏不知劉上校在想啥,於是自顧自的關上艙門,拿出兩個搪瓷杯,給劉鄖倒了一杯白酒,才很感慨的說,“兄弟,你是一個好人,今天是哥哥不對,在這裏給你道歉了”。
賈璉端起瓷杯,一口喝完裏麵的白酒,盯著劉鄖的眼睛,有些難過的說,“今天不是哥哥的心狠,你沒經曆過這類的事情,三峽一帶的船難事故,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隨便伸手的”。
劉鄖也是一愣,不能隨便伸手救人,是啥規矩,賈璉有些低落的說,“因為江水湍急,暗流洶湧,有些沉底的船隻與一些礁石,甚至會慢慢的移動,因此三峽討生活的人都知道,但凡出事的船隻附近,多半有新的礁石或險情,所以除非落難的人,剛好漂在約以成俗的航道上,否則根本沒人敢去伸手救援”。
原來如此,劉鄖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出事的船隻和落難的婦孺,還真偏離了正常的航道,當時賈璉也很緊張,他也不知道航線的周圍,哪裏還有意外的險情,正全神貫注的指揮巨蟹戰艇,所以對劉上校,也就沒怎麽搭理,自然也沒及時解釋。
這才自己知道錯怪賈璉了,當時那個情形,賈璉的做法是對的,在險情不明的情況下,沒有因上司的瞎指揮,就耳根子發軟,不論是不是胡璉,劉鄖都覺得,這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
劉鄖也是一個有錯就改的人,立馬端起搪瓷酒杯,對賈璉略作示意後,一口而盡,很真誠的說,“賈大哥,兄弟我錯怪你了,你那麽做才是對的,是你救了一船的人,劉某在此謝過”。
誤會一時全消,兩人略作擺談之後,才知大家都是直性子人,都屬於心中藏不住事情的那種,一來二去,倆人相見恨晚,劉鄖無意問到,“既然大哥,是民國十四年的老革命,為什麽”。
賈璉倒是看得開,略略抿了一口白酒,才平淡的說,“不全怪蔣校長,是我的出身不好,性子又直,自然受人排擠”。
賈璉也沒避諱,直接將他這些年的情況,略略的提了一下,原來他自小家境貧寒,所以十來歲就在青紅幫當了九爺,後來因紅幫關係,還在長江、鄱陽湖、洞庭湖等,河汊地帶幹過水匪。
在江湖混久了,自然也結下了不少仇家,再後來經朋友介紹,去了黃埔軍校,經師長們的教誨,這才知道自己過去的無知與荒誕,從此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一心想作一番大事,彌補自己過去犯下的罪孽,不想在無意之中,又與軍校中的紅黨走得太近,被當成了紅黨的同情分子,一直不得重用,甚至被派去當臥底。
劉隕對於賈璉的遭遇,也是感慨萬千,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這種情形還要持續到1937年之後,那時國民黨已一連經過,淞滬會戰和南京會戰,大量的老兵與軍官戰死沙場,不得不啟用一些不得誌的軍官,曆史上的胡璉,好像也是這樣才當上雜牌旅長的。
隨著賈璉對劉鄖認識越來越深刻,對兩人今後的合作前景,也越來越看好,在巨蟹戰艇上也越來越有幹勁,依靠過硬的本事,將戰艇上的船員一一收服,真正認可了他的領導。
在胡健生的導航下,船隊沒出任何問題,一般隻在太陽出來以後,可見度較好的情況下航行,不急不躁,每天隻航行八、九個小時,每次必到大的港灣停靠,妙算之精確,直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