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德國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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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鄧錫侯與馬鴻賓送走後,劉湘與劉鄖倆人一起坐車,去了灌江口二郎真君廟,因為德國總顧問法肯豪森,正在那裏朝拜二郎神楊戩,真是入鄉隨俗,與都江堰的民眾打成一片。讓劉司令也哭笑不得,真懷疑德國大鼻子,是否真的知道楊戩是誰,去參拜就不怕得罪基督麽。
基督教,不同於道教和佛教,它是有名的單神教,具有排他性,換而言之,隻要信了基督和耶和華,就不能信奉其他的宗教或神靈,一旦遇見,還必須潑汙撒尿,因此而導致的宗教戰爭,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當劉鄖倆人抵達真君廟時,天色已經晚了,而法肯豪森將軍,卻跪在二郎神麵前,低聲的禱告,久久不起,一應的顧問隨從,早已驚慌失措,不知如何辦了,看到劉湘等人到來,就像見到了救世主一般。
俗話說,“進屋喊人,進廟拜神”。
劉湘與劉鄖進廟後,也沒直接招呼法肯豪森,而是點了一柱香,也向二郎真君參拜一番,待一切禮儀妥當後,才拉起了德國將軍,一起往廟後的小院去休憩喝茶,左右官佐與警衛人員自動去外圍警戒。
法肯豪森似乎有些黯然傷神,與上午在禮堂演講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這廝顯金黃的頭發,略略有些慌亂,軟軟的貼在額頭,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身上的德軍軍服依舊是筆挺,就是有些華而不實的感覺。
三人坐在小院的木桌邊,彼此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有所顧慮。
半響之後,法肯豪森將軍才略有苦笑的至歉意,“親愛的劉,我感到十分的抱歉,柏林此次的態度,有些過於曖昧,竟然想與日本人結盟,實在是荒誕不經”。
“與日本人結盟?”素有老好人之稱的劉湘主席,此時也有些出離的憤怒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質問道,“德意誌帝國,可是世界性的大國,竟然如此不講信義,難道就不怕失去公信力,從今以後,誰還敢與貴國結盟”。
法肯豪森有些欲言又止,劉鄖連忙為朋友解圍,“此事與總顧問個人無關,德意誌與日本結盟,絕對是經過了希特勒的同意,何況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總顧問又長期不在國內,他即使想做些什麽,都很不方便”。
劉湘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經人一提點即刻就醒悟了,但是在心中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因此也不肯當場道歉,劉鄖隻好問德國將軍,“總顧問,請恕我直言,中德合作一直很愉快,怎麽會說變就變呢?”
法肯豪森猶豫了片刻,才決定透露一二,於是低聲的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誘因是今年(1936年)的三月份,美國滑稽大師卓別林訪問華夏,華夏官員進行了熱烈的歡迎,以致元首對此很不高興”。
劉鄖不由心中一動,卓別林不就是個滑稽演員麽,怎麽會影響到中德間友誼,雖然這個滑稽大師,是製作了《大獨裁者》,是有點醜化希特勒,然而老希是個政治人物,對於這類的媒體炒作,應該習以為常才對。
還是劉湘的反應較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失聲叫道,“這個汪兆銘好糊塗啊,他怎麽能隨便代表南京政府,胡亂發表個人的言論呢?”
經劉湘細細的解釋之後,劉鄖才知個中的真相,原來卓別林大師訪問華夏,也不是那麽純粹,他的背後就是親猶反德的美國政客,這些政客正想乘此良機試探南京與柏林的關係,本身就具有半官方的性質。不料汪兆銘嫉妒老蔣訪問美國時,得到了羅斯福總統的青睞,以及其他友好人士的盛情歡迎,因此也想瞄一瞄別頭。
愛出風頭的汪院長,不但親赴上海接待卓別林大師,還率領大小官員一起捧場,還在上海虹橋公園發表了即興演講,宣稱“中美合作,將取代中德合作,將與蘇聯、日本和英國等大國一起,共同維護遠東的國際秩序”。
從表麵上來看,老汪的發言也沒什麽稀奇之處,因為許多政治人物,都喜歡發表這般“高大上”的外交辭令,以及發瘋似的胡說八道,可惜汪院長不學無術,又不怎麽喜歡關心國際大事,這番無腦之言,剛好讓希特勒、戈林、戈培爾等德國政要,火冒萬丈,還以為華夏即將拋棄德國,轉而與英美結盟。
1936年1月,德國為了團結華夏,還主動提出幫助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南京憲兵隊伍。3月1日,老蔣還在美國訪問時,華夏憲兵學校就已經悄悄的開張了,日後號稱無敵的中華憲兵,就出自這所特殊的軍事學校。
然而更令德國人仇大苦深的是,1922年法國曾借口德國沒交付戰敗賠償金,與比利時軍隊一起,占領了德國的魯爾區,製造了震驚全球的“魯爾危機”。1935年5月2日,法蘇兩國又簽定了《法蘇互助條約》,從戰略上對德國形成東西夾擊,有效時間5年,生效時間正是1936年3月26日。
因此,1936年3月7日,希特勒決定軍事冒險,單方撕毀了《凡爾賽和約》和《洛迦諾條約》,命令德軍開進萊茵蘭非軍事區,並在那裏修築了軍事工事,目的是為了防禦法國軍隊對德國隨意侵犯的可能。
當然,劉鄖與法肯豪森身在遠東,壓根不知1935年至1936年,德國國內的社會經濟再次出現危機,希特勒此番軍事冒險,也有轉移社會關注焦點的意思。
因此,汪院長的一番外交辭令,真的令人很難說喜、很難說悲,更多是一種無知吧,而就在德國憤怒的時候,日本首相兼外相,廣田弘毅,及時抓住了機遇,派出特使鬆崗洋右,秘密會見了德國的空軍司令戈林將軍。
戈林是一戰期間的飛行英雄,目前是柏林的核心政要之一,日後還登上了德國空軍元帥的寶座,因此很得希特勒的器重,經常與“外交部新星”裏賓特洛普一起,遊說希特勒與日本人結盟,並將國內的溫和派定義為“華夏遊說團”,其矛頭直指外交部長馮·紐賴特,戰爭部長馮·勃洛姆堡,以及國防軍之父馮·塞克特等鴿派人士。
幸好本時空有劉鄖的出現,及時的提供了初級治療液,導致馮·塞克特將軍沒在1936年與世長辭,因此“鴿派”在德軍之中仍有很大的影響,暫時沒讓戈林等人的陰謀得逞。但是希特勒本人卻心動了,已經派裏賓特洛普擔任他的特使,專門謀劃“柏林—羅馬—東京”得軸心計劃,以及反對紅色蘇聯的“防蘇協定”。
盡管德國鴿派在盡力延遲戰爭的到來,但是許多政治家都看到了一點,“日德結盟是大勢所趨”。
法肯豪森將軍在華夏待了很久,對華夏的基本國情極其了解,尤其深知華夏民眾的淳樸與善良,倘若有朝一日,讓他們與日本鬼子一起侵略華夏,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導致他深感良心不安,這就是他來真君廟祈禱的真正緣故。
劉鄖可是未來人,對於德意日三國結盟,形成二戰法西斯陣營的軸心,也是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年來他雖然為德國人,提供了很多的資源與技術,但是從來都沒將抗戰的未來,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奇跡上。
日德結盟,是這個特定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因為德國的陸軍曆來很強勢,但是海軍方麵卻極其弱勢,而號稱世界第三的日本海軍,卻剛好能彌補這個致命的弱點,這一點,根本不是華夏在短期內能夠迎頭趕上的。
民國時期的華夏,是個國土龐大、人口眾多的國家,卻也是個全球知名的弱國,尤其是軍事力量方麵,不要說與英法相比,就是與日本相比也差之甚遠。
今後華夏也許真的會強大起來,但是在未來的五到十年之內,恐怕是沒什麽希望了,而德國的複興之戰,將在二三年之內打響,因此不能將寶押在華夏身上,那麽主動積極的日本人,就成了柏林的最佳選擇之一。
看到法肯豪森如此的內疚,以及劉湘的氣憤填膺,劉鄖唯有長歎一聲,於是緩緩的安撫道,“你們都不要自責或氣憤了,《西方·聖經》曾說,‘自救者天救’。德國盟友現在要選擇離開,那是他們的自由,畢竟幫是人情、不幫是本份,華夏沒有資格指責他們,何況我們還有總顧問這樣的友人”。
劉湘苦笑一聲,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他是一方諸侯,什麽樣的背叛沒見過,雖然是氣憤德國的背離,但是更多是一種害怕,害怕華夏被德國拋棄後,華夏將在國際上孤立無援,害怕日本鬼子侵略,華夏孤木難支。
說一千道一萬,最終還是實力的問題。
如果華夏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又何懼德國的背離,又何懼世界強國的眼色,又何懼日本鬼子的侵略,劉湘是一個真正的華夏軍人,知道中日大決戰無可避免,早已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法肯豪森將軍沉吟了片刻後,有些猶豫的望著劉鄖,悄聲的提醒道,“親愛的劉,目前,柏林仍在猶豫之中,隻要華夏盟友,能再次證明自己的價值,元首也會再次慎重考慮華夏的問題,何況國內目前還有很多的溫和派”。
哪怕隻有一分希望,劉鄖也願意付出九十九分的努力,於是很慎重的點了點頭,很及時的問道,“以貴國的總體實力,早已強過了華夏無數倍,我們倆國若是相鄰的話,華夏隨之出兵又何妨,總顧問若有什麽建議,無妨直言”。
法肯豪森也不怎麽避諱,直接提出了他的想法,“在德國的外交部,馮·紐賴特外長,還可以壓住裏賓特洛普,唯有戈林司令最為麻煩,馮·塞克特將軍,想安插一人進入空軍總部,爭取遏製住這廝的瘋狂行為”。
“想在重要位置安插自己人,就需要卓越的貢獻,比如空軍的前沿技術。當然華夏本來就落後,讓你們提供技術也是不現實的,因此塞克特將軍,建議貴國通過與美國的關係,搞來一些先進的航空技術,當然不願意的話,我們也不會勉強的”。
劉鄖有些眉頭緊鎖,他聽懂了法肯豪森的意思,對於與華夏結盟的問題,德國內部也出現了分裂,塞克特將軍雖是德軍之父,卻不想再打仗了,所以成了溫和派的代表,所以才想與狂熱派或好戰派,爭奪柏林的軍政控製權。
換而言之,德國鴿派在變相的要求華夏,參與柏林的政治鬥爭,但是說到政治鬥爭,又有誰鬥得過希特勒。因此華夏投資德國空軍的話,實質上的意義並不大,頂多讓希特勒在考慮華夏事務時,更加慎重一些而已。
劉湘也大為搖頭,他自己就是過來人,這些政治鬥爭曆來殘酷,看看在蘇聯方興未艾的肅反活動,就一清二楚了,什麽大將元帥,什麽列寧的親密戰友,統統都是屁話。因為純粹的軍人,永遠也鬥不過無恥的政客,何況希特勒的國內聲望如日中天,溫和派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