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之戰 第三章 罡步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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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一邊喘著氣一邊抱怨道:“雷於浩這老不死的,畫那些固屍咒居然是為了養蜈蚣,他養這玩意幹啥?泡藥酒啊?”

    :“我猜這些蜈蚣與平日常見的那種肯定不是一類,你瞅那黑亮的身子和頭,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況且,天天吃死屍,即便泡了藥酒,誰敢喝?哎對了,元梅,那個飛蜈蚣是個什麽玩意?你咋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元梅用火把照了照周圍的石牆,確認沒有蜈蚣後說:“蜈蚣這東西一般不長翅膀,但有一種例外,就是蜈蚣王,蜈蚣王是一群蜈蚣裏的頭,據說隻有百歲以上的蜈蚣王才能長出翅膀,剛生出翅膀的蜈蚣王體型太大,失了比例,所以飛不起來,而隨後幾年,蜈蚣王的體型將逐年縮小,但同時毒性卻越來越大,聽人說,這能飛的蜈蚣王最少得活一百五十年以上,此時它的毒性,真的可以用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禦之者來形容。”

    :“這玩意毒性這麽大呢?”二爺心有餘悸的說道,同時舉起火把將頭頂上方仔仔細細的照了一圈。

    :“不光毒性大,它是這群蜈蚣的頭,如果它要對我們發起進攻,以那群蜈蚣的數量,加上這裏的地形,說九死一生都是樂觀的。”

    :“那雷於浩費盡心機的養這東西,到底幹嘛用?”其實聽完元梅的話,我一心想要盡快離開,可剛剛跑的太猛,身上脫了力,此時雙腿抖如篩糠一般,完全站不起來,那就索性把事情問問清楚,盡管元梅的解釋也是出於猜測,但此時隻要有答案就行,對錯根本不重要。

    元梅說:“我猜,這些蜈蚣恐怕和我們的失憶有關,它可能是某種藥引之類,而且我還覺得,雷於浩他們之所以能夠行走在陽光下,也跟這些蜈蚣脫不了幹係,屍體不腐就證明魂魄未散,怨氣極大,這和死屍成僵是一個道理,而蜈蚣們以死屍為生,經年累月,體內必然聚集了大量的怨氣,如此一來,蜈蚣對於雷於浩他們來講,就是最佳的溫補良藥,能夠讓他們不必大開殺戒,也不必到處去吸取陽氣,僅靠攝取蜈蚣身上聚集的強大怨氣,就可安然度日,甚至行走於陽光之下。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想,真實用途恐怕要比這複雜的多,不過大致應該就是這兩類。”

    她話音一落,安靜的地道中突然想起一聲細小卻又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嗡嗡聲,三個人急忙抬頭去找,可剛一有動作,嗡嗡聲陡然消失了,這時周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誰也不敢說話,克製著自己的呼吸,屏氣凝神的死死盯著頭頂上方,豎起耳朵探聽著周邊最微弱的聲響。

    大約過了半支煙的時間,嗡嗡聲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比上次明顯大了很多,二爺大呼一聲:“他娘的,快跑!”

    三個人同時從地上蹦了起來,朝著地道深處跑去,縱然我們已將體力發揮到了極限,可嗡嗡聲依舊不離左右,好似催命鼓一樣,聽的人心驚膽顫,遍體生寒。

    由於之前的狂奔,體力早已消耗大半,此刻完全是被求生的本能逼著往前跑,剛開始因為恐懼支配了身體的緣故,全然沒有疲憊的感覺,而隨著恐懼的慢慢減退,一種體力透支的虛脫感迅速傳遍全身,腿像灌了鉛一般,舉步維艱,胸口如同被重錘砸過,憋悶的生疼,嗓子裏一股一股的泛著血腥味,身上更是汗如雨下,而忽遠忽近的嗡嗡聲卻根本不給喘息的機會,不由的心裏暗罵雷於浩養的什麽破玩意,又埋怨起雷家太爺,一個破地道,意思意思得了,有必要修這麽長嗎?

    漸漸的,元梅落後了幾步,看著她慘白的小臉,黏在額頭上的碎發以及渙散的眼神,我知道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有心想幫忙,可我現在的狀態並不比她好多少,二爺此時突然停在她身邊,二話不說,將她的背包一把拽了下來,背在自己身上,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

    就這樣,在強撐著跑過了兩道彎,進入到一間石室後,嗡嗡聲終於消失不見了,三個人連周圍的環境都顧不上看,解下身上的所有裝備往旁邊一扔,將火把插在地上的石縫中,直接躺在了地上,這次不光是腿,渾身上下都不受控製的抖動起來。

    此時莫說是蜈蚣王,就算是雷於浩親自來了,我也絕不再跑半步。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元梅才強撐著慢慢坐起身,從地上的石縫中拔出火把,開始打量四周,不一會她輕聲說了句:“我們到了。”

    即便如此,我和二爺又躺了一支煙的功夫,才掙紮著爬起來,看清了這石室的布局。

    這是一間十幾步見方的鬥室,鬥室裏空空蕩蕩,對麵的牆角處有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小門洞,火光照射下,隱約能看見門洞中一級一級的石階,如此看來,那應該就是地道的另一條出口,可半塊古玉在哪?

    元梅站起身,開始仔細打量著石室裏的一切,一塊石條一塊石條的細細摸著,尋找可能存在的機關暗道。

    我和二爺從另一邊開始,學著她的樣子,慢慢查找,也不知是不是我們找的不夠仔細,一路過去毫無發現,而對麵的元梅雖然剛找了一半,可她的表情告訴我,情況好像不太樂觀。

    如果這裏真的沒有古玉,那就證明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這裏的地道並不是相通的,例如我們麵前隻有一個門洞,若是相通,那這裏就得有六個門洞,除去元梅說的休、開兩條死路,也至少要有四個門。

    如此一來,我們就必須得轉頭回去重新找個地道再走一遍,即便是身後的蜈蚣王,以及它數以萬計的臣民暫且不提,隻是那已經倒塌了的屍堆,就是根本不可逾越的一道障礙。

    出去再來?我不相信雷於浩會蠢到一而再,再而三的任由我們在眼皮底下躥來躥去,哎,事已至此,也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我和二爺打算過去幫元梅,還沒到近前,她頭也不抬的朝我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倆隻好悻悻的回到剛剛躺著的位置,蹲在地上滿懷期待與不安的看著她。

    元梅摸的太仔細了,以至於我們都等的有些困倦了,她才一臉無奈的朝我們搖了搖頭,沮喪的走過來說:“我們一開始的方向可能是錯的。”

    這時候我們也不好說什麽,埋怨或安慰都顯的不合時宜,二爺想了想說:“那下一步咋辦?”

    :“我還沒想好,已經錯過一回了,就絕不能再錯第二回,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這話與其是說給我們聽,倒更像是說給她自己的。

    我和二爺像兩條訓練有素的軍犬,安安靜靜的蹲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元梅從包裏翻出一把不知道是哪裏的鑰匙,在地上比比劃劃起來,這一畫就是一頓飯的功夫,此時我和二爺的肚子裏不停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石室中被放大了數倍,聽的格外真切。

    我大概算了下,從下井到行至這裏,已經走了最少兩三個時辰,而距離晚飯時間也過了大約五六個時辰,現在外麵恐怕正是臨近午飯的時間,有一瞬間我甚至覺的春香食肆的“蛤蟆粉”還是很誘人的。

    二爺突然小聲說道:“哎,你說我這回咋還有點想吃你家那蛤蟆粉呢?”

    居然跟我想到一起了,兩個人對視一眼,嘿嘿的傻笑起來。

    元梅突然站起身,嚇了我倆一跳,不知她想的了什麽對策,也打算跟著站起來,她又伸手比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們隻好繼續蹲著,靜觀其變。

    她快步走到入口處,開始一塊塊的數著地上的石條,等數完之後,她好像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重新又走回到入口處,開始一步一蹦的四處亂跳,跳的同時,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好像在念咒:“藏形隱跡,步我罡魁,我見其人,人無我知,動則如意……”

    二爺好像看懂了似得,一邊看一邊點頭,我問他:“你懂啊?”

    :“你這話說的,罡步你不懂啊?”

    聽他這麽一說,我再仔細去看,發現元梅果然走的罡步,隻不過她每踏一步就要踩在不同的石條上,而石條又太大,所以就隻能是蹦來蹦去的,看起來好像小孩子玩的跳房子,絲毫不見罡步應有的威嚴之態。

    隨著她最後一步踏完的同時,咒語也正好念到:“急急如律令”。

    幾個字剛出口,就聽石室中發出一陣巨響,隨之而來的是地動山搖的劇烈晃動,我和元梅急忙抓住二爺,三個人互相扶持著以防摔倒。

    頭頂上震落的塵土好似下雨一般,將整個石室都籠罩在一片土霧之中,縱然用手緊緊捂了口鼻,卻依然嗆的直咳嗽,眼裏進了沙子,隻好低頭閉眼,任由眼淚直流,隨著搖晃的愈加強烈,耳邊不時傳來磚石碎裂的聲響,我擔心再這麽晃下去,地道恐怕會經受不住突然塌下來。

    還好,搖晃很快停止了,地道沒有塌,而我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好似剛從土裏刨出來的一樣。

    抖落了身上的土,眯著眼準備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雖然震動停止了,塵土卻依然漂浮在半空,而且火把也被掉落的塵土壓滅了,我在地上摸索著,找到了火把,抖掉土,想用火鐮重新點起來,也不知是火把早就燃燒殆盡了,還是土太多,總之就是點不著,隻好又摸索著尋找二爺的背包,那裏麵還有最後一根火把,希望它還能用。

    當火把亮起來的時候,三個人站起身,看著左右兩側新出現的四個門洞時,一種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二爺高興的說道:“李司令果然神機妙算,罡步踏的好不說,連那兩個洞是死路都算準了,簡直是劉伯溫在世。”

    元梅聽完之後也是莞爾一笑說:“這罡步也是瞎貓碰死耗子,我們小的時候,罡步是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訓練,我一直就納悶,我們既不畫符驅鬼,也不超度亡魂,學罡步有什麽用?如今一看,原來師爺早就做了周全的計劃,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雷當家。”

    她這番話將我從剛剛的喜悅中一下拉了回來,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看我?看我什麽?”

    :“這地方是雷李兩家先祖共同建成的,既然李家傳下了解局的罡步,那麽雷家沒理由不留下什麽,這地方估計從一開始,就被設計為隻有兩家後人相互配合才能得到八爻古玉,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自然是看你了。”

    :“大姐啊,我可是個孤兒,跑堂的出身,你起碼還有師父教你罡步呢,我除了倒酒上菜,擦桌掃地,不會別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元梅的話讓我有些難堪。

    二爺看我不高興了,急忙打圓場說:“好啦,咱們先找找看有沒有啥機關,說不準看見機關,就知道你能幹啥了。”

    因為隻有一支火把,三個人隻好聚在一起,從入口開始,一塊塊石條重新查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