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家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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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李家馬夫

    高小帥醒來時,陽光已經照進了窗戶,非常的柔和,像金子般灑在窗前。

    高小帥起身,慢慢的走到門口,外麵白皚皚的是雪天啊,高小帥心裏嘀咕:我明明在南方,怎麽就到了古代而且是風雪漫天的地方了?

    正在糊窗戶的大嫂回頭看到高小帥開門出來,立即停下手裏的活,把高小帥推回房裏頭:“這裏的風象刀子一樣,你身體抗不住的。”

    高小帥聽話的回到屋子裏頭,他對大嫂說:“我想去看看吳先生。”

    剛說完,心裏頭忽然一陣刺痛,臉色立即變色,大嫂急忙把他扶到炕上,緊張的問道:“怎麽啦?”

    高小帥說:“不用找吳先生了。他已經死了。”

    大嫂驚恐的用眼睛看著高小帥:“小石子,可不許胡說。”

    高小帥躺下,閉著眼睛,心裏莫名的有一種悲痛,他本來是想去問吳先生問題的,因為他覺得吳先生能替他解開一些謎團,比如朝代問題,地點問題等等。現在,來的這個世界裏頭第一個恩人就此離世,心裏難免沉痛。

    迷糊中,他聽到外麵有吵雜的聲音,似乎是方姑娘的聲音。果然,方姑娘進來看著高小帥,小聲的說:“吳先生去世了。你的身體好了嗎?”

    高小帥沒有張開眼睛,低聲的說:“謝謝你。”

    方姑娘沒有坐多久就走了。

    高小帥張開眼睛望著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的陌生的房子,他看到牆角放著一根三米左右的竹竿,似乎是那種現代極其罕見的羅漢竹鞭子,鞭子的尾端纏著一條牛皮筋,兩米長短,鞭子的柄那裏纏著一圈細細的蠶絲。一件羊皮襖隨意的掛在牆上。還有一隻一米來長的竹蕭。整個屋子就是空空的了。高小帥心想:這個家夥也太窮了吧。

    這時,大嫂進來了,眼睛奇怪的看著高小帥,許久後說:“吳先生真的死了。”

    高小帥沒有出聲,他知道這位農村大嫂肯定不懂什麽叫做心意相通的,作為醫生,他把生死看的很平常了。

    他指著牆角的那根羅漢竹鞭子問大嫂:“這是什麽東西?”

    大嫂奇怪的看著他說:“這是你的寶貝啊。”

    然後笑著說:“這是你趕馬車的鞭子。”

    三天後,高小帥來到了(小石子)以前工作的地方:馬廄。裏頭共有四匹馬,裏頭一匹烏龍駒,正在低頭吃著草,已經把地上的一堆於草吃得快完了。貪饞地繼續吃著,並且頑皮地探出頭去,在旁邊的一匹騙馬的草堆上拉了一口於草,逗得騙馬掉過屁股踢它一下。它正要還報騙馬一蹄於,忽然仿佛聽見了高小帥進來的聲音,立刻停止嚼草,抬起頭,向著高小帥張望,同時兩隻耳朵左右地轉動。緊跟著,用力拽它的韁繩。連拽幾下,於是憤怒起來,踢著前鐵掌在草堆裏踢得幹草亂飛。另外三匹普通的黃驃馬,在美美的吃著幹草。鼻子裏時而噴著熱氣。

    這時附近的草棚中傳過來一陣馬嘶,聲音中透著悲鳴的味道。高小帥尋聲過去,看到一匹異常高大的玉花驄,躺在幹草中,頭也被幹草蓋住了一半,高小帥覺得這個馬似乎是天山伊犁一帶的馬,估計它有傷病纏繞,正沉思著,大嫂在外麵叫著:“小石子,別靠近它,它瘋了,會踢死人的。大少爺就是被他踢壞了身子----到現在還不能騎馬。”

    高小帥怔了一下,依然慢慢走了進去,離那匹馬很近的地方彎腰觀察著,那匹馬仿佛感到但高小帥在看著它,眼睛透過亂草忽然張開了,高小帥竟然從那個眼神裏頭感到了淩厲的殺氣,他猶豫了一下,伸手穿過亂草摸著馬頭,手裏感覺到那匹馬的體內所以氣息,發現了一些自己也覺得奇怪的情況:我高小帥竟然能通過接觸就能知道牲畜的脈息?我成獸醫啦?

    那匹馬很虛弱,腿上有一膿腫大包,高小帥慢慢的找的了那個位置,用手撫摸著,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讓馬匹覺得很舒服。很快,他發現了一個硬塊,應該是箭頭。他起身走出馬廄,讓大嫂拿來了一個火盆,一個木盆---裏頭裝著熱水,一把小刀。

    高小帥問大嫂:“你有日常洗頭洗衣用的皂角豆莢嗎?”

    大嫂說:“有,是幹的。”

    高小帥說:“你把它磨碎拿來。”

    然後在草棚的邊緣掰下幾塊冰敷在馬匹的傷口附近,良久,大嫂把砸碎的皂角豆莢拿來,高小帥用水和了一下,捂在傷口上,然後把小刀放在火上慢慢烤著,馬匹靜靜的躺在那裏,高小帥想起了三國的關雲長的刮骨療傷的故事---暗歎,這馬是馬中的關公啊。

    大嫂隻見高小帥把藥渣搽掉,用火紅的小刀直接在膿腫的大包上劃開一道口子,找到了釘在腿骨上的已經生鏽的鐵箭頭,輕輕一拔,沒拔動,紮到骨頭裏了,馬匹鼻子呼了一下,噴出一股熱氣。高小帥用手捂住傷口處慢慢揉著,忽然用力,生鏽的箭頭已然拔出。高小帥用力把膿血擠出,然後用熱水把傷口清理幹淨。再敷上一些剛剛剩下的皂角豆莢碎。

    高小帥幹完後起身說:“手術完成。”

    說完自己都呆住了,我這是在那裏啊?手術室嗎?自己就是一個馬夫而已。

    大嫂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孩,一連串的幹淨利索的動作,在那一瞬間像是換了個人-----一舉一動都讓人不容抗拒的一個人。讓她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晚上,當高小帥上炕後,大嫂有些猶豫了,不過還是上了炕,躺在高小帥旁邊。高小帥問:“你以後還要回小姐那邊嗎?”

    大嫂說:“過完年不久就回她們身邊。她們全部都在城裏將軍府裏。開春會回這裏的。怎麽啦?”

    高小帥這才知道原來是在將軍的城外別院裏頭。高小帥心裏想,這個將軍家的小姐會是美女吧。心裏暗暗期待著。大嫂後麵講的話就沒有怎麽聽進去。

    慢慢的,高小帥就睡著了。夢裏,媽媽用一隻溫暖的手在撫摸著他的臉~~~

    三天後,高小帥再去看那匹馬時,那匹玉花璁馬已經會抬起頭看著他了。那馬不停的用尾巴拍打著傷口附近,高小帥發現幾隻牛虻似的東西在傷口附近飛動,高小帥吃驚了-----不是因為那些牛虻吃驚,而是為自己的視力吃驚----明明是個近視眼,卻能在幽暗的草棚裏看到如此細小的東西而且是如此的清晰。他返回屋裏,把小石子的鞭子拿來,在院子裏輕輕一揮,清脆啪的一聲,高小帥非常驚訝於自己的熟練動作。心想,這肯定是身體裏小石子那一部分的技能。

    去到玉花璁馬廄裏,在角落裏生了旁個火盆,自己慢慢的坐在那裏,擺弄著那根長竿,當看到牛虻飛近玉花璁的傷口時,心動意動的隨手一抖那根鞭子,啪一聲,一隻牛虻已然被打死在地上,而且手裏的力度與精確度把高小帥自己嚇了一跳。牛虻被打下,卻沒有絲毫的觸及玉花璁的傷口與身體。

    高小帥驚訝間,又隨手打了兩遍,真是奇跡,心隨意動的就把牛虻打死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纖細修長,柔和如女子的手,沒有任何角質。

    最近,他沒事時就搬個凳子在冬日的太陽下嗮暖,手裏揮動那根長鞭子,把牛虻蚊子蟲子什麽的打下一地,搞得兩隻小雞天天跟著他轉悠。

    又過了十來天,玉花璁已經能夠在原地打轉了,時時發出雄壯的叫聲。

    等玉花璁徹底好了的時候,大嫂拿出一幅馬鞍套上馬背,高小帥猶豫了良久,因為他壓根就不會騎馬,但是看得玉花璁鼓勵的眼神,他終於騎在玉花璁的背上麵了。那匹馬放開蹄子撒腿就跑起來,野外已經是殘雪消融的季節了,空氣異常的新鮮,寒風在耳邊刮著,高小帥的身體在馬上柔和得很,一點都不生疏。仿佛一直就是熟練的騎手一樣。

    茫茫無際的冬日藍天上,孤孤單單的一小群征雁,排成“人”字,向西麵飛去。藍天下,群山中,崎嶇坎坷的羊腸小路上,高小帥隨著馬的性子在荒山野穀中不停地走呀走。盡管寒風不停的吹著,冷徹心脾,但是,高小帥心裏一直在想著自己的奇怪遭遇,也就不理玉花璁跑得那裏了。很久後,馬兒上了一個小山包,樹林茂密,玉花璁在溶雪中走著,在一塊巨石下麵,玉花璁停了下來,高小帥的思路也就被打斷了,他驚訝玉花璁幹嘛把他帶來這個地方,玉花璁悲鳴著,這時,高小帥看見了一具屍體,倒臥在巨石下麵的灌木叢裏,屍體穿著渾身的鎧甲,戴著頭盔,而且屍體本身並沒有腐爛----也許是因為冰雪凍著的原因。

    高小帥把屍體抱起來放在石頭上麵,離屍體不遠的地方有一把長戟,高小帥拿來長戟,覺得很是沉重,他看著玉花璁,知道這個屍體就是玉花璁的主人,於是認真的翻了下屍體,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玉花璁主人的信息,但是隻找到一把兩尺八寸長的短刀,還有死者護腰裏的一排巴掌長短的小短刀,那是用軟軟的牛皮做的,一圈圍在腰上,裏麵密密的排著一圈,足足有三十六把。高小帥抽出一把,登時激動不已:柳葉刀。

    這些刀竟然和醫院裏的柳葉刀非常相似。這可是在古代啊,竟然有這樣的鍛造技術?但是一想到波斯的小刀製作工藝早在三千年前就很發達了,高小帥又釋然了。他翻弄著小刀,非常鋒利,小刀的柄是動物的骨頭做的,非常精美,而且高小帥拿在手裏,就像在手術室裏的高小帥,幾乎就是人刀一體了。

    在雪地裏挖了個坑,把死者放進去,安葬好。然後拿起那把短刀,覺得沉重異常,刀鞘普通——就是獸皮包裹著木鞘那種,抽出那把短刀,刀鋒比地上的冰還寒冽——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使人覺得更加冰冷了。如此鋒利的短刀,高小帥想起了玄鐵---或是天上掉下的隕石,但是更多的是使高小帥想起德國鍛造的那種純鋼的利刃~~~

    長戟也埋在死者旁邊,隻是把插滿飛刀的護腰綁在自己腰間,挎上短刀,騎馬往回走。

    邊走邊想,心情很沉重。

    高小帥想:真是路有凍死骨啊。我也許以後也是死在荒山野地的結局的。

    在樹林長長的路中盤桓,高小帥心裏愁思著,但是也理不出頭緒來,於是就東張西望,消磨時光,一些經過冬天休眠的動物已經開始出來尋覓食物了,林子裏很是喧鬧。想不出個頭緒來,幹脆不想了。心想:大丈夫處世,除生死無大事!先轟轟烈烈的活一把再說。

    想到這裏,開始放下心裏的不安與浮躁。穿出林子,視野頓時開闊起來了。天高雲淡,白雪皚皚,看得高小帥心情就激動起來了。

    玉花璁好像看見新主人開始高興起來了,於是頑皮地低頭在主人的肩上舔了一下,踏著蹄子,揮動著尾巴,昂起頭蕭蕭地叫了一聲。

    馬上生涯?

    高小帥忽然想到這個詞——那就像鳥兒一樣在無邊的天空中自由飛翔。他在開始的時候隻讓馬兒緩緩奔馳。過了一陣,把韁繩稍微一鬆,同時把鞭子在玉花驄的耳後一揚,玉花驄完全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而且這意思正合乎它多天來的心願,於是它四蹄騰空,像流星似的向前飛奔。高小帥吃了一驚,隻恐怕在路上遇到什麽險阻時會操縱不靈。路是坎坷的,馬兒常常不得不從石頭上,雪堆上,以及坑窪處飛躍而過。愈是顛簸,愈是驚險,馬兒愈是暢快,高小帥慢慢的也心花怒放了。騎馬原來如此刺激好玩,他讓臀部離開鞍子。幾乎是站立在鐙子上,卻把身子俯向前去,耳邊的風聲嗖嗖的響,馬兒就在山野奔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