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醋莊解毒
字數:4208 加入書籤
高小帥的牛車往山下走了三天。這三天,雖然痛苦一直纏住了他的心扉,但是,作為曾經留學歸來的人,他的分析思考能力還是超強的。他一直在思考,在理順自己這些日子的思路,他覺得還是要爭取回到通州,要死也要處理好所有事情才能死去。
在遠遠看到山下有個大的集市的時候,高小帥到了一條河邊,河不大,但是流水喘急,牛車一直沿著小河蜿蜒而行。他怕褡褳掉水裏,就把褡褳揣到懷中。
在河邊的一棵大樹下,三個凶神惡煞的漢子在乘涼,看到高小帥的牛車到來,三人麵露喜色:“這廝,把牛車給我們坐坐。”沒等高小帥說話,其中一個黑須紅臉的大漢上前直接扯高小帥下車,此時的高小帥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了,但是高小帥還是想上前理論,這一下,惹怒了幾個大漢,被其中一個黑臉漢子一腳踹在胸口,頓時飛到河水喘急的河中,高小帥知道自己的肋骨已經被踢斷兩根了。
劇痛使得他閉氣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五裏外的回水轉彎處,漂浮在水麵上,岸邊在浣衣的婦女見到遠遠漂流來一人,立即喊叫起來,可惜此時高小帥已經迷迷糊糊的接近昏迷,無法回答,岸邊的聲音更加聽不見了-----
再次醒來是,已經躺在一個土坎上了,在一家很大的院子前,一群婦女圍住他的身邊,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婦蹲在他身邊,輕輕的壓著他的肚子,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眼淚流了下來。兩根斷了的肋骨刺痛了他的內髒,他用眼神製止了老婦的壓水的動作,老婦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叫人把他抬進了房間的土炕上,輕輕的在他斷了的肋骨處按摩,高小帥知道她是在替他對接那兩根骨頭,所以強忍痛楚,很快,兩根肋骨對上,高小帥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三河鎮是方圓三百裏的一個大鎮,因為處於太行山脈的邊緣地帶,山多地少,很是貧窮的一個地方。好在這裏水源豐富,是下遊幾個大縣的水源地。
高小帥能走下床已經是九天之後的事了。他現在是一絲的真氣都沒有了,渾身瘦的隻剩了皮包骨。他長得本來就高,現在遠遠看去,就是一根竹竿而已。
走起路來,飄飄然的。在這裏,可不是在李家莊那種待遇了,沒有了專門的大嫂照顧他,醋莊的婦女雖然有兩三百那麽多,但是,正眼看他的不多,大多是拿他來調侃的主。竹竿——就是這些婦女們給他起的一個尊稱。也就是工餘時間扭頭看看他而已,反正他臥床不起,也是隻有一個廚娘來準時給他喂喂飯——當然不是精心做的,隻是和大夥吃的一樣的。
為了起來小解,他還摔倒了一次,把胸口的傷有弄的嚴重些了。好在廚娘心底還是善良的,叫他直接撒在炕上,兩天三頭的替他換了。
醋莊,顧名思義就是釀醋的地方,高小帥被踢倒水中後,漂到了這裏。喝下百日散後的高小帥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了,在山上呆的那段時間,他真是一門心思等候百日的來臨的。
現在看看自己的身體,無論如何也捱不到一百天的——因為現在離一百天還有兩個多月。
鎮裏除了有一個大醋莊,在醋莊對麵,有一家酒莊,這兩家鎮裏最大的大戶莊園很奇怪,醋莊清一色的是女的,而酒莊呢,卻是清一色的是男的——不過那些男的是老的老少的少,年青的大部分都去當兵了。
鎮的南端靠河邊,河把鎮一分為二。臨河有一條小街,街邊是幾家客棧和酒肆。來往的客商很多,大部分是奔著鎮裏的酒莊裏的酒,和醋莊裏的醋而來的酒販子和醋販子。
醋莊老板娘姓葛,外人隻知道她叫葛大娘,長得高大健康,很有氣質,看得出她年輕時的清秀痕跡。
酒莊老板複姓單於,單名叫雄,在六十歲上下,身材魁梧,精力健旺,胸前垂著斑白長須,眉闊額廣,雙目有紫棱,開闔閃閃如電,據說他原本是縣裏的一個秀才,原本家大業大的,遇到亂世,沒有了好的仕道可走,加上他年少的時候他為人慷慨好義,頗重氣節,周濟了很多落難的朋友,家道慢慢中落,在幾十年前開始隱居這個鎮裏,好在有一祖傳的釀酒秘方,於是開始了釀酒為生。據傳當今之世隻有他能釀出最正宗的杜康酒。單於雄打理著酒莊,生活過的也還優哉遊哉。整天的就是一根三尺長的竹煙筒不離手,長期的吸煙喝酒,使得他的眼睛常常都是眯著的。
這天響午,在醋莊的院子裏,高小帥又被那群婆娘調侃了,在一個大棚下麵,五個腰圓體胖的婆娘光著膀子在抬醋缸,一人一個的扛著到角落中,每個起碼一百多斤的大醋缸,她們一人一個,抗的輕輕鬆鬆。這些都是三十好幾的婆娘,個個都是一身汗水,邊扛著邊說床頭的邪話。
看到在院子曬太陽的高小帥,一個高大的婆娘喊道:“竹竿,過來,幫幫忙。”
高小帥見到有人喊,就來到了大棚裏麵,一股濃香味夾帶著酸味,撲鼻而來,在亮處來到暗處,他也看不真切,隻見幾個光溜溜的婆娘正在歇涼,喝著涼水。一個長得稍俊俏的大聲喊道:“竹竿,你也躺了十多天了,是不是該替我們扛扛這缸了?大男人,得幹活啊。”
高小帥走到大缸邊,試試用力,胸口刺痛,手上也沒力,硬是無法扛起。那些赤膊婆娘嗬嗬大笑,其中一個渾身雪白的婆娘,一手就把那口大缸舉了起來。幾個婆娘更是哈哈大笑。高小帥見到麵前的舉著大缸的婆娘,也就三十歲左右,眼神是帶著挑釁的那種,舉著的手臂也是潔白,毛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女人味。
這時,開頭叫他進來的那個婆娘說道:“估計他也就那個東西能用了。”
眾人哈哈大笑。剛剛舉著缸的白婆娘說:“他那個玩意,我怕也是銀槍蠟燭。”
一個端莊些的婆娘說:“第一天救他時候我替他換的濕水的衣衫。我見過他那個東西,很是巨大的。”大夥哄然笑的更歡了。
高小帥覺得無地自容了,隻好訕訕的笑了一下,走開了。就在這個時候,在大棚的門口,他看見醋莊老板娘葛大娘的姨甥女金姑娘,那是一個美麗的二十餘歲的姑娘。很健康,也很嚴肅,莊裏的婦女們很敬畏這位金姑娘。金姑娘走到高小帥麵前,用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這個醋莊裏唯一的卻是弱不禁風的男人,心中暗暗歎息。高小帥忽然覺得這個眼神似曾相識,很快,他想到了遠方的方姑娘,心中隱隱有些愧疚。對自己的這樣的頹廢很愧疚。
原本已經了無生趣的他,本想就這樣挨到一百天的,但是,金姑娘的憐憫的眼神,刺痛了他。
這天晚上,他開始盤腿打坐,試圖用吳方子的練氣方式來恢複內息。可是,隻覺得胸口刺痛,一絲真氣都沒有。他想起了吳方子的那本寫在黃絹上的秘笈。對,那天就是那個褡褳,因為金子和刀在裏麵,沉重的差點在河中要了他的命,落水時一直很沉,好在他在一個大拐彎緩流處清醒了一下子,當時吃力的從胸前把褡褳拉了出來扔了到水中。這才得以浮起來。那個褡褳應該還沉在那個拐彎處的河裏麵。現在洪水已經退去,應該能撈起來的。
第二天,他慢慢沿河往上遊方向走著,醋莊的廚娘大姐還擔心他的身體,但是他說:“想去洗個澡。十餘天沒有洗澡了,身子發臭了,想洗澡。”
廚娘也就不好跟著他去,畢竟男人洗澡,而且是個竹竿一樣的男人,沒看頭。
褡褳很容易就撈到了,高小帥的水性還好,在水中他也好好的洗幹淨了身體。發現,自己的身軀已經瘦得嚇人了。難怪那群婦女叫他竹竿,而且,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娘竟然都對他提不起精神,說明他的狀況是何等的糟糕了。
在水中,他想起吳方子的解藥譜中提到過醋,說了很多次醋這味天下最解毒的聖藥。他忽然就笑了,連忙回到屋子裏,到炕上把那個褡褳打開——找出裏麵的東西,果然找到了吳方子留下的那卷黃絲絹醫經,看到了那位解百毒的方子。
丹藥?不是草藥,二十藥石鍛煉而成的?高小帥閉著眼:這次真的死定了。到那裏找藥石——就是礦石?而且還是硝石,能造火藥那種。其他的草藥都好配,隻是這個就難死那個年代的古人了。燃起的希望,才半天又失望了。他失神的把黃絲絹塞回了褡褳中。
真氣已經徹底消失殆盡了,他的信心也慢慢的失去。他現在已經無法內視自己的身體內部,已經是連普通健康人的十分之一的力氣都不如了。
高小帥心想:那就等死好了。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
