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黃金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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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袍固然是茶名,卻也寓意深遠,在明朝一至四品官員,多穿紅色袍服,其中三四品被稱為小紅袍,一二品就是大紅袍,這也是馬少爺喝了半響,品不出味道的真正緣故,原因是大紅袍另有所指。
隨後,白老總又再次試探,問劉鄖究竟有何底氣,敢給他許諾一品大員,劉司令自然將孔財神說了出來,恰恰暗合老蔣的一貫做法,很簡單、很粗暴,卻是很有效,那就是“官帽子加大洋”,一時之間,還真讓白崇禧和盧漢猶豫不決,分不清楚是不是老蔣的意思。
白盧倆人都是人精,就算是真的也要拖一拖,於是大談特談軍火交易,盧漢正在跑雲南的軍備采購,對國內的軍火甚是不滿,正準備去英法殖民地商談,卻聽到川西的名聲響亮,才動身來此一遊。
白崇禧本在城都遊說劉湘,不料劉主席很推崇川西,讓他來此考察,有些事情等他回去之後再談,於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剛好又遇見馬家軍代表團,正在遊說川軍諸將,盡快加入第二次陝甘大戰。
然而川軍又不是傻子,紅軍有多厲害,他們可是親身經曆過,隻是鄧錫侯部正駐軍於甘南,明言拒絕也不太好,於是也讓他們來川西縣,向劉隕訂購軍火,還有暗語就是出兵可以,那麽軍火該誰出。
川西劉司令隻喜歡黃金,川軍上下無人不知,讓馬家軍之類去碰釘子,已成為他們的最愛,如果這次交易成功的話,劉湘還準備索要一些回扣,今後就以這個模式互利互惠,形成軍火交易的潛規則。
白崇禧隻是看戲而已,倒也沒什麽壓力,順便幫大家著殺殺價,正好刷刷他的存在感,盧漢與馬繼芳一聽說,軍火需要全款黃金交易,頓時臉色就黑了,劉鄖隻好板著指頭給他們算賬,什麽買設備要錢,請德國專家要錢,要保質保量還得要錢,他自己也不容易好不好。
理是這個理,不過買東西的人,總是想物美價廉,若是都按賣方給錢,豈不是成了冤大頭,比如盧漢就一口咬定,漢陽兵工廠是老牌子貨,都隻敢要現大洋,劉鄖怎麽敢要黃金,這不是故意敲詐麽。
這個好辦,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劉鄖招來附近的隨從,讓人拿來三種不同的漢陽造,一種是漢陽兵工廠的原版貨,一種是川軍自造的仿貨,一種是川西兵工廠的仿貨,讓盧漢和白崇禧自己核對。
盧漢也是老行伍,自從當兵以來,幾乎天天都用漢陽造,一看到這玩意,簡直比自己的掌紋都熟悉,隻見隨手一提,將槍機一拉,再略略的瞄了瞄,就知這些槍械的質地了,盡管也很想殺價,卻也明白這三支漢陽造,都是精選過後的貨色,最差也是中上之選。
光憑盧漢和白崇禧的眼光,從表麵是看不出三者之間的差異了,正想帶著槍支去靶場看看,天色卻已經黑了,但是對於老行伍來說,隻要一開槍,就明白個中的玄機了,不料馬繼芳卻眼紅目赤,咬牙切齒的拿著步槍直指劉鄖,一副要當場殺人的模樣,一時盡都傻了眼了。
劉鄖反倒是無所謂,有條不紊的喝茶,盧漢反而後退幾步,很警惕的看著馬繼芳,以防這廝連他都殺,白崇禧在情急之下,一聲大喝,“繼芳,你這是幹啥,還不快快不放下武器,難不成連我都要殺?”
白老總雖是桂係二當家,卻也是回族人,與馬家軍淵源頗深,此次來城都遊說參觀訪問,就是為了馬家軍而來,一是遊說劉湘出兵陝甘,強行介入調停,二是請川軍給予援助,又或退出甘南之地。
馬繼芳卻有遲疑了,一邊舉著漢陽造,一邊控訴劉鄖的罪行,“白叔,不是小侄不聽話,這個劉司令才是真正的壞人,是他殺死了我們馬家軍數萬兒郎,是他殺死了我的三哥、四哥、七哥和八哥”。
劉鄖雙眼一翻,也暈了,你妹,你這是發了羊癲瘋麽,哥一直在搞生產,苦練內功好不好,什麽時候殺了數萬人,這不是造謠中傷麽,在苦笑之餘,隻好無辜的看著白崇禧,希望他能出麵主持公道。
白老總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對於劉鄖的所作所為,也有一定的了解,這廝可是義釋群匪的人,就算茂縣風波,也隻是收編了川軍,並沒大肆的殺人,於是黑著臉大聲吼道,“混賬話,放下武器再說”。
馬繼芳身形一顫,他深知白崇禧的厲害,也不敢不聽,隻好將槍支一扔,抱著頭蹲在地上,一時痛哭流涕,搞得劉鄖無言以對,有理反變成了無理,這是什麽世道,突然想到一事,有些失聲的問道。
馬少爺,你認為紅軍手上的武器,都是我送的,因此與紅軍交戰所死的人,全算在了我的頭上,你也太傻了,我隻是兵工廠廠長而已,誰給錢就賣給誰,至於買去幹啥,誰管得著,更何況——”。
劉鄖長歎一聲,一時不再言語,他送紅軍的軍火,也是為了紅軍日後的抗日之用,至於馬家軍與張楊聯軍,非要圍剿紅軍,連番發起大戰,就算死傷甚重,也怪不得任何人,純粹是咎由自取好不好。
辛亥革命以來,各地軍閥混戰,像馬家軍這類破事,也是屢見不鮮,盧白倆人也是相顧無語了,白崇禧隻好溫言相勸,“繼芳,此事還真怪不得人家,軍火一事,我也略有耳聞,事實並非如此”。
盧漢就將紅軍盤踞在川西,與川軍連番大戰,尤其汶川大戰,更是差點突破到城都平原,後來中央紅軍神速入川,劉湘等人也是措手不及,不得不議和送軍械送糧草,確實與劉鄖的個人行為無關。
馬繼芳也是講理之人,摸了摸眼淚,一聲苦笑,“我也知道此事不能怪劉司令,但是對這款漢陽造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一時竟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慘烈的戰場上,渾身發抖語無倫次。
白崇禧等人也駭然失色,不得不重新打量紅軍的戰鬥力,馬家軍是全騎兵部隊,對付普通步兵還有天然優勢,竟被打得失魂落魄,心碎膽裂,究竟要有多厲害才行,馬少爺已回過神來繼續述說。
不是我們馬家軍怕死,也不是戰術不好,發起攻擊的時間,還專門選在黎明之前,雙方鏖戰了四個多小時,已然血流成河,這時才發現一怪事,紅軍的輕重火力竟持續不斷,尤其是輕重機槍”。
劉鄖還聽得有些蒙蒙然,唯有白盧倆人大驚失色,尤其白崇禧連忙問道,“繼芳賢侄,你該不是看錯了吧,機槍這玩意,可金貴的很,能打上半小時的都不多,國產的機槍更慘,十多分鍾就得紅管”。
馬大少爺一聲苦笑,這些事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不會信,於是就將馬家軍與紅軍大戰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事實比想象還要殘酷,紅軍的機槍是會紅管,可是別人有備用槍管,隨時可以更換槍管,而且要每四十多分鍾才換一次,對馬家軍來說就是無解了。
更換槍管,不是什麽高深的事,尤其g34通用機槍出現後,大家都知道這個訣竅,而國內的機槍還是老式機槍,性能方麵就別提了,能夠打響就已經很好了,至於想長時間射擊,簡直是天方夜譚。
讓人無語的是,馬繼芳說出更雷人的事,好端端的漢陽造,竟然變成了神兵利器,打了四個多小時,各項性能正常,就是再打四五個小時,都沒太大的問題,白盧倆位已經麻木了,隻好仰天長歎。
這種貨真價實的軍火,就是賣雙倍也不稀奇,以捷克式輕機槍為例,若是漢陽兵工廠出產,也就七八百個大洋,打倒也能打響,不過最好別一扣到底,否則倆個彈夾還沒打完,就得發紅變彎炸膛。
這種武器真要用於戰場就要命了,你這邊火力一弱,敵人火力就會反壓製,直壓得你抬不起頭,再想扳回來就難了,敵軍正好順勢展開,無論即刻發起衝鋒,還是采取兩翼包抄,都由著看別人的心情了。
鑒於這種悲劇,抗戰將士發明了機槍點射,分為短點射和長點射,目地是延長機槍的戰場壽命,然而就算這樣點射,射擊時間也不會太長,能超過一小時算你厲害,能持續猛打的也就德國的g34機槍了。
盧漢與白崇禧麵麵相覷,對於川西縣兵工廠的武器,有了新的認識,如果都是這個質量,用黃金計價,也情有可原,尤其得知紅軍是以馬克沁和漢陽造為主時,立馬知道川西已經消化了德國技術。
是否還要驗證三種漢陽造,盧漢與白崇禧已經沒興趣了,馬繼芳又不是劉鄖的托兒,是專門來給川西打廣告不成,於是借口天色已晚,建議劉司令作好準備,比如飛機與坦克之類,天亮後一並檢驗。
當然,廣西、雲南和甘青寧等地,窮是窮了點,土地也很貧瘠,就是不缺黃金,川西武器真有那麽厲害,黃金計價都是小事,隻要有了黃金質量,那麽就該有黃金收益,劉鄖倒是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留下的白崇禧等人,又密議了很久,才黑燈睡覺,不過這三人都有些心事重重,不但睡不著,還折轉反複,唉聲歎氣,披著衣服在陽台上賞月,可笑的是,按陰曆計算正值月初,根本無月色可賞。
劉鄖倒是實誠人,連夜找到了郭祺勳旅長,倆人合計了一下,將劉湘的小心思,揣摩得八九不離十,認為正是痛宰肥羊的機會,一陣陰笑之後,就將川西第一旅的靶場讓了出來,專供貴賓驗貨之用,現有各型坦克六十多輛,至於槍械和大炮之類,更是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