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無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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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臨時機場,距離孔氏別墅很近,就算是步行,也走不了太久,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這時劉鄖才發現,別墅與聯合製藥廠,已經融為一體,附近的方圓幾十畝地,基本都被孔氏買了下來。
當初劉鄖臨走前,所定的聯合製藥廠的規劃,基本都實現了,在整個製藥廠完全被圍牆圍了起來,周邊盡是樹木隔離帶,除了連片的廠房、辦公樓和宿舍外,還有一條引水航道和船泊停靠點。
孔氏別墅正在辦公樓與引水道的中間,靠近正漢街的延伸段,周圍環繞著各類花草樹木,無論是安全因素,還是交通因素,無論是景觀性,還是實用性,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和仔細的統籌。
劉鄖挽著孔大小姐,款款而行,仿佛賞春歸來,別墅的仆人們,很遠就開始迎接了,就像麵對孔財神一樣,原來在劉大官人離開的這段時間,孔玉玲已經完全掌握了,孔氏家族在武漢的大小生意。
隨著兩種消炎藥的暢銷,中華聯合製藥廠如日中天,尤其孔大小姐將藥物降價以來,銷量更是日趨上升,一個月的收益,就達到了一千萬美元,哪怕隻擁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也有十萬美元的利潤。
不說別的,就是劉鄖自己的名下,也有上千萬美元的存款,至於南京政府,更是視製藥廠為掌上明珠,每月可以提供五百多萬美元,簡直讓老蔣喜出望外,多次在公開場合,說孔玉玲就是他的女兒。
劉鄖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難怪孔大小姐敢用紅旗,隨便插在跑道周圍,給他的飛機降落指示方向,一眾軍警難怪會乖乖聽話,說占用街道就占用街道,根本就是活脫脫的小委員長。
法肯豪森可是一個實在人,可沒學會華夏的假客套,到了別墅之後,略略的吃了點東西,洗漱了一下,直接就到客房睡覺去了,也沒打擾劉鄖與孔大小姐的倆人世界,反而讓孔玉玲好感大生。
劉鄖略作休息之後,就將他這五個月來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孔玉玲聽得津津有味,聽到法肯豪森的糗事的時候,不由笑得花枝亂顫,好在沒忘自己的淑女風度,立馬就自動的調整了過來。
然而,當劉鄖說到,他接到中統轉來的密電,說馮·塞克特將軍身體不適,召法肯豪森回南京的事情時,孔玉玲卻略有皺眉,沉聲的說到,“亦誠,此事隻怕有另有內幕,總顧問本人正在漢口”。
“啊,怎麽會——”,劉鄖一時大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頓時大亂,暗呼不好,連忙重新問了一遍,孔大小姐才告訴他,她昨天還在楊格非教堂,看到了馮·塞克特將軍。
正在疑神疑鬼之際,一仆人突然來報,馮·塞克特將軍在別墅外求見,劉鄖一顆心沉到了海底,好在見慣了大場麵,又不想讓孔玉玲擔心,盡量做出鎮定自若的樣子,連忙親自出門迎接。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馮·塞克特,身體依然很健康,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劉鄖知道八成是出大事了,如沒猜錯,多半還是川西縣出了問題,也顧不上什麽優雅了,於是直接拿出了那張密電碼。
能在這裏見到劉鄖,馮·塞克特也是一愣,不過從神情上看,似乎既在意料中,又在意料之外,看到劉大官人遞過來的密電碼,隻是微微一笑,“劉先生,我的部下法肯豪森,應該也到了吧?”
這個德國老頭,似乎知道這個事情,不是陳立杲那廝偽造,劉鄖不由心中大定,也不再恐慌了,為了謹防萬一,還是笑嘻嘻的問到,“將軍閣下,你好,能否告訴我,這裏麵究竟是怎麽事?”
馮·塞克特不以為意,瞪著半隻老花眼鏡,很嚴肅的望著劉鄖,又似乎在開玩笑,“年青人,你讓我一個老頭子,長時間站在門外,也太不像話,太沒禮貌了,有什麽話,應該進去再說”。
“呃,也對”,劉鄖不由一愣,也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連忙像主人一樣,躬身請馮·塞克特將軍進去,不想這個德國老頭還不領情,嘴裏嘀咕著,“看來遲早是孔家女婿,我的孫女該怎麽辦呢?”
德國將軍的聲音雖小,劉鄖可是煉氣境界高手,這種低語還是能聽到的,背上的汗一下就流出來了,在意識到不該以主人的姿態,迎接這廝的同時,也感慨自己長得太帥了,連德國都有愛慕者。
馮·塞克特剛在客廳坐下不久,與劉鄖和孔大小姐,還沒寒暄完畢,法肯豪森將軍就穿好軍服,匆匆的趕了過來,哪怕身體再疲憊,也作出精神百倍的樣子,向他的上司一絲不苟的敬禮。
馮·塞克特可不是一個苛刻的人,看法肯豪森的樣子,也猜到了幾分原由,於是很溫和的說,“稍息,豪森,沒事了,你能及時的趕這裏,很不錯,現在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就隨我回南京”。
“是的,長官”,法肯豪森就像機械人一樣,再次行了一個軍禮,依舊是那麽的一絲不苟,不打任何折扣的執行命令,轉身就向客房中走去,讓劉鄖和孔大小姐目瞪口呆,一時麵麵相覷。
難怪德國人會橫掃歐洲,這些古板的德國軍官們,將紀律和命令刻入了他們的靈魂深處,法肯豪森明明連爬都爬不起了,居然為了完成上司的命令,像沒事一樣,跑來給上司敬禮,甚至執行任務。
而且,法肯豪森就算知道密電碼有問題,也沒多問一句,仿佛一切都是天經地義,將“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特質,體現得淋漓盡致,以小見大,劉鄖也不得不歎服,盛名之下無虛士。
馮·塞克特整了整衣服,將他的單框眼鏡收了起來,仿佛沒看到劉孔二人的驚詫,以整待暇的等待某人的提問,劉鄖確實很急,真的想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塞克特將軍,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馮·塞克特微微一笑,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將劉隕當外人,就如同是他的親子侄一樣,很和藹的說,“亦誠,我可以這麽叫吧,在華夏直稱你們的名字,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劉鄖也有點苦笑,你妹,都火燒眉毛了,誰還有閑心關心這個,還真是急驚風,遇上了慢郎中,但也知道一點,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最好不要打斷這廝的屁話,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果不出所料,劉鄖在一旁陪笑恭聽,確實起了作用,塞克特將軍自己說著說,就回到正題了,不過說的不是密電碼的問題,而是飛熊戰機的問題,“這架怪模怪樣的飛機,就是你的吧?”
看來有些經驗也不是總管用,劉鄖終於受不了,還沒等馮·塞克特繼續往下說,他自己就爆發了,“馮·塞克特將軍,能告訴我,密電碼究竟是怎麽回事嗎,我很趕時間,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馮·塞克特一愣,有人敢這麽對他,大喊大叫,在華夏還是第一次,一時沒反應過來,似乎有些老年癡呆的症狀,劉鄖突然有一種明悟了,看來這個德國將軍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劉鄖一聲苦笑,有些事是不需要解釋了,摸著額頭,感覺頭很痛,幽幽一歎,就準備告辭了,看著不知所措的孔玉玲,無奈的解釋,“我犯了一個錯誤,不該準備去南京,看望這個老糊塗的”。
孔玉玲看劉鄖這個架勢,直覺告訴她,這是準備跑路回川西的前奏,強忍住淚水,有些驚詫的問到,“亦誠,你這是幹嘛,難道你現在,還要重返川西縣嗎,如此高強度飛行,你身體受得了嗎?”
從川西縣飛到武漢,如果是飛直線的話,也就1100公裏不到,由於來的時候不明情況,花了一些冤枉的路程,飛了接近3個小時,回去的話,二個小時應該就夠了,劉鄖的身體確實到了極限。
但是現在也顧不上了,劉鄖有一種直覺,川西縣多半出事了,那裏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一旦出了問題,他就無家可歸了,什麽抗日大計都得玩完,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他是真的傷不起。
看著泫然淚下的孔玉玲,劉鄖有些不忍,慢慢的抹去她的淚珠,故作輕鬆的說,“沒事的,我現在是劉湘的副官,還兼任著川西縣特派員,在我治下的百姓眾多,唉,我還不是一個好長官”。
“此次行為太草率了,不該輕易離開自己的崗位,不過我也不怎麽後悔,不但見到了這個老糊塗,還見到了你”,劉鄖拉著孔玉玲的手,一時真情流露,全然沒將德國老將軍放在眼裏。
馮·塞克特似乎真的老了,自顧自的喝茶,渾然沒聽見某人的胡言亂語,孔玉玲倒是心驚膽戰,不過她也知道劉鄖這麽說,必然事出有因,作為他未來的妻子,有些事情必須要大度而體諒。
盡管孔玉玲心中很痛苦,卻不得不作出理性的選擇,她很快恢複了過來,正準備揮淚送別的時候,劉鄖突然想到一事,於是很高興的說,“玉玲,這次我來得太匆忙,以後有了客機就好了”。
“客機”,孔玉玲也是一愣,很快想到是怎麽回事了,還是很驚詫的問到,“亦誠,你是說,今後從漢口到川西縣,會有專線客機,我問過了,說四川的雲層太厚,飛機根本無法——”。
話還沒說完,孔玉玲眼睛就直了,她突然想起一事,劉鄖不就是駕駛著飛機,飛了過來麽,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是怎麽做到了的,情不自禁的問到,“你是從川西縣飛來的,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