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人疑惑的目光，老人顯然很有成就感，美滋滋地又喝了一口小酒才繼續說道：“鄱陽湖水域寬廣，水產豐富。一代代的鄱陽湖人家靠水吃水，以這鄱陽湖中的水產維持著生計。”

    “雖說鄱陽湖湖麵寬廣，但捕撈地點差異畢竟帶來了收獲的多少，也就帶來了人們的爭執。長久的你爭我奪，紛爭不休，為所有捕魚的人家帶來了各種傷害。在加上舊時官吏的迫害，很多人更是難以維持生計。不得已，一部分人團結起來共抗各種爭執和官吏的迫害。”

    “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不管是在漁民之間的爭執還是與官吏之間的抗爭，人多力量大的好處越來越顯現出來。於是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團結在了一起。再然後，形成了幫派——船幫。”

    “船幫剛開始是所有打漁人的結合，隻為了讓鄱陽湖畔的人家的日子好過一點。後來不知怎麽回事，就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分工明確的幫派組織。所有人有著自己的分工，打漁的打漁，爭鬥的爭鬥……”

    “船幫的每個帶頭人，或者說是大哥吧，大家都稱為“竹叔”，而竹叔的妻子大家就稱為“竹嫂”。”

    說道這裏，老人看了三人一眼，發現三人毫無動容。也是，韓禮明三人從事打撈走私，不可避免地要與那些暗地裏的組織打交道，久曆考驗的他，怎麽可能為一個局限於鄱陽湖水域的黑幫而動容。

    “老人家，為什麽船幫的老大叫竹叔？還有他的妻子不是應該叫竹嬸嗎？怎麽叫竹嫂？”看到老人停下了話語，田海知道要為老人的講述搭一個台階。這就像郭靖聽老頑童講故事要問一聲“後來怎麽樣”一樣。

    “漁民捕魚離不開漁船，所以幫派叫做船幫。而一艘漁船，全靠一根竹篙前進後退，所以船幫的帶頭人被人成為竹叔。”聽到田海的問話，老人的興致果然更高了，“至於稱竹嫂而不是竹嬸，可能是因為舊時女人的地位較低吧。”

    說道這裏，老人的聲音轉低：“後來因為抗r時竹叔和竹嫂帶領大家抗擊鬼子的表現，被領導看重，加入了***。船幫也就逐漸地解散了。再加上現代年輕人全部外出賺錢，就是還靠鄱陽湖水產生活的，也多數辦起了養殖場，所以船幫更是無所蹤影了。”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竹叔與竹嫂兩人突然帶著幾個單身的兄弟又回到了鄱陽湖畔。回來後的他們很少與以前留下的兄弟來往，隻是在老爺廟建了一所房子，過起了不見外人的生活。”

    “那怎麽不是讓竹叔為我們作向導，而是竹嫂？”

    “在我們這一輩人當中，如果說水性最好和對鄱陽湖最熟悉的，當然要數竹叔，其次就是竹嫂了。這一代竹叔竹嫂所生長和生活的時代風俗與前幾代有著很大的不同。嗬嗬，你們算算時間也知道這一點的。當時國內內憂外患，全民動員。竹嫂就是在這樣的時間裏長大的。”

    “要說竹嫂的本領，讓我們很多男人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竹嫂嫁給竹叔以前，並不是我們鄱陽湖周邊的人家。那一年，竹叔剛剛當上船幫老大，去了一趟河南，回來的時候就帶著竹嫂了。然後他們就舉行了婚禮，成為了夫妻。”

    “新婚不幾天後，有一次兄弟們和竹嫂玩笑，說隻要竹嫂能在水下呆上半天時間，大家夥就齊心合力不讓竹叔納妾。這本是玩笑話，其實船幫規矩，竹叔隻能有一個妻子，不能納妾。可是兄弟們欺竹嫂不知這一規矩，玩笑著和竹嫂打起賭來。”

    “那知竹嫂隻是笑笑，二話不說，躍入了鄱陽湖中。這一下去，整整三天以後，竹嫂才從湖中歸來，讓兄弟們大吃一驚。而更吃驚的卻是竹叔了，當時看竹叔的表情，顯然在這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妻子的水性如此了得。”

    “隨後竹叔也不禁竹嫂下水上岸，任憑她和兄弟們一起在這鄱陽湖中捕魚捉蝦。隨著長時間在一起，兄弟們才知道原來竹嫂的本領居然不隻水性好這一點。其餘不說，就說竹嫂的身手，船幫中除了竹叔，再沒有人是她的對手。水性、身手極好，再加上又能識文斷字，使竹嫂在幫中大字不識一個的兄弟們中威望極高，僅在竹叔之下。”

    “而竹嫂在鄱陽湖在時間長了以後，對鄱陽湖的暗流、礁石等比很多長年在水上捕魚的兄弟都了解得清楚。而且竹嫂還經常下到連船幫所有兄弟都不敢輕易涉足的老爺廟水域。論起對老爺廟水域的了解，可以說是整個幫中最清楚的一個人了，就連竹叔也不如她。甚至，竹嫂還組織了一個娘子軍，在這鄱陽湖中往來穿梭。”

    “在後來，抗戰爆發。竹叔和竹嫂帶領著幫中的兄弟，借助鄱陽湖的地利，不停地與鬼子周旋，戰果可說是輝煌。而正因為竹叔和竹嫂在抗戰中的表現，他們和很多幫中的兄弟參加了軍隊，離開了鄱陽湖。船幫也名存實亡了。”

    說道這裏，老人看到韓禮明三人以後的目光，問道：“怎麽了？”

    韓禮明三人互望一眼，最後韓禮明說道：“聽老人家講述，當年莫非也是船幫中人？那怎麽沒有隨竹叔他們一起離開？而且按時間算下來，竹嫂現在最少已經八九十歲了，這麽大的年齡恐怕不能為我們作向導吧。”

    聽到韓禮明的問話，老人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才說道：“我是上任竹叔最小的兒子。竹嫂來時，我才六歲，就一直隨著竹嫂讀書識字。後來竹嫂離開，因我的年紀還小，將我留了下來。”

    “竹嫂的年紀，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但推算下來，應該是八九十歲吧。雖然竹嫂年紀大了，但是精神健碩，耳聰目明。你們要尋找到老爺廟水域的向導，整個鄱陽湖周邊，除了竹嫂，再沒有其他人能帶你們前去了。”

    “而且，就算你們想找竹嫂為你們做向導，竹嫂見不見你們還不一定哩。”說完，老人不再多說，站起身離開了小攤。

    看到老人就這樣離開，三人不由得麵麵相覷。“隊長，這老人難道就隻是為了讓我們聽他講一段黑幫人物的英雄史嗎？或者說所有的老人家都有讓別人聽他們講以前事情的愛好？”

    “不知道。”聽到田海的問話，韓禮明再次看向老人離開的方向，“我感覺老人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告訴我們。老唐，你認為哩？”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別的不說，老人說過竹嫂曾經在老爺廟水域碰到過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她還回來了。可是在剛剛他的講述中，卻一直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可是不管怎麽說，讓我們去找一個最少八十歲的老人做向導，怎麽看怎麽荒謬。”田海卻不管韓禮明兩人的疑惑，隻是自己嘟囔著。

    聽到田海的話，韓禮明與唐建國也不由得失笑：“太晚了，回去吧。”

    三人不再言語，結賬離開小攤，隻將剛剛所聽的當作一個故事，放在腦後不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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