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司令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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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劉鄖走到老蔣麵前,向他敬禮的時候,他才清醒了過來。

    不過蔣委座仍舊一言不發,對於眼前亂哄哄的場麵,似乎略略有些不悅,於是就親自帶著劉司令,去了隔壁的休息室,並讓侍從官送了些茶水進去。

    休息室就是休息室,尤其是戰時的地下休息室,更是簡單而又簡陋。

    委座的專用休息室中,隻有一張單人行軍床,外加一張小小的書桌,以及幾條充當坐凳的軍用木箱。

    搞得老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劉司令卻暗暗敬佩不已,這才是一個華夏軍人的樣子,連抗戰的領袖都能如此自律,又何愁華夏不能迎來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說到地下指揮部的防空,劉鄖也算是半個專家了。

    他曾親自參與了川西秘密基地的設計,原本是仿照德軍大本營的“狼穴”來修建的,經過智腦與螞蟻機器人的輔助加固,應該能抗住低當量的核子彈。

    倘若鬼子進行戰略轟炸,南京的各個要害部門,絕對是優先照顧的對象,即使出動空軍攔截,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因為防是防不住的,唯一能做的,是減少空襲時的次生災害,比如火災之類的。

    若真被重磅炸彈給光顧了就認命吧。

    但是在倉促之間,也不好讓螞蟻機器人,來加固南京小營的地下工事,那也太駭人聽聞了。

    好在劉司令有一防空法寶,那就是川西版的防空預警雷達,看看1940年“倫敦上空的鷹”,就知道這玩意兒,究竟有多厲害了,現在還是1937年,更是川西的獨家殺手鐧。

    正準備談談防空預警雷達的事,老蔣卻從書桌上抽出一張文件,讓他自己先看一看。

    劉司令隻好快速略讀,赫然正是聯合集團軍的資料,該軍的番號為國民革命軍第45集團軍,下轄三個德械師,外加一個重炮團,一個坦克團,以及一個獨立飛行團,兵員總數五萬三千多人。

    在原來的時空,由於華夏近現代的積弱積貧,導致整個抗戰期間,國民政府僅組建了40個集團軍,以及200個正規野戰師的番號。

    有些部隊雖然是旋起旋落,比如第1集團軍的番號,先後就輪換了四五支部隊,但是集團軍的總數卻一直保持在40個,而野戰師也出現了新編師、暫編師,以及預編師,等小規模的實驗性部隊,做不得數的。

    現在緣於川西勢力的崛起,連集團軍的番號也多了幾個。

    讓劉司令秫然一驚的是,第45集團軍中將星如雲,比如201師師長胡璉少將,202師師長陳子良少將,203師師長張靈甫少將,以及坦克團團長邱清泉,重炮團團長黃維,以及獨立飛行團團長封向忠。

    除了封向忠是名不見經傳外,其餘五個主官全是牛人,首先就是胡璉胡伯玉,是劉鄖一直想籠絡的“猛將兄”。

    此人是黃埔四期畢業,屬於長期走黴運的那種,長期在營長與團長之間徘徊,直到1943年石牌要塞保衛戰,才名揚天下,曾被偉人評價為“狡如狐,猛如虎”,後來在台灣更是被榮為“一代戰神”。

    陳子良是黃埔一期生,資格比胡璉還老,1935年就讀陸軍大學13期,嗯,算是某人的陸大校友。

    另一時空,在整個抗戰期間,陳將軍長期擔任預備役師師長,或地方警備司令等職務,直到1943年接任71軍,才真正的威揚於滇西與緬甸,曾被英美盟軍指揮官讚為“華夏之名將”。

    不過一說到血戰四平,就不得不提起此人了,除去各自的立場之外,陳子良的軍事指揮才能,也是可圈可點,能將宋代嶽飛的“撒星陣”活學活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與古代名將相比也毫不遜色。

    “四平血戰”,之所以被稱之為血戰,除了戰況慘烈外,也有“撒星一出,見血方收”之意。

    陳子良在四平廣布子母地堡壘,為了防止士兵懦弱怯戰,采用混凝土封閉了出入口,導致林副主席的十多萬精銳,奮戰了十九晝夜,竟然拿不下不足三萬人的四平守軍。

    偉人曾高度評價陳子良,認為他是“傑出的軍事人才,連林副主席也略遜三分”,而蔣委座也曾對他讚譽有加,認為他“創造了人世間的奇跡,不愧為難得將才”。

    因此,劉司令認為他是守石家莊的最佳人選。

    張靈甫是黃埔四期生,能文能武,字畫堪稱一絕,成名於北伐戰爭期間,許多同學還在當連排長,他已經是團長了,因才華出眾、得誌甚早,因此以驕悍而聞名,所統領的七十四師號稱“天下第一”。

    在另一時空,1936年張靈甫因殺妻事件,曾被判刑十年監禁。

    現在由於某隻螞蟻的出現,因此出現了蝴蝶效益,導致很多事情變得麵目全非,比如紅軍提前一年離川,本該在四川廣元服役的張團長,也很早去了中德聯合集團軍,出任202師師長,真是世事難料啊。

    至於邱清泉與黃維,以實際能力來說,也算民國將軍中的佼佼之選,不過比起之前的三人,就如同繁星與皓月之比,不過說到行軍打仗、排兵布陣,隨便拉哪一位出來,都不是某個軍訓生能媲美的。

    劉司令有些訕笑的將資料還給了老蔣。

    “亦誠,你看,由你擔任聯合集團軍司令,如何?”

    老蔣冷不防的冒出了一句話來,仿佛是生怕劉鄖聽不懂一般,因此語速放得很慢。

    “這個,不太好吧”。

    劉鄖也隻是微微一愣,及時的回絕了委座的亂命,也怕老蔣糾纏不放,於是略略的解釋了一下。

    “學生有自知之明,這些年來看似建功無數、名聲響亮,甚至被人稱之為川西小霸王,更有甚者,說我是川康一帶的第三位軍閥,天地良心,學生就是一個鐵路工程師”。

    “四川的鐵路網是修起來了,至今為止,西至川西,南至昆明,北至西安,東至重慶,而劉湘等川中老前輩,對我也是愛護有加,但是更多源於學生隻管修鐵路,與他們並無利害衝突,因此才被抬舉為三爺”。

    老蔣麵帶微笑、頷首不已,對於某人的分辯不置可否。

    他對川軍內部的破事,壓根不感興趣,何況中統與軍統又不是吃素的,對川西的發展洞若觀火,目前還是聯合集團軍更重要些,讓劉司令繼續分說。

    劉司令吞了吞口水,有些苦澀的笑道,“校長,聯合集團軍,是一個典型的重裝集團,它最適合的作戰區域是平原地帶,因此從成軍的那一天開始,就沒設在武漢三鎮,或南京等地,而是設在了四戰之地的徐州”。

    “而徐州與鄭州,正是華夏的中原之地,自古都是攻易守難”。

    “在曆史上,哪怕以像項羽那樣的雄霸之才,也難以在此地立足,後來在三國時期,曹操固然是從此地崛起,但是曹魏不過是曇花一現,最終隻得了三分之一天下,歸根到底,就出四邊四角一腹地的問題上”。

    “因為無論攻守,都必須先占金角銀邊,待實力充足之後再逐鹿中原”。

    “四邊四角”,本是圍棋中的術語,後來被引入軍政分析之中,將整個華夏喻為一盤棋,四邊是指東南西北四方,以山東為東邊代表,以江南為南邊代表,以山西與河套為西邊代表,以河北為北邊代表。

    至於四角,則指的是東北、西北、東南和西南,東北則是平津,西北則是西安與隴山,東南則是南京與上海,西南則是城都與重慶。

    還有一腹地,正是徐州、鄭州和洛陽,也就是華夏古代的中原之地。

    自古有雲,“得中原者得天下”。

    主要是因為得中原者不易,但凡真正能坐穩中原地帶的,都是真正統一了天下的強大王朝。

    俗話說,“金角、銀邊、草肚皮”。

    究其根源,就在於任何勢力,在他們發展之初,總是很稚嫩、很脆弱,稍有風吹草動,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因此在各個王朝的發展之初,都必須占據四角之中的一角,讓其他勢力除非在萬不得已,不會主動來挑釁,從而獲得充分的發展時間與機遇,直到自身發展壯大之後,再從容的奪取與之相臨的土地。

    當然,若強大到天下無敵時,就可以直接逐鹿中原,一統華夏建立新的王朝。

    中原等地,雖被稱為“草肚皮”,並不是此地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了,被謀略家們放到了最後,是因為攻入容易,想吃下來卻難了,想坐穩中原的勢力,都必須麵對“天下皆敵”的局麵。

    蔣委座自幼飽讀詩書,對於圍棋術語還是知道的。

    劉司令一針見血,“鬼子已經占領了東北與平津,已得天時之便,一旦吞下山西、山東和河北,那麽他們就已經具備了,逐鹿中原的地利,倘若再失人和之利,隻怕華夏今後想再次複興就難了”。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

    “一旦日本鬼子近逼鄭州與徐州,恐怕會嚴重影響民心與士氣,那時不僅要抗擊鬼子,還要麵對漢奸的問題”。

    “這個,漢奸軍隊,偽滿洲國那種,戰鬥力也不怎麽樣嘛”。

    雖然劉鄖的話是令人振聾發聵,不過老蔣更多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對於偽軍的危害有些低估,“他們大多由土匪、民團、潰軍和俘虜組成,一旦接戰,幾乎是一觸即潰”。

    “偽軍的戰鬥力,是暫時不足為慮”。

    劉司令有些苦笑,“然而,民心一旦動蕩,而又讓盤踞在鄉野的土豪劣紳們,發現鬼子有統一天下的可能,其中絕對不乏從龍立勳之人,甚至出現呂文煥、張弘範之流,也並非什麽奇事”。

    呂文煥,可能很多人都不認識他。

    但凡看過《射雕英雄傳》一書的人,十有八九記得一場景,在該書快結束時,郭靖夫婦曾幫助宋軍守襄陽,抗擊動輒屠城的蒙元騎兵,而當時的宋軍守將是呂文德。

    呂文煥是呂文德的六弟,後來也是他接替了年老體邁的呂文德,擔任襄陽與樊城等地的主將。

    說來呂文煥也算是宋末名將,曾在數十萬元軍的攻擊下,足足鏖戰了六七年,襄陽仍然屹立不倒,後來援軍遲遲不到,城內也麵臨彈盡糧絕,才不得不舉城投降,本來也無可厚非。

    但是此人不但投降敵人,還打著呂文德的名義,四處勸降宋朝兵將,危害程度不亞於吳三桂。

    至於張弘範就更是一個奇葩了。

    此人的父親張柔,本是一個地方豪強,還曾受過大宋朝的冊封與扶持,後來被托雷等人以“宋蒙結盟滅金”的名義招徠,積極參與了滅金之戰。

    1234年金國滅亡,蒙古大軍正式背盟滅宋。

    這倆父子卻不以元兵暴虐為恥,反而一心想從龍建勳,從此助紂為虐,充當了滅宋的急先鋒。

    1279年,張弘範親率大軍,追擊宋軍於崖山(廣東崖門)。

    在這廝躊躇滿誌之際,恬不知恥的在崖山勒石,赫然寫到“張弘範滅宋於此”,而後人以他為恥,明初時有人在上麵加了一字,變為了“宋張弘範滅宋於此”。

    此人是有才能,但過於鮮恥寡德,應為亂臣賊子戒。

    老蔣騰得站了起來,在休息室內徘徊了很久。

    此等漢奸的危害性,實在是不亞於一百萬鬼子兵,令他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在百萬敵軍的圍攻之下,襄陽能堅挺六七年,守軍理應是宋軍之中的精銳部隊,隨呂文煥投敵之後,一旦用於滅宋的話,宋軍幾乎是無人能擋。

    而張弘範的部下也不差池,從1206年宋蒙結盟滅金開始,隨蒙古大軍南征北戰,足足淬煉了六十多年,普通的偽軍豈能與之相提並論。

    因此怎能不讓蔣委座耿耿於懷。

    好在老蔣心智堅毅,很快恢複了正常,絲毫不為某人的“讒言”所動搖,反而很慎重的問道,“你看由誰擔任聯合集團軍司令為好呢?”

    劉鄖也暗暗的鬆了口氣,老蔣這下終於知道厲害了,不再搞什麽“拉郎配”了。

    不過聯合集團的司令的人選,他卻亂說不得。

    說好了,固然有人感激有人恨,但是說差了,恐怕就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