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棺陰魂 第六章 人鬼難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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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完槍,二爺抄起刀來擦槍油,這刀在他手裏簡直視若性命一般,擦完油的刀寒光四射,奪人雙目。

    都折騰完天已經快亮了,我問二爺:“咱睡嗎”?

    二爺把槍往枕頭下一塞,抱著刀打了個哈欠說:“睡!”

    一閉眼,廚師長的微笑和聚賢樓女鬼的微笑混在一起,在夢裏輪番登場,驚的我一身一身的冷汗,睜開眼,從外麵鎖死的窗外一片陰沉,隔壁床的二爺還在呼嚕震天,窗下桌上放著個竹籃的食盒,想必是早飯送到。

    翻身下床,頭腦昏沉的走到桌子旁喝了口水,打開食盒,兩碗米粥和鹹菜,剛端出一碗粥,赫然發現粥碗下壓著一張紙,我激靈一下清醒過來,回頭看看酣睡中的二爺,伸手輕輕的把紙拿了出來。

    “31108721”。

    整張紙條上就這麽一行數字,我趕忙拿出寫著“當心”的那張,兩張一對比發現,紙張是一模一樣,雖然一個是漢字,一個是數字,很難看出是否出自一人之手,但我相信是。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這人果然就在基地內,會不會是二爺?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壓在了碗底,可我見過他的字,雖然不醜,但沒有這麽工整。

    難道是曾柔柔?整個基地的後勤對她是言聽計從,她如果想往我們的食盒裏放什麽,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真要是她,火車上的紙條怎麽解釋?畢竟她當時並不在場,唯一兩次都在場的,隻有二爺。

    我回頭盯著床上的他打量著,如果真是他,那他究竟是什麽人?這行數字又代表了什麽?

    :“31108721”,我小聲的不停念著,腦子裏飛快搜索著所有與數字有關的東西,首先想到的是軍隊番號,但明顯太長了。

    軍械編號?某人的生日?我甚至連軍服大小都想到了,但這些編號同樣或長或短,沒有一個是正好的。

    二爺突然翻了個身,我急忙將兩張紙條收好,低頭假裝喝粥,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紙條的事。

    隨後想到,之前火車上讓我當心,現在基地死了人,我被關禁閉的時候給我這樣一串數字,這人究竟想說什麽?

    突然靈光一現,難道給我字條的人就是殺死廚師長的凶手?他的目的不會是威脅我吧?

    比如說,第一張字條的意思是讓我當心點,見我沒什麽反應,就殺了廚師長,殺雞儆猴,但看我還沒什麽反應,就提前通知了我的死期?難道這數字代表了時間?

    我扳著手指頭細算日子,好像年月日時辰都說的過去,但好像又都有些牽強,正算著,身後有人說話。

    :“這咋還算上了?跟姓李那瘸子學的?呀,稀粥。”

    我根本沒聽見二爺起床,這冷不丁的一聲,嚇了我一跳,趕緊收起手指,尷尬的笑著起身給他讓地。

    他看我一臉尷尬說:“咋啦,咋不吃了?算的不好啊?沒事,別往心裏去,這玩意時靈時不靈的,咱爺們今後大富大貴的日子有的是,你真不吃了?”

    我點點頭往後退,他疑惑的看看我,隨後一邁腿騎在凳子上,端起我那碗粥,一揚脖全幹了,又拿出食盒裏的另一碗,泡上鹹菜,兩口就沒了,吧嗒吧嗒嘴,站起身說:“咱爺們幹的就是這背黑鍋的活,你沒必要太較真,其實曾團長對咱們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就權當是放幾天假”。

    說著他朝窗外看去,我趁機把紙條塞進枕頭裏。

    不一會他發出“咦”的一聲,接著說:“奇怪,今怎麽沒人啊”。

    我走到他旁邊也看向窗外,果然,按理現在正是出操時間,而此時的操場卻空無一人,我倆正詫異對視著,突然從窗外走廊前麵走過一隊衛兵,一個個緊紮綁腿,荷槍實彈,神情嚴肅。

    我倆更驚訝了,在德化時,唯獨在華子事件封鎖基地時,排出過巡邏隊,平時根本沒有。

    我們這裏根本就不需要巡邏隊,因為一旦敵人能夠找到並敢於進攻這隱藏在深山密林又有重兵把守的基地時,別說巡邏隊,就是全團都上,恐怕也是以卵擊石。

    打個比方,在德化時,有一次我半開玩笑的問二爺和曾勇江:“咱們這個基地,得多少人才能打進來?”他倆算了一會告訴我說,如果敵方不動用空軍的話,最少三個團以上,因為在選址的時候,所有的攻防預案都做了充分的考慮,四周山高林密,敵方重型武器無法上山,隻是步兵的話,想合圍,光爬山就得十天半個月,而這裏恐怕得一年半載了。

    況且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後,對於內部人員的挑選和管理更是嚴上加嚴,幾乎不存在通敵叛變的可能性。

    二爺也納悶的說:“組個巡邏隊算是幹嘛的?難不成廚師長死後跟華子一樣了?”

    我想了想說:“應該不可能,廚師長死的時候吊那麽高,要是變了華子,他咋下來?”

    正說著,窗外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我倆仿佛驚弓之鳥般彈了起來,隨後一個女聲在窗外問:“哎,張曉峰,關禁閉滋味怎麽樣?”。

    二爺看看我,偷偷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手槍的姿勢,然後往床上一躺,拽過被子從頭蒙到腳。

    我有些尷尬的說:“不知曾大小姐特意前來看笑話,有失遠迎,慚愧慚愧。”

    曾柔柔嬌嗔著說:“哼,油腔滑調,跟著那個崔大離學不了什麽好。”

    二爺呼的把被子掀開,咬牙切齒的看著一旁正捂嘴偷笑的我,衝我做了個鬼臉又把頭蒙上了,曾柔柔假裝沒看見二爺的鬼臉,卻也捂著嘴笑了。

    我低聲問曾柔柔:“今天怎麽不出操了?巡邏隊是怎麽回事?”

    她也壓低了聲音說:“不知道,今天淩晨突然下的命令,基地裏所有長官連夜開會,已經報告給六號了,搞的我也一宿沒睡,困死了”。邊說邊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

    我問她:“那你不回去睡覺,跑這來幹嘛?”

    她咬著牙狠狠說了句:“看你死了沒,”扭頭就走。

    我自知又說錯話了,趕忙叫她:“曾大小姐,別走,我錯了,你瞧我這破嘴,”說著假裝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聽見抽耳光的聲音,轉身笑著走回來說:“行啦,跟你開玩笑的,需要什麽嗎,我給你送來。”

    我趕忙點頭,然後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她一臉疑惑的伏在玻璃上,我輕聲的說:“我要兩隻正宗的毛瑟匣子炮,子彈越多越好。”

    曾柔柔起身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俯下身隔著玻璃說:“你也覺的基地有問題?”

    我點點頭,她想了一下,也點點頭,轉身要走,我:“哎”了一聲叫住她,她轉身看我,我說:“你多加小心”。

    她很鄭重的點點頭,做了個開槍的手勢,笑著走了。

    剩下的時間,我和二爺兩人坐在窗前,看著來來回回的巡邏隊,我問他:“二爺,你昨天說廚師長的死最好的結果是敵特幹的,是什麽意思?”

    他看看窗外,壓低聲音說:“我懷疑基地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二爺,沒事吧,咱這些年來什麽龍潭虎穴沒去過,屍山血海沒見過,這怎麽回了自己地盤膽還小了呢?”

    他一聽我說這話急了,一拍大腿:“哎,我是說這次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你小子毛還沒長全,見過個啥,想當年二爺還是山大王的時候,就親眼見過這事。”

    我一聽他要說自己的出身,忙不迭的說:“哦?說來聽聽。”

    他看我來了情緒,坐直了身子幹咳幾聲,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我不說話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見我沒明白就用眼睛使勁的瞟了眼桌上的杯子,我馬上明白過來,拿出當年跑堂的架勢,拿起水杯喊了聲:“得了,爺,茶水馬上到!”

    沏好水,點上煙,屋外一直陰霾的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一股濕寒從地麵湧了上來,屋裏沒有火盆,我倆隻好盤腿坐在各自床上,裹著被子,二爺皺著眉說:“這都快5月中了,怎麽還這麽冷?”

    我著急聽他的身世,催他快點講,可我越催他反而越來勁,慢悠悠的端杯喝水,抽了幾口煙,最終在我殺人的眼神威逼下才慢慢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