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童屍 第八章 同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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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夜深,始終未見有人來,我倆蹲的腿都麻了,最後幹脆直接坐地上,晚飯沒顧上吃,此時腹中已是饑餓難耐,福娣始終沒出來過,二爺有些不耐煩的說:“咱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
我一時也沒了主意,問二爺:“看樣應該是沒事了吧?”
二爺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有啥事啊,咱該吃吃該喝喝,別老跟這傻坐著了,最後沒等人家來,自己先把自己餓死了。”
兩個人起身回屋,把之前的剩菜剩飯隨便熱了下,我盛出一碗,倒了碗水給福娣送了過去,一進屋發現她趴在棺材上睡著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沒忍心叫醒她,轉身回屋拿了條毯子給她披在了身上。
兩人吃飽喝足,簡單洗淑一下,我正打算叫醒福娣,讓她回屋睡,突然傳來輕輕的拍門聲,跟趙寶根家出事那晚的聲音一樣,我回頭看著正在倒洗腳水的二爺,他卷著褲腿,拎著盆子盯著我。
我倆等了半天,拍門聲卻沒再響起,當我們以為聽錯了,正準備回屋時,拍門聲突然又響了起來,二爺沒猶豫,拎著盆子跑進屋裏取槍,我躡手躡腳靜悄悄的到了門邊,二爺隨後舉著雙槍站到了我身邊。
敲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我倆卻犯了難,以上次九叔收魂來看,這是鬼敲門,可我倆哪會啊,就記得那天九叔隔著門跟外麵好像聊了幾句,然後拿了個壇子出來,這魂自己就進去了,對,壇子。
想到這,我衝二爺使個眼色,他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衝進屋裏,抱出個酒壇子,對著門縫運了半天氣,什麽都沒有,這時候敲門聲越來越急,換我抱著又試了一遍,依舊如故。
二爺被這聲音弄煩了,一拉門閂,一隻手拽門,一隻手舉槍,哐當一聲門開了。
外麵什麽都沒有,黑漆漆靜悄悄的夜,這可把我倆嚇壞了,來去匆忙,誰也沒想著拿個燈,二爺回頭看看我,我不知到底是該舉槍還是該舉壇子,他輕輕的跨過門檻,突然他啊的慘叫一聲,我拎著壇子舉著槍就衝了過去。
朦朧月光的照射下,隻見地上趴著一個人,這人緊緊的抓住二爺的腳踝,一動不動,若不是他抓的這麽緊,真以為是個死人,我壯著膽子,放下壇子,用槍對準他腦袋,另一隻手慢慢伸過去,把他頭轉了過來,:“九叔!”
我想抱起他,可昏迷中的他始終抓著二爺的腳不鬆開,又不敢硬掰,怕傷了他,最後實在沒辦法,我抱著九叔,二爺用一條腿蹦進了屋裏,把他放在床上,我先跑出去閂死了門,回來一看,九叔滿臉是血,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血浸透,前胸磨出了窟窿,看來是受了重傷趴回義莊的。
我去打來熱水,福娣聞聲也走出來,看見九叔後,不由的皺著眉頭擔心的問:“九叔怎麽了?”
我頭也沒抬的說:“還不知道,去我包裏找醫藥包,”她二話沒說,轉身找到我包,在裏麵翻找起來。
把九叔上衣脫掉,身上的傷觸目驚心,用濕毛巾把身上的血汙擦掉,拿來九叔珍藏的原漿酒,沾著醫藥包中的的棉花一點點擦拭傷口。
九叔疼的一機靈,抓著二爺的手終於鬆開了,看到九叔傷勢嚴重,福娣在一旁關切的問:“要不要去鎮上叫大夫?”
二爺說:“現在外麵形式不明,萬一九叔是偷偷回來的,這樣一去豈不是惹禍上身”
福娣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坐在一旁不再言語。
擦好傷口,上藥包紮,拿出行軍散給他服下,不一會九叔猛烈咳嗽著吐出一口黑血,慢慢轉醒過來,眯著眼說:“快!快插門。”
我點點頭說:“放心吧,已經插好了”
他聽完閉上眼又昏了過去。
我和二爺打發福娣去睡,我倆輪班守著九叔,半夜他開始發燒,我不停的用毛巾蘸了涼水敷在他額頭上,二爺睡了一會就起來,見九叔發燒,先跑去趙家靈堂,給所有棺材挨個上了香。
第二天一早,九叔燒退了,卻依然沒醒,二爺先去鎮上買了治內傷的藥和一些吃食,中午我換藥的時候,九叔再次醒來,這次精神,氣色都要好的多,我扶著他慢慢坐起來,喂他吃了藥,福娣趕忙去廚房熬粥,他看了看我說:“哎,怪我太大意了。”
我示意他不要急慢慢說,他歎了口氣,慢慢說出了經過,原來那天他到了張家後,聽見院裏有挖土的聲音,心知不妙,悄悄躲在門外向內觀瞧,隻見七八個紙片人在挖土,這是一種剪紙成兵的術法,他知道實施這種法術最重要的一點是施術者不能離的太遠。
他想來想去,繞到院牆邊,雙腿一蹬,手腳並用上了牆頭,站在高處接著月光往院裏看,紙兵們在院子當中挖了一個大坑,大坑的邊上躺了一排人,每一個都是雙眼圓睜,淌著血淚,看樣子已經氣絕身亡,紙兵們如同提線木偶般,成排的走到屍體旁,用自己紙片的身體,如同砍瓜切菜般把人削成了塊。
九叔一看,心中不由著急,心想張家人沒保住也就算了,不能連個全屍都沒有,掃了一眼,發現施術者不在院裏,想來應該在屋中,便從包中拿出黃符,二指捏住,掐訣念咒,黃符瞬間燃燒起來,他在牆頭上站起身,把黃符往桃木劍上一紮,如車輪般轉了起來。
一邊轉一邊念,火越燒越旺,漸漸成了一個火球,然後將火球朝紙人們一甩,人頭大的火球飛撲而去,眼看要到近前了,突然這火球噗的一聲,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紙灰,緩緩的掉在地上,熄滅了。
九叔暗暗吃了一驚,連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現在不但沒找到施術者的位置,反而暴露了自己,正想對策時,頭頂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何必呢?就因為你的固執搭上這麽多條人命,值嗎?”
九叔趕忙抬頭往上看,這才發現房頂的另一角坐著個人,不由的暗自惱恨自己為什麽不往上多看一眼。
九叔兩步也上了房頂,站在他對麵,借著月光仔細打量說話之人,影影綽綽看不太清麵貌,但聽聲音,歲數不小了,一身破舊的布衣,腰裏斜插著根很長的煙袋。
那人看看他,沒動地方,九叔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天你若乖乖伏法,我留你全屍,否則”
:“否則怎麽樣?你啊,這個倔脾氣給你師父一樣樣的,天天什麽正啊邪的,我問你什麽叫正邪?”
九叔一聽這話,心中不由的抖了抖,能這麽說師父的,恐怕跟師父的關係非比尋常,極有可能是師父的同門師兄弟,如若那樣自己恐怕還真不是對手,不如先探探虛實,便說:“替天行道為正,為禍人間是邪。”
這人聽完哈哈大笑,慢慢的站起身問到:“你說我殺人就是為禍人間,所以是邪魔外道,那我問你,人殺三牲供神,是正還是邪?秦王一統六國,屍橫遍野,而從此天下一統,威震四方,這是正還是邪?”
:“人豢養牲畜本就是用來吃的,而帝王是為江山社稷,天下蒼生,跟你這種濫殺無辜怎可以相提並論?”
:“難道就沒有私欲?”
:“這…,我今天來不是聽你說歪理的”說完九叔手持木劍,往前一躍,對方不慌不忙往邊一閃,一揮衣袖,下麵已經掩埋好屍體的紙兵瞬間燃燒起來,眨眼間成了飛灰,消散在風中。
九叔趁勢用劍直掃對方脖頸,這人一低頭,躲過木劍,居然轉身從房上一躍而下,跑了。
九叔緊隨其後,跳下房一路追去,前麵這人邊跑邊說:“你比起你師父來真的差遠了,看來茅山後繼無人啊。”
九叔也不答話,暗自心想:果然是師父同門,今天無論如何要把他繩之於法,否則不知還得有多少人死於他手。
片刻之間兩人來到樹林邊上,前麵的人突然停住轉過身,背著手看著九叔,九叔很驚訝,跑了這麽久,此人居然大氣不喘,完全不像靠骨煙苟活之人,難道之前的判斷是錯的?莫不成還有同夥?但事已至此,也顧忌不了許多,倒是先問清他究竟是誰。
九叔開口問道:“你也是道門中人,又認識我師父,敢不敢留個姓名,好讓我知道靈牌上寫誰。”
對方笑了笑說:“行啦,你想探我底,不用那麽費勁,當年我是茅山三十一代弟子,李雲紫,聽你師父說過嗎?”
九叔聽到李雲紫三個字身子不由一顫,當年師父提的最多的名字就是他,他們這一代弟子都是雲字輩,以紫氣東來排序,李雲紫是大師兄,自己的師父最小,叫李雲來。
李雲紫平時非常照顧他們這些小師弟,尤其是李雲來,他年歲最小,剛上山的時候才六歲,李雲紫長他五六歲,那時候李雲來經常吃不飽,師兄就把自己的飯菜分給他一些,十幾歲的時候,大家都很淘氣,有一次李雲來跟幾個師兄偷偷下山撈魚,被掌門發現了,其他的師兄欺負他小,把責任都推給他,氣的掌門要把他逐出山門。
關鍵時候李雲紫挺身而出,擋下過錯,結果兩人被罰抄《清戒》十遍,一天不許吃飯,到了晚上李雲來餓的偷偷哭,還是李雲紫去廚房偷了饅頭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