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擅長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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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湘如此隆重的召見劉鄖同學,當然不是為了好玩,大家進入鳳凰山機場的禮堂中,按資排輩一一坐定,劉湘當之無愧的坐上主位,劉文輝居於左手第一位,一臉的微笑和謙虛,絲毫不見亢卑之意。

    剩下的排位就有點意思了,劉湘的本意是,讓劉鄖坐於右手第一位,劉司令可不是愣頭青,這個位置就太招人恨了,於是主動坐於劉文輝的下手,這個位置也很高,說來一般人還不夠資格,而楊森和王陵基倒是夠資格,然而西康可是半獨立勢力,因此誰又真敢去坐。

    劉鄖坐上就不一樣了,表麵看是第四把交椅,以他的資曆和年齡自然不夠,可是有倆位劉主席幫著罩著,自然就夠了,而且還幫了其他將佐的大忙,避免被劉湘暗中記恨,以為他們是親西康的異己。

    如此一來,劉司令也算是麵麵俱到了,不但接受了倆位劉主席的美意,還讓其他川中將佐的敵意少了很多,當然也讓劉湘和楊森等明眼人,心中一凜,對劉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隻有劉文輝暗暗點頭。

    隨著劉湘主席的一聲幹咳,讓大禮堂內的十餘位將佐,頓時鴉雀無聲,甚至連劉宗義等八九個,倚老賣老的鄉紳族老,也攝於一眾軍人的鐵血威勢,不由自主的喏若寒蟬,最後由劉文輝作了開場報告。

    “各位川軍兄弟們,各位父老鄉親們,我在此匯聚一堂,並非為了一家一姓之事,而是為了我川中,數千萬百姓的福祉大計,劉湘主席幾番辛苦,才有今天川中盛況,現在有請劉主任給大家講話”。

    劉鄖等人帶頭鼓掌,隨之掌聲如雷,片刻之後,劉湘才用手虛按了一下,掌聲頓時戛然而止,一片聆聽之意,劉主席緩緩說道,“各位的盛情厚意,劉某在此先謝過了,但在議事之前,得謝謝一人”。

    劉鄖不由苦笑的摸了摸鼻子,這個人莫非是他,果然劉湘就望了過來,臉上笑意盈盈,“這位,就是川西劉亦誠,是我老劉家的子侄,各位可不要看到他年青,就故意欺負他,我與文輝兄可不答應”。

    劉司令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向大家一一敬禮,幹脆利落的說道,“晚輩劉鄖,見過各位前輩,平日若有什麽失禮之處,還望各位多多海涵,若有用得著的地方,請吩咐就是,在下自當用力”。

    還沒等其他人開口,劉湘就接過了話題,“諸位也看到了,亦誠年齡雖小,論心胸氣度,不比我們這些老東西差,川西的奇跡,相信各位都有耳聞,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些都是他獨自一人的功勞”。

    “鐵路,我們四川人,從辛亥革命前就在群策群力,中間出了不少的變故,至今沒有什麽大的建樹,唯有劉亦誠做到了。1934年11月他途經重慶,我與文輝兄暗暗打賭,賭他能否修成一寸鐵路”。

    “然而我與文輝兄都錯了,他不但修起了川西鐵路,還修了好幾百裏,現在竟然要修到城都了,各位,萬國顧問團告訴我,再過兩三個月,城都就要通火車了,真是難以置信,我可興奮了好幾天”。

    劉湘看了看劉鄖,很和藹的問道,“亦誠,你可是鐵路大王了,給我們這些大老粗說說,你的鐵路網線,究竟什麽時候能夠通車”。

    鐵路大王,這個名頭有些牛叉,劉鄖倒也沒大驚小怪,這是民國的特色,動輒就是紡織大王、油料大王,很謙虛的說,“亦誠就一普通人,能有今天,全靠倆位劉主席的扶植,以及父老們的幫助”。

    做人嘛,就得老老實實,就得擅長表揚與自我表揚,劉鄖一臉歉疚,很老實的分辯道,“說到重慶之事,更是讓亦誠無地自容,當時的情形並非如此,而是倆位主席太謙虛了,將功勞全讓給了我”。

    劉湘與劉文輝臉色一沉,連忙讓他不要說了,劉司令可是牛脾氣一個,哪裏肯妥協,亢聲說道,“倆位主席為了川中父老,可說是披肝瀝膽,我若不說出來,豈不是禽獸不如,不行,我是非說不可”。

    看來按不住,劉湘與劉文輝有些苦笑,隻好讓他胡說八道了,劉鄖大聲說道,“其實當時接見我的長官,還不止兩位世叔,還有南京的蔣委員長,我說的話,可以由蔣委座作證,倆位主席說了謊”。

    頓時一片嘩然,倆位劉主席隻好低下頭,暫時不作任何分辯與解釋,劉司令繼續瞎掰,“四川鐵路網計劃,其實是倆位世叔與蔣校長一起製定的,我隻是一個執行者,身兼川軍和中央軍的雙重欽差”。

    將佐官紳都傻了,對於某人的胡說信了八成,何況劉鄖有鐵證在手,容不得劉湘與劉文輝“顛倒黑白”,因為在老蔣與劉湘的親筆手諭上,確實寫了專辦兵工廠與鐵路,所涉人等必須服從調遣芸芸。

    哎呀,劉主席還真是川鐵的發起者,真是深謀遠略,眾人自慚形穢,早在很多年前就已任命劉鄖為欽差,專任修建四川鐵路之責,在一片悔恨和崇拜的眼神中,倆位主席無奈之極,劉湘隻好批評某人了。

    “亦誠啊,你就是這點不好,太喜歡說老實話了,明明是你一個人的功勞,非要將我們搭進去,這些年來我與文輝兄,沒有給你撥一個大洋,你現在這樣做讓我們很為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貪功”。

    劉鄖隻好羞愧的低下頭,像三年級的小學生一樣,老老實實的聽從倆位劉老師的點評,劉文輝有些看不下去,連忙接過話題,“甫澄兄,這就是你不對了,亦誠是我劉姓子弟,說倆句實話又咋的”。

    西康王似乎很護劉鄖這個晚輩,也不顧劉湘的顏麵,大義力挺,“你我都是老劉家的領頭羊,愛護同族的子弟,是分內之事,但是鐵路一事,可不是一家一姓之事,是救國利民的大事,可容不得敷衍”。

    劉鄖低頭暗笑,劉文輝是一語雙關,他與劉湘是老劉家的代言人,任何劉家人的功勞,也可以看成是他們的功勞,因為大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然占了麵子,就得還些裏子,比如大洋之類。

    劉湘沉默了半響,才一聲歎息,在心裏對劉鄖不得不另眼相看,於是換了個話題,“自去年七月,川康整軍以來,目前已初見成效,淬煉了四個正規軍,十五個整編師,以及若幹個警備旅和守備團”。

    “當然,由於川西鐵路的出現,茂州市的劉亦誠司令,搞出了鐵路警備旅,以及若幹個工程建設營,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創新,妥善而及時的解決整軍所淘汰的二線部隊,為整軍計劃提供了新的思路”。

    劉湘環顧了一下在場的眾人,重點的看了看王陵基和楊森等人,“我決定,成立川軍工程建設兵團,級別暫定副軍級,下轄若幹個建設營和建設團,為川中父老謀福祉的同時,解決退伍軍人的生計”。

    這時大家都心領神會了,你妹,什麽副軍級,原來是專責川軍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殘,要槍沒槍,要錢沒錢,看架勢還得帶著這群人討口,萬一餓死了人,引起了士兵們的暴動,恐怕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一時之間,大有談虎色變之勢,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被劉湘關注到,萬一來個王老虎搶親,或霸王硬上弓之類,豈不冤哉,隻有劉文輝無所謂,還悠然自得,因為他的級別夠高,想硬塞這類粗活都不行。

    劉湘也是毛了,這些將校都是些什麽玩意,平時為了軍餉和編製,都打破了腦袋,現在一點點粗活,居然無人為他分憂,算了,他打算硬性指派,“那個,王陵基、潘文華和楊森,不知三位賢弟有何想法?”

    王潘楊三人暗暗叫苦,這時才想起鄧錫侯的好處,那位可是水晶猴子,不論遇見了什麽事情,總能想出一點辦法,他們三人在急智方麵,確實要略輸一籌,平時總想將他排擠走,現在可就是現世報了。

    三人臉上的汗水直流而下,還是潘文華想到了應對辦法,暗暗向劉文輝使眼色,請他伸出援助之手,也對,有些醜話誰說都不合適,隻有半獨立的西康王最合適,這廝可不是傻子,他也不想瞎參合。

    不過王潘楊三人,加上甘南的鄧錫侯,就是川軍的四大諸侯,實力也非同小可,劉文輝對四川王的位置,一直有點點小想法,此時不賣點人情,也確實說不過去,但是問題總得解決,讓誰去合適呢。

    “甫澄兄,小弟有點小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劉文輝勇挑重擔,將劉湘的火力,轉移到他的身上,讓王潘楊三人暗鬆一口氣。

    劉湘主席微微一笑,頓知個中的原委,隻是西康王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於是盡量緩和說道,“文輝兄,若按族譜算,你還是我的長輩,就是喊一聲幺爸,你也受得起,說幾句話,又有何不妥”。

    大家都知道劉湘“發寶”了,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誰又敢亂開口,隻有劉文輝一臉痞笑,“甫澄兄,我們這些大老粗,都是扛槍吃響的人,衝鋒陷陣一個賽倆,去搞建設,不是故意為難我們麽”。

    看到劉湘的臉色有些發黑的趨勢,劉文輝立刻提出了解決辦法,“俗話說得好,舉賢不避仇,舉能不避親,嗯,我今天就舉一個親”,這廝看了劉鄖一眼,“我侄子,川西劉亦誠,由他擔任總負責人”。

    這倒是個最佳的選擇之一,就是年齡與資曆上差了些,劉湘也有些猶豫,楊森與王陵基等人,可等不了,萬一真砸在他們頭上,可就真要命了,於是一口同聲的支持劉鄖上位,其他人也跟著瞎起哄,而且越說越離譜,什麽川軍救星,什麽川中之偉人,什麽四川大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