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家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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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思青山
花時別故城
長亭,咫尺人孤零
愁聽,嘞嘞第四聲
且行且慢且叮嚀
踏歌行人未停”
青涯一路乘風而行,且走且唱,聲音縹緲無拘,聲嘯四野。這首踏歌行乃是他最為喜愛的一首古曲,灑脫自然,意境深遠,與他的脾性十分切合,深得其味,常常獨坐觀中吟唱。
青涯不急不緩,速度與地上快馬相差無幾,嘞嘞山綿延數百裏,腳下林海森森,綠意卓然直入眼簾,使得心情都是更暢快了一些。行至一半,青涯忽覺口中有些無滋無味,摸了摸腰間的葫蘆,其內空空如也,頓時啞然失笑,方向一折,便是向著山林間降落而下。
嘞嘞山內隻有一條官道,縱貫整條山脈,也是連接清泉鎮和外界的唯一一條出路。道路皆為土石堆砌,因來往的人少之又少,無人去修葺打理,早已是泥濘不堪,崎嶇難行。
在官道中途,有一間酒家臨街而建,乃是一座兩進的茅草屋,外屋乃是招待客人之用,門外矗立著一杆古桐木製成的招牌,上麵掛著一麵旌旗,上書一個大大的酒字,隨風飄搖。內屋很小,則是酒館老板。起居生活之所。
由於官道荒廢,來往的人並不多,酒館的生意一直都很寥落。
“老人家,來一壺酒。”
此刻正直晌午,太陽正是毒辣,酒館門口忽然大開,走進一位年紀輕輕的男子,開口便叫,正是青涯。
青涯喊罷,隨身落座,目光卻是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原來屋裏此刻已經有許多人在此,占據了三張大桌,足有十三人之多。
其中兩張大桌各圍坐五人,都是身材壯碩的紅臉大漢,身著布甲、棉袍、赤靴,腰間配著一柄五尺彎刀,精氣十足,顯然都是帶有功夫之人。
而在兩桌中央靠前的位置,則另有四人,卻是兩名女子和一位中年男人。
兩位女子其中一位雖說也是生的十分俊俏,麵若桃花,雲髻高盤,身段婀娜多姿,但卻是一身勁裝打扮,腰帶裏還纏著一條銀光閃閃的長鞭,看到青涯進來,隻是冷冷的瞧了一眼。
而另一位女子,則是輕紗遮麵,一身粉色長裙,也不言語,隻是一動不動,偶爾會輕咳一聲,惹得身旁的人心疼不已。
至於那位中年男人,則是錦袍加身,頭戴天寶,腰纏金龍,腳踏雲靴,一副富貴模樣,也不知為何會來這等偏僻之地。
不過此人麵色倒也和氣,對於所處環境渾不在意,看到青涯目光轉來,嘴角帶笑的微微頷首致意。
酒館的老板乃是年過六旬的老人家,並不是本地人,獨孤無依在此過活。據說年輕時也曾有過一門親身,但家裏遭了匪,父母妻子都慘死在賊人刀下,唯獨他進城未歸躲過一劫。
老人家一直想要報此等不共戴天之仇,可奈何那夥賊人個個武藝高強,又人多勢眾,連官府都束手無策。幾番嚐試之下,不僅沒有殺的一人,反倒自己差點也搭進去性命。
老人家心喪若死,逃離那片讓他悲痛萬分之地,來到此處,開設了這個小酒館,一呆就是十幾個春秋。
“客觀,您來了。”青涯來過這裏幾次,都是道觀裏的酒不夠喝了,被師傅差遣來打酒,和老人家也算是熟識。
“嗯,來了。一切照舊,先來兩碗杏花酒,再把這葫蘆滿上。”青涯微微一笑,從腰間卸下葫蘆,遞給老人家。
青涯和他師傅平生最愛喝兩種酒,其一為自家所釀的陳年米酒,其二就這此處的杏花酒。這杏花酒雖不及米酒甘冽味濃,但卻有獨到的清甜和爽口,亦是別具滋味,回味無窮。
“好咧。“老人家接過葫蘆喝了一聲,轉身便走進了裏屋。
不一會兒,老人家端著托盤複又走了出來,其內盛著兩大碗香氣四溢的酒水和一個裝滿了酒水的葫蘆,放置在青涯麵前。
青涯此前尚不覺口渴,直到看到酒水頓覺口幹舌燥,端起大碗咕嚕咕嚕便飲了個痛快,碗裏點滴不剩,直呼過癮。
“老人家拿去,這是買酒錢。”
青涯拿出一塊碎銀,置於桌上,推給老人家。
“使不得使不得,您給的太多了。”老人家忙推辭道。
“這等黃白之物,於我也無大用,老人家莫要推辭,盡可收下。”青涯勸道,拿起銀子便塞入了老人家的手中。
老人家見拒絕不過,也不再多言,連番道謝,便將銀子收下。
“小哥不僅酒量豪爽,心地更是大善,且敬你一杯。”
青涯扭過頭去,說話之人乃是那位中年男子,正端著碗滿麵含笑的看著自己。
“哈哈,怎能是一杯,明明是一碗。請。“青涯哈哈一笑,同樣端起大碗。
”哈哈,小哥說的不錯,來,且幹了這碗。“中年男人同樣報以大笑,和青涯隔空對飲,將碗中酒水喝個幹幹淨淨。
”果然好酒,甘甜純粹,回味悠長。“中年男人眼光一亮,放下酒碗,站起身來對著青涯拱拱手,道:”在下彭宗,途經此地,不知小哥怎麽稱呼。“
”叫我青涯便可。“青涯回道。
”青涯,青涯,青山莽莽,路也無涯,好名字,好名字。“彭宗笑道。
”彭老哥過獎了,不過是師傅隨口而叫的,哪有這麽多講究。“青涯微微一笑,應道。
彭宗點點頭,頓了頓,又道:”看情形,青涯老弟應是本地人氏,不知此次要去哪裏。“
”先去白河城。“
”就老弟一人。“
”是,我獨自一人。“
彭宗微微一驚,此地官道可非其他地方可比,地處深山老林之中,崎嶇難行不說,更傳聞有凶獸出沒,危險的緊,這青涯怎敢獨自一人行路。
要知道,他們可是帶了足足十名高手護衛同行,方才敢在此地行走。
”呀,青涯老弟可真是膽識過人,佩服佩服。“
青涯擺了擺手,笑了笑說道:”什麽膽識過人,隻不過仗著對此地略有熟悉罷了。“
彭宗略一沉吟,想了想,盯著青涯,道:“既然如此,我倒有個提議,不若,青涯老弟與我們同行,且看如何。”
又聽彭宗補充道:“我們有十名高手護衛左右,卻對這裏十分陌生,而青涯老弟對此地頗為熟悉,可知難避險,若是你我雙方同行,豈不是再好不過。”
然而不等青涯答話,端坐在一旁一直皺眉不語的那名勁裝女子卻是突然開口,冷冷說道:“叔叔,如此不妥,誰知這小子什麽來曆,怎可輕易相信”
彭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璿兒,你盡可放心,我方才觀察過,這位小哥的確是此地人不假,與那酒館老頭也是熟識,不是那些人偽裝。更何況,此地危險重重,有他做指引我等才能安然通過此地。”
見到彭宗態度如此堅決,彭璿兒便也不再多言,隻是目光清冷,瞥了一眼青涯,眼中警告之意甚濃。
“青涯老弟,莫要怪罪,璿兒就是這副脾氣,別無他意。”彭宗向青涯拱了拱手,歉然道。
“無妨,無妨。”青涯微微擺手,將葫蘆複又掛在腰間,道:“既然老哥相邀,在下拒絕也就不美了,那就同行。”
“好,好,有青涯老弟指路,我等此行定位一路平安,事不宜遲,我等這就出發。”彭宗撫掌大笑,向著身後眾人招呼一聲,便是站起身來。
眾人也不猶豫,紛紛收拾行囊準備上路。
彭璿兒與青涯擦肩而過,對方美目含煞,檀口微張,冷冷道:“小子,你最好別打什麽鬼主意,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青涯一愣,看著彭璿兒遠去的背影,啞然失笑,卻並未沒有放在心上。
出了酒家,一行人即刻上路,很快便消失於莽莽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